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一番話,也讓李桃桃擦了一把冷汗,想到開店以來碰到喝醉酒的流氓,碰到各類不講理的人,一路都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來,她又忽然有些想念何泰方起來。
車子停在店鋪門邊,李桃桃推開車門走出來,四周圍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她隱隱看到店鋪門口地上有幾截掐滅的菸蒂。
何泰方回來過?
李桃桃腦海中急掠過這個念頭。她身後車子掉頭,兩束車燈從她身旁掠過周圍,四下無人。
她用鑰匙把店門拉起來,走進了店內,下意識地又往四下掃了眼,拉下捲簾門的手停了下來。
“泰方?”
李桃桃輕聲喚道。
何泰方坐在陰影處一張凳子上,黑暗籠罩住他身上,看不清他臉上的喜怒。
這一瞬間的何泰方,李桃桃是有些害怕的。
何泰方像是剛剛聽見,抬起頭,就朝著李桃桃這邊看來,而後站起身,緩緩走了過來。
李桃桃靜靜地等在原地。
她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怎樣暴怒的何泰方了。兩世以來,她從來沒有瞧見過何泰方發脾氣。
何泰方走近,李桃桃下意識退後一步。兩人相對無言,何泰方眼眸暗淡深沉:
“跟他去哪裡了?”
“參加張傑出的婚宴。”李桃桃面色僵硬,雙手垂在身側,心跳怦怦,總害怕何泰方會突然暴跳跟她大吵一架。
“張傑出?”何泰方知道這個名字,“他名聲不怎麼樣。”
李桃桃沒吭聲。
何泰方板著臉,“怎麼樣?賺到大錢了沒有?”
李桃桃大著膽子去看何泰方的眼睛,他始終一臉嚴肅,沒有喜怒寫在臉上,問完話,唇瓣抿成一條線,剛毅俊朗的五官冷漠得如同塑雕。
“沒有。”李桃桃低聲,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輕輕地回答道。
“身上這套裙子挺漂亮的,又是他送給你的?”
“啊?嗯,是他媽媽替我準備的。”李桃桃莫名感覺心虛,手揪在身前,頭上像是壓了塊千斤重的石頭,抬不起來。
何泰方繞過她,走進店內。
擦肩而過時,像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想嫁給那個富二代嗎?”
李桃桃搖了搖頭。
意識到何泰方可能沒瞧見,她立刻出聲道:“我除了你,沒有想過跟其他人結婚。”
啪嗒——
何泰方把牆上風扇開啟了,像是沒聽見李桃桃的回答。他漠然地盯著旋轉地風扇瞧了一會兒。
“改天把這風扇拆下來,好好清洗一遍才行,都是蜘蛛網。”何泰方清冷的聲音說道。
李桃桃不解地看著他。
何泰方這一晚上的心情,很不對勁。
“阿姨那邊,已經沒事了吧?”李桃桃壯著膽子,主動跟他聊起來。
何泰方下意識去摸煙,但是他兩邊褲兜都扁扁的,哪還有什麼煙?
他說:“還行,沒自殺成功。”
李桃桃聽出來事情的嚴重性,走過去給他倒了一搪瓷茶缸溫水,遞給了他,近距離燈光下,他神情萎靡不振,很是受挫的表情。
“先喝水。”李桃桃說。
店門外那麼多的菸頭,顯然何泰方短短時間裡抽了很多煙,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菸草味,很嗆鼻。
何泰方接過,喝了兩口,就沒再喝了,放到了桌上。
“天色也不早了,你去睡吧。”何泰方說道。
李桃桃忽然很想抱抱他,便張開手臂,摟住了何泰方的腰,輕輕地抱著他。
“你在煩什麼?是氣我跟別人出去?還是阿姨的事情?”李桃桃聲音很輕地問道。
何泰方推開李桃桃。
“沒事。”何泰方淡淡地說道。
李桃桃瞥見風扇那一角,有一道裂口在牆壁上蔓延開來,被推開的肩膀處,一路涼透至心窩。
她試圖調控臉上的微表情,可她看到不遠處那面立體鏡子之中,她的臉上表情委屈地都要掉出眼淚。
“我,我先上樓了。”李桃桃有些慌張,頭也不回地快步跑向樓梯,直到回到屋裡,她把屋門關上,蹲在地上,埋頭在交疊的雙臂之間。
她沒有哭。
只是難過得不想動彈了。
過了不知道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樓梯傳來一陣向上而來的腳步聲,一股面香味從門縫間鑽了進來。
李桃桃難受的心情莫名有了好轉的跡象。
“桃桃,睡了沒有?”
何泰方沉穩低沉的聲音,就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傳了進來。
“沒睡。”李桃桃有一絲賭氣,聲音冷硬地說道。
“我煮了麵條,出來吃點。”何泰方聲音依舊溫和穩重。
“我不餓,我不吃。”李桃桃想著剛剛被他一手推開,心裡很不痛快,故意說著,想要他來哄幾句。
空氣一瞬間沉默了。
過了不知多久,一陣腳步聲,朝樓梯往下走。
李桃桃呼吸滯了一瞬。氣呼呼地把房門猛地拉開,果然就看見何泰方朝下有了五六步!
“你怎麼那麼木訥呢?!”李桃桃吼了一聲,滿腔怒火傾洩,雙眼都在噴著火。
“嗯?”
何泰方端著麵條,狐疑地看向她,不解她的意思。
“算了。”李桃桃氣悶,重重地踩著樓梯走下,腳步一如她心情一般沉悶,她看著何泰方疑惑的表情,又生氣又無奈地從他手裡拿過裝麵條的碗,“我現在又想吃了,給我吧。”
何泰方就把麵碗給她。
香噴噴的麵條,面上蓋著2個煎的油酥的荷包蛋。
“你呢?在哪吃麵條?”李桃桃主動找話題問他。
“在樓下。”何泰方說,“我還藏了兩瓶啤酒,喝不喝?”
李桃桃端著麵碗,走下樓。
風扇對著摺疊方桌那邊呼呼地吹著涼風,桌上擺了一碗冒著熱氣騰騰的麵條,還有兩瓶啤酒。
她坐到對面座位。
何泰方也坐下來,起了一瓶啤酒,仰頭灌了兩大口,像是很享受一般眯起了眼眸。
瞧見李桃桃在注意他,他把酒瓶遞過來,“喝嗎?”
李桃桃搖頭,何泰方就把啤酒瓶收了回去,不一會的功夫,何泰方就把其中一瓶喝到見底。
李桃桃夾著麵條,喂到嘴裡,麵條很有嚼勁,湯汁裡有酸菜的味道,既清淡又開胃,她吃著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