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三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細品了一下,“諸位,有什麼想法?說說看吧。”

近衛軍奧古斯特上將皺著眉說:“陛下,我們恐怕要速戰速決了。”

“可是奧地利人像條滑溜的泥鰍,抓不住啊,”另一位將軍插話道,“現在他們都退到東邊的佈雷西亞去了。”

“只能一步步打下去了,最差在四角要塞,他們肯定要和我們打一場。”

“尼爾將軍,四角要塞對奧地利的重要性,就如同賽瓦斯托波爾要塞之於俄國。我不認為短時間內就能攻克。”

“調集重炮猛轟。”

聽著諸位將軍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拿破崙三世面露不悅之色。這些軍人還是不懂政治啊。

看到皇帝眉頭緊鎖,顧問若米尼男爵適時開口:“陛下,我想不如和奧地利談判吧。”

聽到,拿破崙三世的臉色頓時舒展開來。終於有人理解我的想法了,不愧是叔叔當年看好的人。

談判,歷史上拿破崙三世在拿下米蘭之後就想要和弗朗茨談判了,一方面是迫於德意志邦國的動員壓力,另一方面是想要控制撒丁王國,不想讓它過於強大。

“接著講。”

顧問若米尼男爵分析道:“陛下,弗朗茨皇帝現在國內匈牙利方面不穩,國外俄國陳兵邊境,普魯士又想要領導德意志,這些都壓著他喘不過氣來。我認為,如果只是割讓倫巴第王國這一塊地,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應該還是能接受的。畢竟,這總比丟掉威尼斯要強得多。”

“嗯。但是,我擔心弗朗茨畢竟年輕,如果他不接受怎麼辦?”

“那就要採取兩手準備,一個是大棒,法蘭西軍隊繼續東進,展示我們的軍事實力。另一個就是利用您之前支援過的那些人。”

拿破崙三世思考一會,“若米尼男爵,就麻煩你當特使去一趟威尼斯,與弗朗茨當面談一談。另外,科蘇特應該快到撒丁王國了吧?我會安排他發表匈牙利復國宣言,給弗朗茨施加更多壓力。”

“陛下,那撒丁那邊?”第四軍軍長尼爾將軍開口問道,他是撒丁與法國的聯絡人之一。

拿破崙三世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撒丁?我讓維托里奧得到倫巴第就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用通知撒丁人,法撒密約許諾的土地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遵命,陛下。”

....

倫巴第王國東部,佈雷西亞。

一列列滿載著士兵的火車從東面緩緩駛來,這些都是從波西米亞王國緊急調遣的常備軍,至於東部邊境常備軍還在路上。

弗朗茨原本打算繼續撤退,一直退到固若金湯的四角要塞。但是維也納方面給的報告情況很不好,讓他有所顧忌,只能在佈雷西亞打一仗了,法國人戰鬥力是強,但是拼刺刀兩個奧地利士兵打一個還能打不過嗎,更別說還有拖後腿的撒丁人了。

“陛下,”總參謀長赫斯開口,“根據最新估算,東部邊境軍還需要兩天多的時間才能抵達戰場。”

“傳令下去,讓東部邊境軍改換成波西米亞方面的旗幟,從北部阿爾卑斯山秘密進入倫巴第王國。”

“陛下,這樣一來,恐怕會延遲至少三天的行軍時間。”

弗朗茨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沒關係,重要的是出其不意,如果讓拿破崙三世知道東部邊境軍也來了,肯定就不打了,這可是個好機會,不能錯過。”

“再說,一共五天時間,我可不相信拿破崙三世的軍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下有二十多萬大軍駐守的佈雷西亞。”

(此時法軍12萬人,撒丁軍隊12萬人,奧地利軍隊22萬人,趕來的東部邊境軍11萬人。)

就在這時,參謀副官盧卡斯氣喘吁吁地小跑過來,手裡緊握著一封電報,“陛下,威尼斯來電!”

“念。”

“法國派特使來談判,請求指示。”

特使,弗朗茨一愣,後面才想起來,自己在威尼斯還安排了個冒牌弗朗茨,副官卡爾還在那裡陪著。

“陛下,依我看,我們可以藉機拖延時間。正好拖到東部邊境軍抵達戰場。”赫斯總參謀長建議道。

弗朗茨吩咐道:“嗯,沒錯,盧卡斯,你讓卡爾拖住這位法國特使。我估計拿破崙三世是想停戰了。給他們一些模稜兩可的暗示,讓特使誤以為我們也急於停戰。”

“是,陛下。”盧卡斯敬了個軍禮,轉身去機要室發報。

...

貝爾加莫,倫巴第王國第三大城市。

博羅梅奧公爵和幾名地方顯貴正聚集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會客廳裡商討眼下的局勢,討論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這些人就是貝爾加莫乃至每個城市都有的地頭蛇。不管是奧地利還是撒丁,治理這個地方都離不開他們的支援。只要不侵犯他們的既得利益,他們就會保持中立。

突然,會客廳的門被猛地推開,一位頭上血跡斑斑的老管家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聲音顫抖地大喊道:“公爵大人,大事不好了!撒丁人闖進我們的莊園搶糧了!”

博羅梅奧公爵霍然起身,臉色陰沉如鐵。“怎麼回事,德斯特?誰敢動手打你?”

看到自己的老管家頭上流著血,博羅梅奧公爵的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連馬克西米利安大公都對自己尊重有加,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博羅梅奧家族?

老管家德斯特顫抖著說:“公爵大人,我正在咱們莊園的糧倉裡清點夏季收成,忽然就闖進來一幫自稱是加里波第將軍的阿爾卑斯獵人,扔下一點可憐的里拉就讓人衝進去運糧,我拼命阻攔,結果被推到在地。”

“什麼,加里波第!”

“公爵大人,還沒完。”老管家捂著頭,接著說“他們就只搶了一大半,還剩了一些。我連忙讓人關上了大門。可是沒過多久,又來了一波人,自稱是撒丁王國的徵糧隊。他們振振有詞地說,為了戰爭需要,每個人都要為了義大利奉獻所有。”

“你沒有告訴他們這個莊園是博羅梅奧家族的產業嗎?“公爵咬牙切齒地問道。

“說了啊,公爵大人。結果領頭的人只是冷冷一笑,扔下一張紙令,說是會記住我們對義大利的'貢獻'。”老管家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令,上面蓋著撒丁王國的官方徽章。

“我去他媽的義大利!”博羅梅奧公爵一拳砸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劇烈搖晃,灑出不少水來。

“請息怒,博羅梅奧公爵,”一旁戴著眼鏡的瘦高男子溫和地說道。他轉向搖搖欲墜的老管家,和藹地說:“德斯特,你先下去吧,趕緊去治治傷。”

“是,科西莫伯爵大人。”老管家感激地點點頭,蹣跚著退出了房間。

“這、這撒丁王國也太不懂規矩了。”一名中年男子恨恨地說。

科西莫伯爵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冷靜地說道:“諸位,多說無益。等撒丁的行政人員來了,我倒要看看,他們在貝爾加莫是如何執行這種強徵暴斂的命令的。”

...

不單單是博羅梅奧公爵家裡,許多貴族的莊園都遭到了撒丁王國徵糧隊的洗劫,有的甚至遭受了加里波第部隊和撒丁軍隊的雙重洗劫。

當這些事件被報告到米蘭臨時政府那裡時,得到的回應卻總是模稜兩可的“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不過細心的人會發現,一些運送糧食計程車兵操著一口濃重的威尼斯口音的義大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