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的罪業（1）

【我希望，阿里烏斯的眾人，能得到公正且正確的審判。】

基沃託斯總聯邦學生會，審判庭內。

我看著坐在席位上的法官們，說出了這句話。

【夏萊的老師，您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主法官官敲了敲法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您並不能代表阿里烏斯的眾人作為被告，這件事情本來是應該由格赫娜學園和聖三一學園抓到逃犯後，才能進行裁決。】

【我知道。】

我接下來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剛才的那句話只是請求，在這次審判之後，如果未來那些孩子或是被抓住，或是自首，我都希望她們能夠能夠被公正正確的審判……】

【我現在要說的，才是將整個基沃託斯的視線聚焦於此的原因和目的。】

【我，夏萊的老師，有罪，我請求法官能對我進行審判。】

【什麼……？】

日奈看到克羅諾斯學園報道部的轉播後，尤其是聽到我的發言，幾乎是瞬間喊出聲。

【亞子！備車！去聯邦學生會！】

【是……是！日奈委員長！】

亞子看到日奈慌張的樣子後，立馬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趕忙聯絡開車的司機，同時陪同日奈一起快步離開。

而渚也在看到直播後，立馬讓茶話會學生備好直升機前往聯邦學生會，作為一名聖三一優雅的大小姐，平常波瀾不驚的渚，少見地緊咬著銀牙，竟然覺得飛機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老師，這裡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主法官大人，您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我盯著主法官的眼睛，同時又看向了坐在身後的眾人，基本上都是聖三一和格赫娜的學生，因為立場問題坐成了兩邊。

即使是她們，此時也因為我發言的衝擊導致有些不解。

這個大人想做什麼？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這三個問題充斥在所有人的腦子裡。

有些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來，主法官敲了敲法槌控制下場面。

【我希望您能仔細斟酌您的話語。】

【我說的還不夠明確嗎？主法官大人，我說——】

我轉過身，神情嚴肅地對著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老師，有罪！】

…… …… …… ……

對於紗織來說，她已經很久沒有進行深層睡眠了，每天都是休息到不影響行動地程度就可以，然後去黑市打工，儘管她身體素質很強，但是持久下來積累的疲勞也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了的。

在放下戒備之後她幾乎是瞬間就被疲勞擊垮，沉睡下去。

睡著的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她們小的時候，在阿里烏斯，被大人的戰爭嚇得瑟瑟發抖的她們…… ……

【公主，日和，美咲，還有……】

紗織看向了隊伍末端，嘆了口氣，慶幸隊伍裡沒有缺人。

【梓……】

對於她們來說，能夠在戰爭裡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

啪！

【呃……！】

梓手中的短木棍被擊落，手腕處很快就浮現出了一抹青紫，但是她面前的紗織並沒有給予她喘息的機會，紗織用她手中的短木棍指著捂住傷口的梓。

【撿起來。】

【是……！】

梓將木棍撿起，因為沒有條件，所以只能用隨處可見的樹枝削成木棍，來當作訓練用的短匕，但即使如此被打到面板上還是會很痛，也會有淤血……

其餘三人對於這個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梓在她們當中並沒有出類拔萃的天賦，所以她是被紗織指導最多的，也是受傷最多的。

紗織對於這些孩童來說並不仁慈，她無時無刻不在訓練著她們的作戰技巧，偵察和反跟蹤等等特種作戰能力。

並不是要求她們去執行什麼任務，在戰爭中的阿里烏斯里……

這些僅僅是為了活下去的必備技巧罷了。

[我的第一項罪名，我指控自已，對於沒能改變阿里烏斯孩子們的處境，有罪。]

戰爭結束了，大人們都消失了，但是她們被留了下來，在這片廢墟之上。

孩子們惶恐地互相看著，衣衫襤褸的她們如何懂得在這裡存活下去。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傳到這裡每一個絕望的孩子們的耳朵裡。

她們看著手中開啟扇子捂住口鼻的大人，彷彿這裡的空氣十分汙濁一般，她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輕蔑和厭惡。

【我叫貝阿朵莉切，是即將接管這裡的人，你們也可以叫我……】

【“夫人”】

失去主心骨的孩子們，貝阿朵莉切的存在無疑是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但她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將她們帶到另一個深淵的惡魔。

貝阿朵莉切要求她們繼續磨練戰鬥能力，當然，要求的標準很高，幾乎沒有人能夠達標。

沒有達到標準，自然要受到懲罰。

一開始所有人都在害怕，但畢竟她們有著光環，即使再怎麼樣懲罰，都不會達到死亡的程度。

直到她們看到貝阿朵莉切用了神秘的力量，將成績最差的幾人光環硬生生的給破碎掉。

為了不被殺死，為了自已的同伴們不被殺死，紗織只能用變態的嚴格要求她們。

不僅如此，貝阿朵莉切還用“虛無”的理念教育著所有人。

【我給予你們第二次生命。】

【我給予你們活下去的資源和能力。】

【你們的生命本就是毫無意義。】

【為我實現價值，才是你們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呼吸的理由。】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我的第二項罪名，我指控自已，對於沒能給予阿里烏斯的孩子們正確的教育，有罪。]

在這種教育下，阿里烏斯重新建立於廢墟之上。

但是所有的孩子們眼睛裡已經失去了光芒，沒有希望，也沒有救贖。

即使是朝夕相處的同伴，第二天或是因為執行任務逝去，或是被夫人殺雞儆猴。

她們的心裡也沒有一絲波動。

如果說為什麼的話，因為貝阿朵莉切使用的淘汰制，導致她們都奮不顧身的提升自已，所以才會總有人跟不上，最後被夫人處決。

換句話說，這些被處決的孩子們，正是被她們殺死的。

如果說眼淚的話，早就流乾了吧…… ……

她們只是想活下去…… ……

紗織作為這些人裡的佼佼者，她的內心早已如止水一般。

如果說有救世主的話，可能只會出現在童話裡吧。

但是很顯然，她們並不是童話裡的公主，只是在奮力求生的乞丐罷了

此刻她活下去的動力，就只有對聖三一學園的復仇…… ……

襲擊聖三一和格赫娜，攪亂伊甸條約。

甚至對老師開槍。

都是對自已，自已的同伴們長久以來遭受的苦難的復仇，以及……

活下去。

她真的不想回憶那些任務失敗者的下場。

為了讓公主她們活下去，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

尤其是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如果她還在這支隊伍裡，在夫人的統治強度下，她遲早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所以在貝阿朵莉切指名她們執行任務，紗織便立刻將梓作為內應送到聖三一學園裡，一方面是為了讓她活下去，另一方面是，即使任務失敗了，她也能逃離阿里烏斯的深淵。

雖然摧毀格赫娜和聖三一學園的任務最後還是失敗了，而她們的小隊也遭到了追殺，但好在最後時刻在老師的幫助下將公主給救了下來。

即使現在除了梓以外的成員都是在躲避通緝的狀態，但紗織並不後悔，因為她們還活著，這就夠了。

[我的第三項罪名，我指控自已，對於沒能拯救她們，有罪。]

回憶起自已的手指扣下扳機的重量，以及老師倒在血泊裡的樣子，紗織眉頭緊皺起來，隨後猛然驚醒，她的髮絲早已被汗水打溼。

她看向了桌子上自已的武器，一張小紙條貼在上面。

[紗織，在這之後，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成為仇恨的工具。]

看到這話的紗織瞳孔猛然一縮，將武器拿在手裡奪門而出，她從來沒有如此的慌張過，在手機破裂的螢幕裡看到克羅諾斯學園報道部的轉播，她火速地往聯邦學生會那裡趕去，即使她知道作為通緝犯的她靠近那裡無異於是找死。

【老師，不要做傻事啊……！】

我將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主法官。

【請問這些，足夠定我的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