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果然沒有看錯,擊敗陸無雙,震懾項青桓,由你來擔任這首席之位,看來我也能夠安心些許。”
寧川以其大師兄的口吻說道,倒也無可厚非。
葉瀟沉默,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兩人,本就屬於不善言辭之輩,話題沒有挑開之時,葉瀟總覺得莫名彆扭,他可不信,寧川只是為的這種並無太多意義的囑託才找的自己。
他跟在寧川身後,沿著蜿蜒山路緩慢走著,漸漸發覺四周環境變得愈發森冷,絲絲涼氣直鑽體內,甚至逼得他不得不以元氣抵禦。
葉瀟皺了皺眉,感到有些蹊蹺,不過這畢竟是在秋沐山中,他倒要看看寧川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陸無雙是我的人,其實在我的計劃之中,本應由他來擔任這首席。”
寧川突然道,平淡的嗓音之中卻也聽不出慍惱。
葉瀟眉頭不由掀起,道:“陸師兄的確也是驚才豔豔之人,不過首席之位,師弟還是覺得該憑藉各自本事。”
“那是自然。”寧川輕笑一聲,“他敗於你,是他自己學藝不精,如今你的首席身份,無人可質疑。”
“那師兄,此言是何意?”葉瀟詢問。
寧川頓足,依然沒有回頭,緩緩道:“陸無雙成為宗門弟子已有多載,他的一些底細我也較為清楚,他這人的脾氣雖偶爾有些暴躁,易衝動行事,但還是能分得清事理明義,不會做出有損宗門利益之事……”
“師兄這是在懷疑我對宗門的忠誠?”葉瀟眉頭再度皺起,“師弟拜入七沐宗只有一年半載,宗內資歷雖淺,但還是能認得出仁義二字,身為首席,理應擔得起大任,這點覺悟,師弟自認還是有的。”
寧川沒有在此問題上繼續多言,轉而道:“你掌握的那來歷不明的雷法,想必日後,會牽扯到不少。”
葉瀟眼皮一跳,聽其繼續說下去。
寧川繼續踱步,他的腳下,寒意持續瀰漫,使得所走過的路,慢慢變成了一條冰道,葉瀟踩在冰面,緩緩跟隨。
“師尊他應當也對你有所囑託,因這雷法,一些上宗知情者恐怕不會輕易放任不管,圍繞你,一些事情,不可避免會發生。我希望看到,你能夠做出正確的決策,不令師尊蒙羞,不讓宗門受辱……”
葉瀟氣息微屏,寧川這話,看似是以一個師兄的身份再正常不過的囑咐與照拂,可結合其往日的冷漠性情,總覺得有些耐人尋味。
不過葉瀟還是點頭回應:“師兄所言極是……”
“通嶺原野上的雷家,以擅長雷法而聞名;據我所知的上宗之中,也有一方名為風雷閣的勢力。你掌握雷法的訊息一旦走漏,這兩方勢力很大機率會遲早找上你,你可考慮施以手段,佈下謀略,儘可能從中獲取利益,攫取好處,壯大己身及本門實力,在不久大亂的時局中,佔據更有利的地位。”
寧川所說之話,的確不無道理,其觀念,與風沐長老,與葉瀟本人,都不謀而合,因此也令葉瀟沒理由去爭辯反駁。
“關於雷法一事,我言盡於此。接下來,我便在再與你談談實力方面的問題。”
寧川話鋒一轉,驀然回頭,此時他腳下的山路,已經延伸到了懸崖絕壁。
四面寒意森森,冷風凜冽,葉瀟目之所及,已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蕭條之景,落葉飄飛,枯木嶙峋,眼前的寧川,好似正乘著一抹雪風,漸漸離自己遠去。
“你憑自身本事,競爭得來秋沐山首席之位,對此我並無任何異議。包括你,門內新晉的這五位首席,境界最高也才開穴第五層,不談真正實力,此境界,想要在上宗來人之中佔得一定的話語權,仍然不夠。”
“師兄這是想要親自考驗我嗎?”葉瀟環望四周,感受著無孔不入的冷風侵襲,朗聲說道。
話音剛落,眼前的勁風裹挾著飄雪,化作一頭兇戾猛獸便朝自己惡狠狠撲來,至於寧川,則是已經隱匿在縹緲的風雪中,尋不見蹤跡。
“毫無疑問,你們這五位首席當中,葛長風算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其實力我也見過,整個通嶺大地,新生代的弟子當中,足以位列前五。通嶺派,一直以來都佔據著頂尖地位,他們的新晉首席,據我所知,已經有著那麼幾位,實力應當可與我等平分秋色,但這並不就能代表著,他們會一直領先,不意味著,通嶺大地,一直都會以通嶺派為尊。”
風雪中傳來寧川的聲音,葉瀟聽後說道:“師兄能有如此雄心志向,師弟佩服,也祝願師兄能夠在南澤異地中大顯身手才是。”
“哈哈哈哈,南澤異地兇險異常,能夠保得住性命便已經不易,我們只不過是那些上宗大人物眼中的棋子而已,到最終可以活著回來的,還不知道剩下幾人!”
寧川長笑一聲,但語氣中卻聽不出什麼沮喪憤慨,而是蘊含著毋庸置疑自信與堅決。
葉瀟正和那頭風雪幻化的猛獸處在激烈的搏殺中,有些事情,看來寧川是要比自己想得更為透徹。
“師兄既然已經承認師弟的首席弟子身份,那為何還要以如此手段再來考驗?”葉瀟發出詢問,寧川的行為讓他覺得頗有些反常。
“師弟莫要介意,我只是想要見識見識師弟的真實實力而已,如此才能安心前往南澤之地……”
寧川回他,至於是否還有其他隱秘的原因,那就無人知曉了。
葉瀟心裡剎那間多出了一絲警惕,唯恐寧川認出自己曾經雷駝山上“夜寒”的身份,因此在術法兵器上,都儘可能地掩藏。
“之前比武,我遲遲不見你施展七沐宗的獨門術法,此時也是,莫非師弟至今未曾在那通天青藤上修行參悟過?”
“師兄莫怪,師弟這才剛入秋沐山多久?再加上一些瑣事纏身,所以沒能擠出時間……”
“本門的根本法術,師弟可莫要懈怠,興許宗門的未來之傳承,師尊的殷切希望,還要寄託在師弟身上。”
“此乃七沐宗全體弟子之責任,師弟作為首席弟子,必然也是責無旁貸。”
……
寧川的一句句囑咐,越來越讓葉瀟摸不著頭腦。
葉瀟一拳轟出,那由風雪幻化的猛獸在一聲嘶鳴中崩裂,飄散的雪花中現出了寧川的身影。
“師弟入宗時間尚短,恐怕還不知道通嶺大地上的一些秘密,因此,我便來和你簡單說道說道。”
“那便有勞師兄費心了。”
“通嶺大地,在五百年前得名於通嶺派,這個延續了近千年之久的宗門,乃是現在通嶺大地上最為強大的一股勢力。曾經的通嶺派,在一干二等宗門中,也是屬於佼佼者,如今雖已式微,但底蘊尚在,比起尋常的二等勢力,恐怕也並不遜色多少。”
“你應知道,你我腳下所踩的廣袤大地,七沐宗所紮根的這塊土壤之上,曾經爆發過和南澤異族間的曠世戰爭,最近的一次大戰,正是開始於五百多年前,延續了三五十載。也正是這場戰爭,讓通嶺派步入了一個轉折點,一段由盛轉衰的關鍵時期。”
“五百多年前,二等勢力並非只有通嶺派,與其並列的還有其餘幾方強悍勢力,可皆因戰爭而沒落衰亡。”
“戰爭最終的結局,是在上宗的干預協助之下,異族被驅趕,被阻絕在了一道屏障之後,也就是如今人們口中的迷瘴鬼林。飽受戰火摧殘的這一片大地,瘡痍滿目,生靈塗炭,被那些上宗們當做是與南澤異族之間的一個緩衝區,一個邊境地帶。以本就紮根在此地的,雖元氣大傷但得以在戰爭中儲存下來的通嶺派為名,將這片邊境區域稱為通嶺大地,並定下約束:其餘各宗各派,不得以任何手段吞併侵佔通嶺大地。通嶺大地以通嶺派為尊,經過數百年的繁衍發展,各大家族勢力雨後春筍般崛起,漸漸才有了今日之景象。”
“這幾百年間,就不怕異族的捲土重來麼?”葉瀟將話打斷,開口詢問,“不復往日強盛的通嶺派,怕是抵擋不住異族蠢蠢欲動的心以及隨時可能掀起的戰役紛爭。”
“那些上宗雖撤離通嶺大地,但卻並非放任不管,通嶺派中,有強者始終與上宗保持著聯絡,並且,在通嶺大地你我所看不見的地方,自始至終,一如既往地有超強高手,有絕頂的勢力在暗中鎮守,各宗門的一舉一動,皆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寧川輕吐出一口氣,語氣顯得有些深沉。
從剛剛開口到現在,他一直在對葉瀟出手攻擊,像是切磋,又像是,在試探。
“比如說御魂殿?”葉瀟突然這麼一問。
寧川看了葉瀟一眼,而後點頭:“不止是御魂殿,還有一方勢力需格外注意,該勢力的古老歷史,甚至要遠超部分的一等宗門……”
“芒陰蛇府!”
寧川的口中,吐出了極具分量的這四個字,聽在葉瀟耳中,當即讓他的神經狠狠繃緊。
他與這芒陰蛇府,可以說是淵源已久,芒陰六道紋便是來源這芒陰蛇府,除了目前已知的隸兵紋,瀆靈紋,啖骨紋外,剩下的還尚未發現。
雖說腦海中思緒翻湧,但葉瀟依舊錶現得波瀾不驚,輕輕點頭,表示記住。
“而今戰亂將啟,他們也必將頻繁現身,再過不久,你與他們,會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接觸……”
寧川掌中勁氣吐露,出手迅捷凌厲,看不出任何破綻與猶豫,將葉瀟逼得連連後退。
而葉瀟心有顧慮,不敢完全放開手來,生怕被寧川發現端倪,因此大多數時間都在防禦當中。
“猶記得那年你初入宗門之時,我才剛踏入開穴第五層境界不久,而今不過一年兩載光景,我便已達開穴八層境界,此速度,你覺得如何?”
“開穴第八層!”
葉瀟內心有著不小的震動,這可不似低層次的境界提升,開穴五層之後,一步比一步艱難,是智慧與靈魂的昇華洗練,講究的是慧根,是源源不斷的感悟。
“能有如此速度,師弟自然佩服,不過我想,師兄應當不是僅僅為的自誇而提到此事吧?”
“實際在通嶺大地上,有一處秘境空間,囊括了五百多年前那場大戰的廣袤地帶,被稱為通嶺秘境,因那裡氣候險惡,環境複雜,故而被當成一個用來培養弟子後輩們的秘境空間。”
“秘境空間內,保留有部分戰爭遺址,甚至還有幾支異族部落生活其中,在與南澤異族正式接觸以前,這裡無疑是一個極佳的歷練場所,只是長久以來,時常是被那些上等宗門所佔據;反而是我們這些通嶺大地上的各宗門弟子,想要進入其中,需要持有憑證,獲取進入的資格……”
說到這裡,寧川冷笑一聲,顯得頗為不屑。
“正是因為在通嶺秘境中的歷練,我與江滄他們,實力才會有如此明顯的提升。想必再過不久,通嶺秘境就會全面開啟,不再有那麼多的限制,各個宗門乃至大大小小的家族子弟都有機會進入其中,在提升境界的同時,也能夠對即將掀起的戰爭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師兄的戰場在更深遠的南澤異地,而通嶺秘境,則是我們這些新晉首席弟子相互博弈聯合的主戰場了吧。”
葉瀟嘆道,這般謀劃與打算,看來在背後主導這一切的上宗大能們,對戰爭恐怕已經算是輕車熟路,這對七沐宗等勢力算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可在部分人的眼裡,卻更像是一場博弈對決的遊戲吧。
“通嶺秘境內,隱藏的機緣繁多,有的不僅能使個人實力突飛猛進,還能讓宗門受益,可令宗門地位得到提升,因此對於某些機緣,你需盡力爭取。”
寧川收手,凝視葉瀟,目中飽含深意。
葉瀟內心一凜,他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寧川對於七沐宗的感情,對於宗門未來發展的希冀與深謀遠慮,這是他這些年來身為秋沐山首席大弟子的責任與擔當,單憑這一點,葉瀟便不得不對寧川感到幾分由衷的欽佩。
“師弟自當盡己所能。”葉瀟拱手說道。
寧川冷冰冰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緩和,只見他後退一步,右手微揚,四面八方的冷風寒流呼嘯匯聚捲來,塑造出了一片陌生的虛幻景象。
白茫茫的霧氣蠕動,像是富有旺盛的生命力,時而化作走獸,時而化作飛禽,所捲起的風,有時似人在呢喃,有時又似獸在低吼,魔音入耳,帶給人一股詭異神秘感受。
葉瀟皺眉環視,不知該如何應對,更不知道寧川到底在想些什麼。
“通嶺秘境中存在有許多寶地,裡面的時間流速與外界有著很大差異,外面度過一日,裡面可能就會過去三日,五日,甚至更久。在這些寶地中修煉,可達到事半功倍之效,我的實力,便是在那裡提升。”
“這些寶地,有的是自然意外形成,有的是人為構建,並且或多或少都伴隨有一定的危險性。而在這其中,有一個名為霧神山的地方,乃是我最為常去的修煉地點之一。”
“山中常年被白霧所籠罩,霧中生存有一種奇特生靈,人們習慣將其稱為霧妖,便是這些。”
寧川話落,四周白茫茫的冰冷氣旋便化作他口中的霧妖朝著葉瀟呼嘯襲來。
葉瀟當即被一隻霧妖從背後撞上,踉蹌兩步,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這霧妖,甚至還擁有靈魂攻擊的能力。
霧氣流轉,再度凝聚成原本樣貌,像是一張邪魅的鬼怪臉孔,咧嘴衝著葉瀟發出了一聲嘶嚎。
音波鑽入腦海,與葉瀟的第二分魂相撞,亂竄的蒼白霧氣雖被朦朧青月光輝快速絞滅,但卻是帶給葉瀟一種軟綿綿的沉溺感受,就像是身陷泥沼,又或者是墜入濃密的雲層,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怪異感覺,並且時間久了,還會使人產生昏昏欲睡之感,從而無心去抵抗。
“霧神山,想要進入,必須要有充足的精神力量為依仗,同時還需具備堅定的意志才可。越往深處,時間流速的變化越是明顯,同時風險也會成倍增長。廣為流傳的說法中,此山最深處的時間流速為外界十倍有餘,而我所抵達最遠處,也方才為七倍流速。”
“在七倍時間流速的地域範圍之中,有一處我所開闢的洞府,被我佈下了隱匿陣法和封印,你若能走至那裡,便可在其中修煉,或是當做暫時的休憩之所。”
話說著,寧川便拋給了葉瀟一枚冰封玉簡。
望著懸浮於面前的冰晶玉簡,葉瀟不由露出遲疑。
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大禮。
相當於外界七倍的時間流速,會對自己的修為有一個極大的提升。
然而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葉瀟豈會不知。
“有什麼需要師弟協助的地方,師兄還是明說吧,否則這東西,拿之心中難安。”葉瀟輕吐一口氣,這般說道。
“師弟果然聰慧過人。”
寧川微微點頭,罕見露出一分欣賞神色,道:“通嶺秘境中,有一個名為‘沉陽島’的地方,那裡藏有一物,對我頗為重要。上一次在通嶺秘境中,我曾取之而不得,不知你是否願幫此忙。”
“師兄還請說得明白些。”葉瀟道,他一向慎重,不敢輕易受託無把握之事。
“實際上,我本想讓陸無雙去為我完成此事,只可惜他未能奪得首席之位,因此在身份上,便有些說不過去。”
“何事竟需要以首席弟子的身份參與?”葉瀟立馬便感覺到了此事的不一般。
“因為這其中,牽扯到另一方勢力,一個名為九火門的二等宗門。”
寧川語氣平淡地述說著,“上一次,我曾與一個九火門內的領頭弟子爭取一物,但卻互相奈何不得,直至通嶺秘境關閉都未能決出勝負。於是便有了下一次秘境開啟時的繼續論戰。而今時局壓迫,無法前往,但已立下之誓約,豈可肆意食言,況且對於那所爭奪之物,又怎能輕易拱手讓人。”
“九火門,沉陽島……”
葉瀟沉思,若答應下來,不知又會和這方勢力碰撞出怎樣的火花,現在的他對於通嶺秘境內的狀況一概不知,因此顯得舉棋不定。
他的遲疑被寧川看在眼裡,於是道:“上次通嶺秘境歷練,我帶著陸無雙一起,在我走後,我也會讓他跟隨於你,聽憑你的差遣。”
停頓了一瞬,寧川又道:“先前你與陸無雙戰鬥時,我見你召喚出一道金色火鵬,不知你是從何而得來?”
說著,寧川的掌心中浮現一抹明黃色火焰,葉瀟感知其氣息,當即明白這和陸無雙施展出的那一縷黃色火苗同出一源。
不過葉瀟並未將自己的金焰鵬鳥召喚出來,而是皺著眉問道:“不知師兄這是何意?”
寧川這才輕聲一笑,道:“如你所見,我所修煉而成的這一團明焰與你的金色鵬鳥,二者之間有著相互促進的輔助之效,你若能答應我的請求,那這團明火,我便贈予你。”
說完,這一團明黃色的火焰便飄然飛出,懸停在了葉瀟面前。
“接,還是不接?”
葉瀟略顯猶豫,不過隨後還是一伸手,將火焰收入了袖中,寧川的態度,讓他不好直言拒絕。
看著葉瀟的動作,寧川露出些許滿意,隨後又恢復了平淡,隨口提醒了一句:“沉陽島上,蘊含有龐大的陽火之力,你那金色火鵬,或許能在那裡得到滋養。”
“師兄慷慨。”
葉瀟抱拳謝道,對於寧川的態度已經稍有改觀,不過,依舊覺得此人頗有些神秘。
“對了師兄,這金焰鵬鳥,乃是我從一對手身上機緣巧合之下掠奪得來,關於其具體來歷,我也並不知情。”
葉瀟索性不再隱瞞。
“那人,名為火鼎小真人,性格暴虐,師兄若要尋他,還得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