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萊斯特羅大橋西南約3公里的河面上,撒丁王國計程車兵們緊張地把早就準備好的浮橋拼接在一塊,現在只差三四十米就到對面河岸了,如果沒有敵軍干擾,很快就可以完全建成。

此刻,浮橋上已經有一些揹著小包、手持槍支計程車兵從遠處快步跑來。

這些是卡斯特爾布魯格將軍準備的突擊隊,他希望這些人能遊過這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到岸上列好陣,防止被敵軍突襲。

至於船隻,奧地利人渡過塞西亞河的時候幾乎把所有的塞西亞河的船隻都帶到了對岸,卡斯特爾布魯格將軍蒐集了半天,只找到了五艘小船,現在可沒有時間造船了,這五艘船隻能用來裝步槍了。

撒丁王國第三師的喬瓦尼將軍正在給突擊隊的指揮官弗羅斯特上校佈置任務,語氣嚴肅地叮囑道:“上校,你們到了之後就趕緊列隊,防止奧地利人的突襲。”

弗羅斯特上校作為軍校的高材生,自然知道各種橫隊、縱隊、方陣等等的變換指揮,大大咧咧地說道:“放心吧,將軍,我們一定會阻止奧地利人攻擊浮橋的。”

“這些可都是我軍精銳。”弗羅斯特上校笑著回頭看了看身後計程車兵,語氣中充滿了驕傲。

“嗯。”喬瓦尼將軍看了弗羅斯特上校一眼,不再多言,只是向這些突擊隊士兵們鄭重地敬了個禮。

弗羅斯特上校立即收起輕鬆的表情,莊嚴地回了個軍禮,隨後轉身對著身後略顯緊張計程車兵們高聲喊道:“出發!“

撲通、撲通,一個接一個計程車兵躍入水中,奮力向對岸游去。有計程車兵水性好,會攜帶著槍支,這些槍支都用防水紙包裹著。

這些人,很可能是九死一生。

第一波泅渡的部隊很快就到達了岸上,立即開始解除安裝船上的槍支彈藥,並迅速分發武器。

弗羅斯特上校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景象,心裡一喜,看來是成功了,大霧天氣幫了我們大忙。

“快快快,拿好槍支、彈藥,上刺刀,奧地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弗羅斯特上校催促著剛剛登上岸的部隊。

“你、你、你,你們三個去那邊看看。”弗羅斯特上校望著遠處的高坡,有種不祥的預感,那裡有一些樹和茂盛的雜草,該死,這場戰爭打完了,我要燒光這裡所有的植物。

“是,上校。”三位撒丁王國士兵裝好手中的滑膛槍彈藥,又按上刺刀,朝著上校說的地方跑了過去。

就在上校緊張的看著這三位士兵走進草叢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嘈雜聲。

上校皺著眉頭,不得不走進人堆詢問,“怎麼了?”

“上校,這艘船大概有一半的火藥進水了,用不了。”一位蹲在地上的參謀愁眉苦臉地向弗羅斯特上校展示著那些已經報廢的火藥。

“先別搬這艘船的東西了,還有其他幾艘船,我們這次帶了兩倍的量,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

弗羅斯特上校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種感覺曾經在之前和奧地利交戰中救了他。

他二話不說,立馬跑到列好縱隊的軍隊前方,急切地問自己的副官,“那三個士兵回來了嗎?”

“?上校,什麼士兵啊。”看著副官呆呆地樣子,他心裡的驚慌越來越強烈了。

弗羅斯特上校猛然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即高聲喝道:“所有人,準備迎敵!!!!!”

士兵們聽到上校急促的命令,頓時緊張起來,手忙腳亂地檢查武器,調整隊形。

...

三名有些精疲力盡的撒丁士兵剛進樹叢,就靠在粗糙的樹幹上,大口喘著粗氣,歇息了起來。

“真他嗎的能折騰人!”其中一個滿臉通紅計程車兵咒罵道。

“可不是嘛,剛剛揹著那堆重得要命的裝備遊過河,轉眼就讓咱們三個來偵查,真是離譜到家了。“另一個士兵附和著,聲音裡滿是不甘和疲憊。

“弗羅斯特那個混蛋怎麼不親自來啊?“第三個士兵憤憤不平地抱怨。

“草,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蹲在地上的高個子士兵狠狠地啐了一口。

“嘿,哥們兒,有煙沒?”一個士兵突然問道

靠在樹上計程車兵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幾根皺巴巴的香菸和一盒火柴,得意地晃了晃說:“你們倆可得好好感謝我啊。”

“來來來,快點火,快點火。“另一位士兵笑眯眯地湊了過來。

“哎呀,怎麼點不著啊?該死,我明明用防水紙包起來的。“拿火柴計程車兵有些生氣地說。

“換一根、換一根。”同伴們急不可耐地催促著。

“啊~”在其中一個士兵陶醉地吸入第一口煙霧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鋒利的刺刀如閃電般從他的胸前穿膛而過。

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駭人的弧線,灑向了對面目瞪口呆的兩人。

他們剛要發出驚恐的喊叫,突然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死死捂住嘴巴。與此同時,兩把閃著寒光的刀刃無情地貼上了這兩位可憐人的脖子。

鋒利的刺刀如切豆腐般劃破了脆弱的血管,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周圍的草地。這兩個士兵出於本能想要呼救,但氣管已經被洶湧的血液堵住,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他們被身後的人扶著,緩緩的倒在了染血的草地。

一名身著灰色軍服的青年軍官厭惡地皺起眉頭,摘下了剛才被鮮血噴到的白色手套,慢悠悠的接過副官遞上來的新手套,穿上,路過了這三具逐漸變得冰冷的屍體,低聲說道:“望遠鏡。”

伊薩克·威爾遜,第十三德意志步兵團團長,隸屬於第五軍斯塔迪翁伯爵鮑姆中將的加爾旅,這是個由德意志人組成的旅,無論是物資供應還是訓練強度都是最大的,屬於戰力強勁的部隊。

之前的帕萊斯特羅大橋攻防戰,實際上負責防守的韋格爾旅也被打殘了,撤到米蘭負責搬運物資,現在負責帕萊斯特羅鎮附近防禦的是第五軍。

副官聽到這句話,連忙遞上一個望遠鏡,伊薩克上校眯起眼睛,透過望遠鏡看到撒丁軍隊正在岸邊搬運東西,已經上岸的軍隊,陸續加入列好的軍陣中,點了點頭:“看來對面的指揮官還算有兩下子,沒有亂成一鍋粥。”

副官有些焦急的說道:“上校,我們什麼時候發起進攻?”

伊薩克上校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等等,等一小會,就這麼點人,怎麼夠我吃的啊。”

副官分明看見伊薩克上校舔了舔嘴唇,就像是一頭飢腸轆轆的狼終於看到了獵物,他不由得嚥了口唾沫,自己的指揮官有些可怕。

“對了,”伊薩克突然想起什麼,吩咐道,“你去告訴亨利少校,岸邊的事情不用他操心。等會兒等他們衝上來,讓他看準時機發起衝鋒。”

“是。上校。”

伊薩克望著遠處的敵陣,略帶遺憾地說:“可惜,火炮都調去炸浮橋了,要是有火炮就好了。”

十幾分鍾後,等到大概岸邊聚集了一千三四百人的樣子,伊薩克上校揮了揮手,副官連忙去下達命令。

就在撒丁突擊隊的指揮官弗羅斯特上校喊話準備迎敵的時候,從草層中伸出來的黑洞洞槍管噴射出了火焰。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寂靜的河岸邊炸響,硝煙瀰漫,一連串的射擊瞬間打倒了站在佇列前方的幾名撒丁士兵,慘叫聲響起來了。

伊薩克上校命令自己的散兵部隊站在高坡上,居高臨下,自由射擊。

“第一列,射擊!”弗羅斯特上校頂著槍響大聲地下達著命令還擊。

但由於有一些樹木的阻擋,加上撒丁王國的軍隊還只是老式滑膛槍,射速和準度都不太行,弗羅斯特上校的還擊不太奏效。

就在弗羅斯特上校還在指揮射擊的時候,他的副官在一陣槍響聲和煙霧中大力的拽了一下弗羅斯特上校,大聲的喊道:“上校!上校!我們現在就是活靶子!我們的火力遠不如對面的奧地利人,再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不如直接衝上去,用刺刀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弗羅斯特上校環顧四周,看著自己計程車兵們一個接一箇中彈倒地,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不得不同意了副官的建議,弗羅斯特上校轉身拔出自己的軍刀,大聲喊道:“勇敢計程車兵們!為了撒丁王國,為了義大利的統一!讓我們衝上去幹掉他們!”

“我命令以縱隊前進!”

撒丁這邊的軍鼓敲得震天響,很快,奧地利的伊薩克上校透過望遠鏡就看見了對面的撒丁軍隊像潮水般湧來。

“很好,”他心裡暗自冷笑,“就讓你們自投羅網咖。”

“命令,散兵們邊打邊撤,我們去預定地點。”伊薩克上校下達了指令,把望遠鏡扔給了副官,開始向後面走去。

在這個沒有機關槍的時代,縱隊衝鋒無疑是最適合攻擊橫隊和散兵陣型的戰術。縱隊的陣型厚實,像一把劍一樣,以最尖銳的部分快速的刺向一個點。

就在弗羅斯特上校率領士兵們嗷嗷叫著衝上來之際,奧地利伊薩克上校麾下的散兵部隊開始有序撤離。

為了更真實一點,有些人扔掉了準備好的水壺什麼的。當然,也有幾個落在最後的倒黴蛋不得不扔掉自己的步槍,狼狽逃命。

由於高坡的阻礙,撒丁王國弗羅斯特上校的部隊衝上坡頂時已經耗盡了體力,嚴整的陣型也變得鬆散混亂。還有人開始撿一些掉落的物品,這都是自己的戰利品。

突然,一聲高亢的銅號聲劃破天際。

弗羅斯特上校驚恐地發現,他們的前方、左翼和右翼同時出現了三列整齊的奧地利橫隊。他們沉默著,開始前進。

“列陣!”弗羅斯特上校聲嘶力竭地大吼,然而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有些收效甚微。

撒丁計程車兵們慌亂著射擊著自己手中的滑膛槍,效果卻不好。

當雙方距離縮短到150米時,,奧地利軍官的聲音傳來,“舉槍。”“舉槍。”“舉槍。”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三面的奧地利士兵們整齊劃一地舉起了自己手中裝填好的洛倫茲步槍。

“射擊!”

砰!砰!砰!

瞬間擊倒了很多撒丁士兵,弗羅斯特上校知道這時候也沒啥辦法了,將自己的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嘶吼道:“所有人,刺刀衝鋒!”

撒丁計程車兵們跟隨著自己英勇的指揮官,向正在射擊的奧地利橫隊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拿破崙戰爭時期的經驗告訴他們,“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只要能衝到橫隊跟前,他們就仍有一線生機。

砰!砰!砰!

就在奧地利人射擊第二輪結束的時候,正面的奧地利人卻開始紛紛撤往兩邊,明明他們有時間射擊第三輪的。

讓開的正面上出現了一匹匹高大威猛的戰馬,這些騎兵身上都穿著衣著華麗的軍服,有著密密麻麻的扣子和排線,是亨利少校的驃騎兵中隊。

亨利少校拔出祖傳的軍刀,罵罵咧咧的說了句,“跟我上,弟兄們。”

就猛地一夾馬腹,率先衝了出去。儘管這支驃騎兵中隊只有一百多號人,但是騎兵奔跑起來的聲勢浩大,整個大地上都是馬蹄聲。

看到這一幕,絕望降臨在撒丁士兵心裡,正在衝鋒的撒丁王國軍隊開始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副官在大聲喊著“重新列陣。”但是弗羅斯特上校卻有些無動於衷,他的身體有些沉重,剛才可能有發子彈射中了他的身體,腎上腺素強撐著這位勇士衝鋒,卻在看到騎兵的時候,慢慢的冷卻了下來。

“跑。”這是這位上校死之前的話,卻沒辦法被人聽到,他的聲音太小了,細如蚊蠅,在大地的震顫中消散無蹤。

亨利少校的騎兵中隊,組成了一道橫線,僅僅一百米的衝鋒距離對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兵來說轉瞬即逝。很快,馬匹就撞上了還沒組建完陣型的撒丁軍隊。

撒丁軍隊的殘存陣型瞬間土崩瓦解,變成了一盤散沙。接著,這些驃騎兵們,靈活的騎著自己的馬,開始追殺逃跑的敵人。

嘟!又一聲銅號響起。

剩下兩面的奧地利士兵迅速地將刺刀裝上槍口,在各自指揮官的率領下,加入了這場血腥的屠殺之中。

戰場上充斥著慘叫聲、哀嚎聲和兵器相撞的金屬聲,彷彿人間地獄一般。

站在不遠處的伊薩克上校舉著個望遠鏡,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對,揮刀,就這樣,砍他的後背!”

他在興奮的說著什麼。

就在這時,他的副官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上氣不接下氣的傳令兵。

副官不得不打斷了伊薩克上校的雅興,開口說道:“上校,將軍命令我們儘快結束這邊的戰鬥,趕去浮橋地點。”

“是嗎?”伊薩克上校略顯失望地放下望遠鏡。

“好吧,好吧。”他拿起自己手中的指揮刀,銀光閃閃的,毫無疑問是把好刀。

伊薩克上校轉身面對還未參戰的預備隊士兵,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興奮,高舉著軍刀,喊道:“先生們,為了帝國的榮耀,讓我們也加入這場殺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