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目光一肅,第一次正眼看待起了許長夜。

第一次攻勢被化解,他還以為是寧心兒暗中出手。

但眼下看來,分明是這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野男人的手段。

金翎心頭不由得一凜。

哪怕剛才神通更多是帶有試探性的意思,可普天之下,年輕一代能像許長夜這樣,不動聲色,輕易攔截下來的,還是寥寥無幾。

他也並非是無腦的莽夫,心思電轉間,已然明白自己今日怕是犯了輕敵之過。

他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望向許長夜:“閣下到底是誰?”

許長夜偏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未搭話。

眉宇間盡是不屑之色。

這讓金翎心頭又是火起。

但還未等到他發作,旁邊突然有天驕驚詫道:“我記起來了,他...他是許長夜!”

很明顯,此人早已蟄伏清虛地許久。之前清虛地因許長夜的到來而大亂,他也是看過熱鬧的。

今天再次見到許長夜記憶和現實相融合,終於回憶了起來。

而他的話,再度在茶樓裡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暴。

原本靜寂的環境突然變得嘈雜。

一個個錦衣華服的天之驕子,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望向正襟危坐的玄衣男子。

他就是許長夜?

眾人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

要說他們聽過許長夜的名字嗎?當然聽說過!

而且豈止是聽說過,簡直是如雷貫耳!

降臨源初古地之初,便因一人引動兩大皇朝勢力的爭端,差點釀成一場大戰。

之後不久,引動天道賜福,轟動神域。

又復幾日,前往雲夢大澤,於水之一族祭神盛典上,一鳴驚人,嶄露頭角。

力壓一眾王族天驕,得天帝傳承。獲得天帝權杖,擁有了天帝的部分神力,並藉此,硬生生鎮殺一眾王族天驕。

哪怕天道干預,也不曾改變結果。

而後、金、木、火、土四大王族聯袂而至,欲尋其麻煩,結果連面都沒見到,就被許長夜引動神力,斬殺於清虛地。

以此,四大王族名存實亡。

現如今,清虛地大半古建築化作廢墟,萬年古城毀於一旦,皆因面前之人。

可以說,許長夜降臨源初古地不過兩月有餘,可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驚天動地。

他的大名,絕對超過了任何一位絕世天驕。

在座眾人大部分都是隻聞其名而未見過其人。

沒想到,今日卻是以這種場面裡見到了。

眾複雜的眼神掃過許長夜和寧心兒兩人,眾人俱是一嘆。

想必今日之後,關於許長夜的傳說又要多加一條,那就是成功拿下了稷下學宮的寧仙子。

這種光輝事蹟,可一點都不比其他的遜色。

眾人的視線偏移,又看向了金翎。

表情皆充滿了戲謔。

心說,這下看你咋辦吧。

你是厲害不假,但許長夜得了天帝傳承,繼承天地神力,在源初古地就是外掛一般的存在。

你再厲害,能以一人之力比得上四大王族近萬修士?

可許長夜卻是切切實實以一人之力將四大王族一網打盡。

這其中的差距,可謂如同天與地。

金翎的臉色同樣難看。

他也沒想到,眼前和寧心兒勾搭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許長夜。

或許這樣才合理。,像寧心兒這樣心高氣傲的女人,能讓其動心的,又怎會是一個平庸的男人。

但這對於他來說可不是個好訊息。

他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換做其他隨便一個有名的天驕,他金翎都不帶怵的。

就算是打不過,也能五五開,立於不敗之地。

可許長夜則是不同。

這傢伙現在就是一個妥妥的人形外掛啊。

他可還記得,前不久四大王族來犯之敵被許長夜團滅之後,他還和殿內幾個好友說起許長夜這個名字來。

幾人的共識就是,此人可與之相交,但絕不可與之為敵。

沒想到這話還沒撂下去,自己就和許長夜正面對上了。

金翎氣的暗罵。

可眼下的局面,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事態發展,都等著看他的好戲。

根本不留給他反應的時間。

金翎咬牙,強撐著顏面,道:“原來是許兄,久仰大名,在下對許兄可是神交已久...”

許長夜嘴角微微勾起,戲謔道:“可我對你厭煩的很吶。你先前屢次辱我,換做是你,能忍下這口氣嗎?”

“許兄怕是誤會了,在下先前並不知道...”

許長夜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多餘和你耽誤時間,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既然說了要替你們先祖大日鵬皇教育教育你,自然該兌現諾言。”

“許兄,你...”金翎面色一變,還欲開口。

可許長夜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就見許長夜端坐在桌案前並未動作,只是偏首,那雙深邃不可見底的眸子望著金翎。

眼中有玄光一閃而逝。

嗡!

強盛的空間波動浮現。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

下一刻恢復視線,再看去,金翎已經憑空出現在茶樓之外。

就在虛空中,正對眾人。

好像是被困住了,任憑他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啊!許長夜,你要幹什麼!你敢動我,我金翅大鵬族和萬妖殿是不會放過你的!”

金翎面色鉅變,只感覺周身空間如泥沼一般,他深陷其中,越掙扎越緊束,彷彿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擠壓的破碎。

他徹底的慌了,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為了自保,哪裡還顧得上顏面,直接搬出了金翅大鵬一族和萬妖殿的名頭,希望能讓許長夜有所忌憚。

可殊不知,他的行為,只是換來許長夜不屑的搖頭。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那傢伙要是知道自己的後裔這麼沒骨氣,怕是要氣得活過來吧。”

許長夜面露緬懷之色,依稀間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明明敗於自己手下,可打死都不承認的倔強身影。

最後惹得他也沒辦法,又把那傻鳥打了一頓,一番蹂躪後,收為了坐騎。

別的不說,金翅大鵬一族顏值總體都是不錯的。

收服一頭威武的金翅大鵬鳥作為坐騎,逼格直接拉滿。

但是許長夜可不會想到,就是他昔日勉強可以算是一個小弟的傢伙,會在日後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妖孽。

幾乎憑一己之力改寫了金翅大鵬一族在兇獸界的崇高地位。

被萬族生靈尊為大日鵬皇。

許長夜在瞭解到這些訊息後,既感到吃驚,又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當年那傢伙,可是桀驁的很啊。

除了他之外,誰都不服。

意識漸漸回攏,許長夜又淡淡瞥了外面那正兀自謾罵,外加求饒的金翎。

愈加看不上了。

“許...許兄,此事確實是我萬妖殿不對在先,我等代金翎兄向許兄賠罪。還望許兄看在我等的面子上,饒他一命。我等必不勝感激。”

眼見金翎被困,萬妖殿的幾位獸族天驕也站不住了,紛紛跑出來替他求情。

許長夜漫不經意的掃過他們。

九幽地獄蟒、三頭獅子、陰陽合轅、赤瞳白虎...

都是出身頂級的兇獸種族啊。

換做是旁人面對這幾位氣息強大的獸族天驕,怕是要緊張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但看在許長夜的眼中,他們幾個顯然也是不夠格的。

“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放過他?你們算老幾?”

幾人原本帶有笑意的臉龐皆是一凝,有些尷尬,心底火氣滋生,但依然不敢正面與許長夜發生衝突。

其中出身赤瞳白虎一族的獸族天驕訕笑道:“我等皆出身萬妖殿,許兄不肯賣我們幾個的面子,但不知可否看在萬妖殿的面子上...”

許長夜似笑非笑,“你在拿萬妖殿的名頭威脅我?”

“不敢不敢,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出身赤瞳白虎一族的天驕白烈低著語氣道。

他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平時眼高於頂,能用這種近乎求人的卑微語氣開口,可想而知,他自認為做出了何等的犧牲。

他以為許長夜再怎麼說,也要顧一顧萬妖殿的顏面,不會把事情做的太過。

可現實,註定要出乎他的預料。

許長夜眯著眼,認真道:“說實話,萬妖殿的名頭的確響亮,但在我這裡,卻沒多少分量。不過,既然你們幾個和外面那傢伙感情頗深,我倒是可以讓你們與之相聚。”

說罷,還不等幾人反應,許長夜袍袖一揮。

一股玄妙的神力瞬間就籠罩住了幾人。

幾人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但身體卻不受控制。

下一刻,幾人也被許長夜傳送到了茶樓外,和金翎一同凝固在虛空中。

“今日我心情不錯,不會取爾等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許長夜心念一動。

數座由法則之力匯聚成的玲瓏寶塔憑空出現。

寶塔晶瑩剔透,閃爍神輝。

朝幾人鎮壓而下。

任憑几人拼命反抗,都無濟於事。

最終只能在他們不甘地怒吼聲中被生生鎮壓在長街上。

此地正處鬧市之中心,人來人往。

數座玲瓏寶塔落下,幾乎與古建築齊平,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圍觀注意。

也就在此時,許長夜帶有些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就將你們鎮壓於此,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待到什麼時候心生悔悟,此塔自動消散。”

譁!

如潮水一般的議論聲突然炸開。

長街上裡三層外三層聚滿了圍觀者。

他們看著被玲瓏寶塔鎮壓在其中的身影,情緒極為激動。

這可是萬妖殿的幾位青年才俊,外來天驕中的佼佼者。

如今竟被人當眾鎮壓在此。

不僅僅是來自東洲的生靈感到震驚,就連甚至他們厲害的源初古地本土生靈都感到不解。

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魄力可以做到這一點?

很快,茶樓裡訊息傳來了。

做出此等壯舉之人,正是近日來名聲大噪的許長夜。

就是他,將一眾獸族天驕強勢鎮壓!

訊息一出,更是譁然。

又是許長夜。

近日來,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好不容易消減了幾分,他又開始作妖了。

這傢伙,真是要把天給捅破了呀。

眾人感慨莫名。

茶樓裡。

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除了許長夜和寧心兒坐著外,其餘人等都站的筆直。

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驚恐的看著許長夜。

這位爺,可真是霸道啊。

一言不合,直接鎮壓了金翅大鵬一族的金翎,另外幾個只是出口求情,也被連帶著鎮壓在這裡。

不得自由。

外帶丟盡了臉。

他們可不想布萬妖殿幾人的後塵,這般丟臉的被許長夜鎮壓。

因此一個個恨不得夾起尾巴,直接從許長夜的視線中消失。

他們心裡也震驚,原來這就是許長夜的可怕嘛。

彈指間鎮壓幾大天驕。

絲毫不給其生出反抗的可能。

這般偉力,完全就是神明在凡啊。

普天之下,偌大的源初古地,有誰可敵?

眾人悲觀地想著。

而被他們討論的主人公,許長夜在鎮壓完幾人後,卻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拿起桌案上的茶壺,裡面茶水尚熱。

先是為身邊的寧仙兒蓄滿了杯中茶水,又為自己倒滿。

繼而端起茶杯,施施然品了一口。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漫不經心的抬眸看向眾人。

“各位可歇息好了?若是歇息好了的話,不妨就此離去,也好給後來人騰騰地方。”

眾人如夢方醒。

紛紛鬆了一口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告辭。

給許長夜騰地方。

不多時,原本飽滿的茶樓變得冷冷清清。

而這時,許長夜的目光又轉向立在寧心兒身後,不曾離去的稷下學宮眾人。

凡是和許長夜目光接觸之人,都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吐沫。

懂了!

我們也該走了!

幾人面面相覷,皆不由得苦笑。

“寧師姐,我等就先告退了。”

寧心兒點頭不語。

幾人飛也似的離開了茶樓。

頓時間,茶樓裡,除了老闆和夥計外,就剩下許長夜和寧心兒兩位客人。

許長夜笑道:“好了,這下清淨了,此地雖為茶樓,但也供吃食,味道不錯。嚐嚐?”

寧心兒環顧了一遍四周,又不由得將目光投向窗外那幾座玲瓏寶塔,以及長街上的人山人海。

再看著眼前一臉赤誠的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就為了吃頓飯,你何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