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神域大族子弟，只因為某些原因被判為有罪，流放至罪界。”
“最後時刻，我的族人與天帝達成協議，幫助罪界完全脫離神域的掌控，而我，也會因此獲得自由之身。”
“這場協議成功了，罪界脫離神域，成為完全獨立的存在，飄蕩在宇宙大宇間，終日不曾停歇。天帝與眾神掌控罪界，為了更好地合法化，改罪界為神域。至此，這處如無根浮萍般飄蕩的‘神域’出現了。”
聽到這裡，許長夜的腦海中，一些殘碎的記憶已經開始自動拼合重組。
最終，竟和天道講述的這段歷史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這也意味著，天道並沒有欺騙他。
隨後，許長夜點頭，一招手，示意天道繼續。
這種命令式的態度讓天道微蹙眉頭，但還是忍了下來。
“我的存在，在天庭中，極為特殊。既不屬於眾神的範疇，也不是天庭之下眾生的一份子。我更像是一個法外之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我，哪怕是此地的秩序也不能！
一晃萬年，罪界脫離神域範圍已經遙不可及。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可以高枕無憂時，隱藏的禍端終於爆發了。”
天道頓了頓，方才繼續道：“源氣！神域那些無敵者約束罪界的最終手段。哪怕是天庭的眾神都束手無策的恐怖元素，超脫一切的存在。
它可以毫無限制的複製，無孔不入，侵染生靈的心智，讓其暴亂，互相征伐而亡。就連神明都不能例外。
這一禍端，率先從上古七族中爆發，繼而席捲整個源初古地，包括天庭眾神，全都無一倖免。”
“其實，倘若天庭眾神真的擺脫了生靈的劣性，無慾無求，這些源氣根本不會影響他們半分。但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所謂的眾神不過也是一群披著神聖外衣的野心家。
而源氣的存在，恰好就成了計劃他們彼此間矛盾的導火索，一場無法避免的眾神之戰爆發了。至於結果，你應該是清楚的。無非就是眾神隕落，天庭成為過去。這片大地，差點崩隕。”
許長夜手指輕輕摩挲，若有所思道：“要是沒猜錯的話，接下來，就該輪到你登場的時機。是你斬殺了天帝，徹底結束了眾神之戰，結束了古天庭的統治。重塑秩序，也因此，成為了源初古地的天道？”
天道好暇以整地望了他一眼，“你為什麼會說天帝是死於我手？”
“難道不是麼？”許長夜眸光一凝，語氣認真。
自打見到天道的瞬間，天帝權杖就傳遞給他一種敵視的感覺。
彷彿二者是不死不休的大敵。
也因此，許長夜才會下意識的認為，天帝是死於眼前天道之手。
但此時被後者反問，他一時之間變得驚疑不定。
“雖說是我終結了眾神之戰不假，但是，你別忘了，我為何要請你來此相見...”
“你的意思是...”
“想不明白？那好，直說吧，你的想法從最開始就是錯的。”天道蔑視一笑，“最開始，我的確是想殺了天帝，但那傢伙，可是惜命得很。早在眾神大戰之處，這傢伙便離開了神域，就連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不過，我至今都不能完全掌握神域，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傢伙還活著！至於你手中的天帝權杖...呵，留給外人看得假象罷了。為的，就是要瞞天過海，瞞過真正神域的那批強者。貪生怕死，你說，他是不是個懦夫？”
許長夜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眼睛中仍不減驚駭之色。
貪生怕死的天帝？
真是難以接受的真相啊......
這要是傳出去，多少神域子民的信仰會崩塌？簡直不可想象。
這麼看來，眼前之天道，反倒是那個力挽狂瀾的英雄。
最起碼，人家終結了眾神大戰，保住了天帝最後那一絲顏面，不至於讓其被無數生靈唾棄。
想到這裡，許長夜神情複雜的望向天道。
後者像是頗為舒服的承接了他的目光。
“凡人啊，我知道你崇拜我，不用隱藏，盡情的表現出來咯。”
許長夜：“......”
他一頭黑線的表示，“你想多了，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會選中我？”
“這個啊，說來話長嘍。”
天道摸了摸下巴，光潔得很，根本長不出一根鬍子。
他苦惱的嘆了口氣，道：“既然我接替了天帝的位置，成為了神域的秩序，那當然要為蒼生造福，盡好自己的本分嘍。
可是，你知道的，天帝還沒死，我這個天道，就顯得很尷尬。就連構建世界執行的法則，都往往力不從心。
沒辦法，誰叫我還是沒能徹底擺脫生靈之軀，掌控神域呢。我想了很多辦法，一一嘗試後，都以失敗告終。到現在，就剩下唯一一種方法還沒能嘗試，而這種方法，也是最可能接近成功的一種方法。”
天道正襟危坐，認真道：“消除天帝存在的一切痕跡，將一切都打碎重來，組建一套真正屬於我的法則秩序！”
“而要完成這一切的關鍵，就是要找到一個破局人！這個人，不能是我自己。因為一旦我出手，那勢必會被遙遠的另一片星空下，真正的神域強者察覺。
雖然兩地相隔甚遠，但他們的偉力太可怕了，誰也不知道，相隔遙遠的星空，他們是否也有能力影響到這裡，我不能賭，也賭不起。”
“至於源初古地的本土諸族...呵，我曾經花費數千年的時間物色，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畢竟現在的神域居民，都是上古先民遺留下的後裔，有不少都懷有古神血脈。故此，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具備成為破局人的資格。”
“思來想去，這個破局人，就只能從其他地方尋找。碰巧這時候，有一個來自界外的年輕人誤闖入了這裡......”
許長夜眼神銳利如芒，一字一頓道：“兩千年前，東洲大帝，雪無極？！”
“對，就是這小子。”天道由衷一笑，“雪無極的到來，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甚至讓我一度以為，他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可惜，最終驗證之下，他也並不適合。這一次，我倒沒有灰心，因為他的出現，的確讓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我答應了他，以他為媒介，構建連線東洲與神域的大門，讓更多的神域天驕來此歷練，過程中，不管發生什麼，我作為神域天道，都不可干預。
但同時，雪無極也答應我，一旦讓我發現了合適的人選，我就有資格無條件終止這段交易。一晃兩千年，我想，終止這段交易的時機已經到了，因為，我要等的人，終於等到了。”
“這個人，就是你，許長夜！你能獲得天帝權杖的認可，並且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相比起雪無極，你要更具潛力，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就是那個唯一人選！”
天道豁然起身，朝許長夜伸出手。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的條件，只需要你答應幫助我，如何？你考慮清楚，一旦事成，你將得到讓無數人豔羨的願望。”
然而，面對天道的招攬，許長夜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
誠然，天道所說的一切很有誘惑力，但相比起這些，許長夜更清楚，不能隨意將自己賣身於人。
既然天道苦尋這個破局人上萬年都一無所獲，可想而知，這個忙不是輕易就能幫的。
許長夜淡淡開口，“還是先說一說，我能怎麼幫你，再做考慮吧。”
天道悻悻縮回手，臉上激動地神情驟然收斂，好似從未出現過。
他重新坐了回去。
“那好，既然事情都說開了，不妨一次性就交代清楚。”
“我欲要清掃古天庭天帝遺留下來的一切痕跡，繼而徹底掌控神域。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重走一遍天帝走過的路——冊封諸神！”
“只有當新的神明秩序重現，這個世界的法則才會徹底完善，藉此，我也才能彌補最後一絲遺憾！”
冊封諸神......
許長夜心頭大震，“你該不會是想......”
“對！我就是要你代我行使神權，行冊封諸事！”
天道說：“神域極西之地，有一天淵。是天帝親手所留。天淵之下，埋葬著眾神的遺體，也包括他們的信物。欲要重新行封神之事，只需取回諸神信物，有我加持重新賦予其神力。這是最簡便的一種辦法，也是最有可行的一種辦法。”
“就這麼簡單？天淵之下，怕是不止埋葬諸神信物這麼簡單吧？”
許長夜一臉懷疑，本能表示不信。
天道乾咳兩聲，隨後才補充道：“的確，諸神因源氣而起爭端，源氣也因諸神而獲得進化。天帝所裂天淵，除了要埋葬眾神的遺體，更是要封印這些源氣，阻止其禍亂天下。”
許長夜眨眨眼，“所以說，那狗屁天淵下的源氣，要比北冥之丘下的秘境來的更猛烈？”
“呃，應該是猛烈許多。”
許長夜突然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拜拜，再也不見！”
天道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輕打了個響指。
頓時，本該走出古亭的許長夜再度出現在了他的對面，依舊是保持著端坐的姿態，彷彿從未離開。
並且，許長夜發現，自己的身體宛如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著，無法移動分毫。
“你這是什麼意思？軟的不行來硬的？”
許長夜絲毫不慌，反倒是以一種挑釁的眼神望著天道。
後者攤手，“不至於，我只是想讓你清醒一些，方便你我的合作進行......”
“這就是你的方法？你這可不像合作的態度。”
“不行，我要是給你解開，你再跑怎麼辦？”
“你不給我解開，這件事就不用再談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兩人毫不相讓的望著對方。
保持一股無形的對峙狀態。
片刻後，還是天道敗下陣來。
許長夜身上的封印頓解。
“現在可以好好談談嘍？”天道無奈道。
許長夜活動活動身體，也沒再想著離開，好暇以整道：“有什麼好談的，僅僅是秘境裡面這些源氣，就差點要了我的命，那狗屁的天淵，我去了還不是十死無生，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放心，真要是那樣，我也不會讓你嘗試的。否則，我也再沒有掌控天域的機會。我已經替你想到了辦法......”
“什麼？”許長夜好奇道。
天道神秘一笑，然後道：“天帝與這些源氣久打交道，雖不能說剋制，但對方，對於天帝神力，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我有辦法，可以將天帝權杖之中，天帝所遺留的所有神力盡數轉嫁到你的身上，最起碼保證一炷香內，你能達到上古天帝的八成實力。而這一炷香內，你只需要找到眾神信物即可。”
許長夜嗤笑道：“這件事你所謂的辦法？說到底還不是想要白嫖而已。一旦依你所言，危險是我承擔，而且，天帝留給我的那點神力，怕是都要消耗個七七八八。我能換來什麼？就你給我畫的一張大餅？”
“所以說，這件事還是不可行。”
“話不能這麼說，只要我真正掌握神域，天帝所謂的神力會瞬間失效，所以，與其讓它隨時間流逝，倒不如在此時創造些價值。”
天道繼續道：“天淵封印日漸薄弱，那源氣又如此可怖，真要讓其大規模擴散，這神域億萬生靈，又能存活多少？所以，重封眾神，不只是為了我的私心，還是為了這神域億萬蒼生！”
“不信你可以仔細感受一下，你體內天帝權杖的態度，我不信天帝遺留下來的神力對此會無動於衷！”
強壓下天帝權杖的悸動，許長夜依然不打算吃他這一套。
“那又如何？蒼生與我何加焉。這是你該考慮的事，不是我。”
許長夜態度堅定，“道德綁架這一套，在我這，行不通！”
“真不行？”
“真不行！”
“那沒辦法了，看來你我的合作是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