第373章 （番外2）歲青歸家

二零零四年一月十二號，方歲青和從同城市的三個校友一起回到了賀城的火車站。

方歲青看到火紅色的“賀城火車站”五個字便笑了出來，含笑跟三位校友揮手後，她拿出哥哥買的手機打電話。

撥通電話之後，很快被方望接起來了。

她細聲道：“哥，你現在到了嗎？我到火車站門口這邊了，好多人呀！”

方望此時車前車後的旅人過多，不得不大喊道：“到了，到了！我今日帶了一個神秘人物，你猜猜是誰？”

她轉念一想，不大可能是嫂子，小孩子肯定離不開她。

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年紀還小，也不可能。

小妹妹印象中也是今天放假，正要放鬆一下，更不可能折騰了。

用排除法……肯定是大侄女，沒得說，哥哥肯定會帶她來！

方歲青嬌聲笑道：“我知道啦，肯定是小顏，我賭一百塊！”

方望在回了兩個字：“聰明！”

沒過多長時間，兩人便找到了對方。

方歲青今天梳了個散發，頭髮柔順，肩上背了一個大雙肩包，腳下推著一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再加上一個黑色手提包，行李極多。

四歲三個多月的方顏見到自己大姑回來了，嬌聲喊道：“大姑，我好想你呀！昨夜還夢到你咧，好多次！”

方歲青將行李推到小汽車前，張開雙臂，抱起了在後座的大侄女。

方顏用雙手圈住大姑的脖子，在她脖子上拱了拱，找到一個最佳的角度抱著。

方歲青誇讚道：“哇，真聰明，大姑一開始就猜到是你了，厲害不？”

方顏跟大姑抱了許久之後，回道：“厲害！大姑，我們趕緊回家吧，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公太……全家都在想你~”

她抱著大侄女的後背，滿臉是笑，對方望說道：“哥，那我們先回去咯？回去再慢慢談，火車站人太多了，聲音都聽不清楚~”

方望便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拿著大妹妹的所有行李放在後備箱，說了聲“好”。

她本想坐副駕，方望又對她說道：“你坐在後面吧，方便帶著小孩，你坐前面的話不太安全。”

方歲青應了一聲“好”，這還是她第一次坐轎車，很不習慣。

一會兒後，坐下了右後座，鎖好安全帶之後也給自己的大侄女鎖上了安全帶。

方顏大姑長，大姑短地叫著，哄著她非常開心。

方歲青握著她的手問道：“哎，哥，我們傢什麼時候買的小車啊？”

方望繫上安全帶，抬目解釋道：“就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啊，我本來早就想買了，後面因為買房子拖延了一點。”

方歲青見小車蠻大的，是大眾寶來，很貴的車了，要二十萬出頭，家裡本事不小。

她看著車玻璃，試問道：“哇~會不會太張揚了，阿哥？”

方望還沒回話，旁邊的方顏便靠著她的肩膀，道：“大姑，還好啦，開多了就習慣啦。”

她捏了一下大侄女的臉，摸起來非相當舒服，她還挺會說的。

大侄女的臉自然地紅裡透白，甚是可愛，臉上的肉也有一點，摸起來軟極了。

方歲青怕打擾到哥哥開車，他要處理很多路況，眼下很多人回家，大部分人都是二十號左右就回家了，路很堵。

她決定跟大侄女慢慢聊天，讓哥哥專心開車便好。

方歲青對方顏問道：“小顏，小應弟弟怎麼樣了？”

方顏嗲聲嗲氣道：“很好啊，弟弟又長高了，還有小弟弟、小妹妹也是~”

上次方歲青見到小侄女、小侄子比較小，那時候過來玩沒注意，這會兒應該是取好名了。

大妹妹問道：“那小弟弟、小妹妹叫什麼呀？他們有名字了吧？”

方顏抱著她的手臂，貼緊自己的脖子，說道：“有呀。一個是媽媽起的，叫方羽，羽毛的羽；一個是爸爸起的，叫方沛，三點水那個沛。”

方望笑道：“對，名字是後面想的，本來處理你的大學、還有青墨生產太忙了，名字都忘了。”

方歲青“哦”了一聲，在大一上學期的時候她經常打電話給家裡，給全家人都打。

爺爺、爸爸媽媽、哥哥還有嫂子，小妹妹這會兒在縣裡的一中讀書，方望也給她買了一款手機。

她打得最多的還是嫂子和妹妹，特別是嫂子，一聊就是好久。

她此刻特別想回到家裡，哥哥開得足夠快了，開過火車站之後路況還不錯，不會太堵，能早些回家。

想念家裡的小孩子，想念父母、爺爺，也想念妹妹和嫂子。

家裡的立雪不知道肥成什麼樣子了？

小年小月會不會變了模樣？

方望他快開到自己縣城的時候說道：“我們在縣裡買了一套獨棟別墅，很貴的，就拖了晚一些。”

方歲青“哇”的一聲，道：“真的假的？天呀，太捨得花錢了吧！”

方望搖頭笑道：“沒有沒有，就是因為買這個，買車才遲了一點，不然早就買車了~”

方望又說道：“要不帶你去轉一下？”

方歲青搖頭道：“只想回家去看看變成什麼模樣了，回家回家！”

大侄女見到她這麼叫，也跟著說道：“爸爸，我們先回家！！！”

縣城的環路人較少，許多摩托車是開在邊上，不會影響到機動車道。

方望便加速開過去，說道：“好，馬上！”

大妹妹感覺這輛車很舒服，比坐大半天的火車要舒服多了。

方望見到她一臉疲勞、臉色有點白，說道：“欸，我不是讓你坐臥鋪嗎？你不會是坐硬座吧，那不是很累嗎？”

放假之前，哥哥和嫂子嚴重強調讓方歲青不要省錢，直接買軟臥，家裡有錢。

方歲青自然答應了，這些年沒必要省那點錢。

方歲青回應道：“沒有啊，我真的買了軟臥。”

她從褲兜裡把火車票拿了出來，給大侄女看看，說道：“小顏，你認識這上面的字吧？你念一下給爸爸聽好不好？”

方顏笑著接過了車票，說道：“對，軟……”

大妹妹解釋道：“臥，臣卜的字叫臥。”

方顏繼續道：“臥……真的，爸爸，大姑買的軟臥。”

方望輕輕按了一下喇叭，輕笑道：“還差不多~我怕你真的為了省錢，那青墨不得罵死你？”

方歲青自然知道哥哥說得太誇張，細語道：“沒有沒有，火車雖然是軟臥，坐久了也難受的，還是現在好。”

雖說方望想讓方歲青打車，但又怕太高調，就讓她坐普通的車來到火車站。

一會兒之後，很快從火車站開到了自己鎮的近路。

雲實鎮到了，最熟悉的鎮區來了。

方歲青眼見自己的記憶一點一點地填充車窗外的景色，有些事物不一樣了，有些仍然一樣，跟以前的自己和出發前的印象基本相同。

方望慢慢從二級公路附近開下來，從衛生院這條路開回家。

開到雲實鎮集市中心，方望找了個地方停了一下車。

方歲青回家之後需要買一些東西，方望便跟大妹妹一起去買。

大妹妹一手牽著大侄女的手，另一手去觸控攤位上的水果、瓜子等等，打算等下要買一堆糖果回去。

方望感覺妹妹的臉色比先前要好得多，特別是經過這幾年讀書之後，挺好的，以前太瘦了。

來到水果街前，方歲青指著一大排的糖果說道：“小顏，你要什麼你就選什麼，但是你要幫小應、兩個弟弟妹妹一起選了好不好？”

方顏見到糖果眼都花了，大笑道：“好，大姑，我一定挑，我不挑只有我吃的，還有其他人吃的我也挑~”

方歲青在她耳後摸了一下她的小耳朵，說道：“買好這些東西之後，我們馬上回家。”

須臾，他們稱了幾斤糖果、各種各樣的花生瓜子，有核桃花生、手工花生、葵花籽、紅瓜子以及褐色的西瓜籽，都買了。

尤其是紅瓜子和葵花籽多買一些，小孩吃葵花籽，母親和嫂子很喜歡吃紅瓜子的，吃了不上火、耐吃。

買完這些東西后，他們去了鎮中心第二長棚，買了三斤豬中排，再買了兩斤滷牛腩。

方歲青見到有香芋扣肉賣，問道：“哥，今日阿爸還弄扣肉嗎？不弄我們就自己買幾碗回去怎麼樣？蠻便宜的。”

腳下的方顏拉著大姑的手晃了晃，解釋道：“爺爺也做了扣肉，都做好了，我都吃過好幾碗呢！”

方顏這番話把方歲青逗樂了，她用食指彎了個勾勾，在大侄女的鼻子上颳了刮，取笑道：“哎呀，你還吃了好幾碗，你是不是把我們過年的量也吃了呀？不給大姑留一點呀？”

方望稍微推一下大妹妹的肩膀，讓她繼續向前走，失笑道：“沒有，阿爸做了很多碗，三十多吧？扣肉隨便吃，從十二月十七吃到正月十五都沒問題！”

方歲青晃著方顏的小手，驚道：“啊？這麼多，這也太誇張了吧，阿爸為什麼要搞那麼多啊？”

方望抬頭道：“在正月十五的時候我們弄了兩三個香豬回來，但是不是放豬籠裡面養了，散養。讓它們在村裡的地方去找吃的就行了，這樣好方便，我們寨很多人也是這樣養香豬。”

方歲青一聽便知道是自己家的香豬殺了，用來做臘肉、扣肉、滷肉很好吃，特別是散養的比圈養的肉質更好一些，是最好的香豬肉。

方歲青“噢”了一聲，說道：“這樣啊，那好，那我也要跟小顏一樣，多吃幾碗了，是不是小顏？”

方顏繼續拉著大姑的手，方歲青便=蹲了下來。

此時方顏對她解釋道：“對，大姑多吃一點，奶奶和媽媽說大姑太瘦了，要在過年的時候把她養胖！！！”

一旁的方望聽聞後大笑不止，這話聽一遍，笑一遍。

老婆和母親說了不止一次了，每次聽都會忍不住……

方歲青趕緊捏了一下大侄女的小圓臉揉了揉，假怒道：“嗯？你是不是也同意呀？大姑不瘦啊，很健康呀，為什麼要長胖啊？你們是何居心呀，你跟我說說~”

方顏還聽不懂後面那個詞是什麼意思，跟著她一起笑。

方歲青見到許多皇帝柑、碰柑以及其他童年美食，她想要去買，方望攔著說道：“歲青！早買好了，家裡那麼多人都吃不完，你還要帶回來，放在家裡好看啊？”

方歲青捂著臉無奈地笑了，高聲道：“哈哈，那我們就回家吧，我想看一下你買了多少，不夠吃我還要出來買咯~”

許久，方望他們越來越靠近青石寨了。

在一個門口，見到了旁邊的鼓山，山頂平，山體的植物枯黃枯黃的。

一回到青石寨，方歲青便聽到七嬸八婆的問候。

新時代的第一部汽車就是他們家的，都不用看車牌了，一聽喇叭就知道是他家的車。

並且出門的時候方望跟他們說是接大妹妹回來，自然知道方歲青在裡面了。

方歲青在路上不斷地和村人打招呼。

“歲青回來啦，大學生哦？哪天要去你家坐坐，聽你講課啊，哈哈哈！”

方歲青捂著臉笑著回應道：“三嫂~你不要這樣說啦，我還是學生，有時間來我們家走一走啊？”

“好呀！”

……

“歲青你回來啦？怎麼樣，在外省讀書是不是好舒服呀？”

方歲青點頭高聲道：“六伯，剛剛回來，蠻好的~”

“你暈車嗎？”

“不暈啊，蠻舒服的~”

……

“歲青，歲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哪個姑啊？”

方歲青看了一眼，說道：“三姑！我當然認識了，幾個月不見，怎麼可能會忘了，對不對？”

“過幾日來你家喝茶~”

“好啊！”

方歲青看著哥哥把車開過荷花池附近，此刻荷花殘葉一片片，有許多小孩子在挖藕。

他們當地不挖藕，塘主完全不管，想挖多少挖多少，每到了年底，池塘會翻出黑褐色的汙泥，大部分都是小孩去挖點藕拿回家做菜。

如果專門做種藕，去田裡種，有個五六十公分就行了，不需要挖太深。

此時有一個穿著棕色羽絨服的小孩抬起頭來，見到方歲青大喊：“大姑，大姑！！！”

方歲青細細一看，不是自己的大侄子方應是誰?

方應恰恰發現一個蓮藕苗冒了出來，正欲去挖，卻瞧見大姑回來了，從池塘地下衝了上來。

他的鞋子比較乾淨，沒有弄髒。

方歲青招手道：“快快快，小應，快點~大姑想你了！”

方應很快跑了上來，握住大姑的手晃了晃。

方歲青說道：“快快快，上車，今日我帶了好多好玩的東西回來，也有隔壁省的特產，你想不想要？我同學送給我的。”

大侄子高聲道：“好好好，我現在上車。”

他開啟了車的副駕駛門，方望摸了下他的腦袋，上面有些髒的樹葉，開了車窗把它扔了出去。

少刻，方歲青望見之前的泥路用水泥填了起來，細看是水泥。

不是很厚，十多公分的樣子，足夠用了，這條路不會有大型的貨車開過來，不會把它壓壞。

方歲青說道：“欸？哥，是不是你又跟其他人一起湊錢把這個路填好了？”

方望點頭說道：“對，就是我們剛去你學校去看你回來就把它填了，是不是很乾淨？開車的話就不會弄那麼髒了，其他還好，要是把小車弄得髒髒的，洗車多麻煩。”

方歲青想想也是，說了一聲“好”。

她心跳得特別快，距離家也就那麼五六十米，如果是新家的話，距離也就加了二十多米。

方望在泥路旁邊的舊屋地便停了下來，是他經常停車的地方。

若是把車開到院子，要開出來很麻煩，還是停在此處好，開出去、開進來很方便。

方歲青和方望開啟門，正要拉著大侄女出來，忽然腳邊馬上出現了幾個大爪子印，不用想就是小年小月乾的。

方歲青扭頭下來，一手圈著正在扭腰的小年，另一隻手圈著白淨的小月，將它們壓下來。

它們半蹲著看她，方歲青柔聲道：“有沒有想我？我們都差不多五個月不見了吧，好想你們這些小傢伙呀。”

小年小月狺狺地叫，連平時比較悶的小年也用力往她懷裡鑽。

大妹妹按住兩個大狗頭，搖頭道：“哎呀，你們不要亂動啊，我坐了那麼久火車，衣服要洗一套，別亂動啦~”

小年小月聽到她這麼說，不敢太靠前，離開有一定距離去蹭褲腳。

方歲青低手捏了一下小年小月的小臉，這會兒它們長了不少肉，捏起來相當舒服，它們眯著眼睛享受的樣子，讓她越捏越想捏。

她站了起來，小年小月便夾著她的腿跑。

她走一步它們黏上一步，她走路都不太方便，她很喜歡這種親熱的感覺，很舒服。

方歲青挪到後備箱，將自己的行李拿了出來，自己揹著雙肩包走。

方顏和方應見到了便拿了大姑的手提包，手提包的東西不多，主要是衣服。

方應和方顏一人拿著一個提手提了回去，方歲青瞧見後摸了一下他們的腦袋，讓他們先走在前面。

小顏小應蠻聽話的。

“喵嗚~”

“喵嗚……”

立雪在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來，用十分嬌弱的聲音喚著方歲青。

方歲青抬頭看是立雪，它的身材幾乎沒變，沒長胖也沒長瘦，面板乾乾淨淨，一看就知道是完全不出門。

殺老鼠那是不可能的，家裡的老鼠都被鄰居家的外包大貓幹了。

它正式工，怎麼可能需要幹活？

方歲青腳尖放到前面，稍微掂了一下地，立雪很快會意，順著她的腳直接爬上了她的腰部。

方歲青再用手一抬，立雪很快便跳上她的肩頭。

方歲青想自己的衣服肯定要重洗一遍，首先坐車接觸很多人的需要洗，現在又碰上貓貓狗狗了，跑不了的。

行李箱的車輪“嘟嘟嘟”地滾過水泥路板，離自己的家越來越近了。

方望本想走老家巷路，但是臨時堆了點東西進不去，走到另外一面。

大女兒和大兒子提著那些東西回到家，肯定跟家人說了。

羅青墨抱著小兒子在前院的門口等著小姑子回來，見到大女兒、大兒子拎著包進來了，摸了一下他們的頭，叫他們放到客廳的沙發上。

片刻兒，她見到穿著白色長款羽絨服的小姑子回來了，身披散發，面目精神，和方望有說有笑地進來了。

方歲青抬頭一看，大喊道：“阿嫂！！！”

羅青墨招手，讓小姑子過來，自己大聲喊的話可能會嚇到懷中的小兒子。

很快小姑子來到羅青墨身邊，羅青墨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側著頭說道：“歲青，你又瘦了。”

方歲青自然知道她是開玩笑的，自己明明比入學之前還重了五斤，哪裡瘦了？嫂子明顯是胡說。

大妹妹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伸手要抱一下小侄子方沛。

方望輕聲對小姑子解釋道：“他再過些日子應該就能站起來了，現在還不可以。”

方歲青應了一聲“好”，抱著入睡的小侄子在原地哄了哄，小傢伙很可愛，白白嫩嫩的。

羅青墨幫小姑子拿了其他行李，方望也推了他大妹妹行李箱進客廳。

方歲青見到爺爺在門口早等著大孫女，喊道：“阿公，我回來了，想你們！”

爺爺摸著方顏的頭，樂呵呵地回道：“好好，歲青你吃飯了沒有？餓不餓？廚房有菜有飯，你拿去微波爐熱一下就有吃的了。”

方歲青原先在火車上吃了一點，在車上沒什麼胃口，人多了。

此刻被爺爺這麼一說，她真有點餓了。

方歲青笑著回道：“好呀，阿公，阿爸阿媽去哪了？”

羅青墨抬頭看著菜果園的方向，回應道：“他們去菜果園看一下五指毛桃苗去了，等下就回來了，不著急。”

“哦哦，知道啦。”

少刻，方歲青把父親弄的散養香豬扣肉放進去熱了四分鐘，扣肉需要熱得久一點。

她開啟冰箱門，裡面塞得滿滿當當。

她找了些豆腐釀，夾了幾個放在微波爐邊上，等下把扣肉熱好了再放進去，這會兒胃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