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柳長河為首的這群書院老人，確實是給足了許長夜面子。
這場宴會規模甚是浩大。
出席者不下一百餘位。
除了孤身在外歷練的少數弟子外，其餘諸人全都來到了宴會大廳。
待到入席之後，許長夜才發現，席間倒是多了不少生面孔。
李元溪就坐在許長夜身邊，此際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師弟，壞了，我忘了提醒你了...”李元溪壓低了聲音道。
“師兄說的是什麼？”
“師弟，你看！”
說著，李元溪用手隱晦的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子。
此人一襲道袍，氣息內斂。
頭始終低垂著，像是睡著了一般。
明明宴席座位有限，可他的左右席位皆空著，沒人坐過去。
孤身一人，卻習以為常。
絲毫不顯突兀。
“這位師兄是...”
“殷天奇。”
許長夜眸光一深，頓時想到了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他嘗試性詢問道：“內院大天峰首席大弟子，凌然老...長老的得意弟子殷天奇？”
李元溪流露出凝重之色，重重點頭。
“就是這位殷師兄。”
“長夜師弟，你和大天峰的恩怨我頗有耳聞。不管誰對誰錯，結果畢竟是因為你而讓大天峰顏面掃地。我想，殷師兄也早就聽說了這件事......”
“源初古地和東洲不同，咱們這些師兄弟來了這裡，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機緣，殷師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之前他就能在內院排名第十，現在戰力更是得到突破，在場這些師兄當中，怕是唯有柳長河師兄才敢說一定壓得過他。”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傢伙性格太古怪了，說翻臉就翻臉，六親不認。之前在內院的時候，可是當著眾內院長老的面，親手廢了一個師弟，連他老師凌然都攔不住他......你看，現在沒人敢和他坐一塊兒，就怕他突然犯病......師弟，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這些，李元溪就把脖子一縮，跟個鴕鳥似的在那一待，對什麼都不聞不問。
許長夜看的好笑，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目光重新聚焦在不遠處一身道袍的殷天奇身上。
後者一動不動，依舊是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想不到當初的一個無心之舉，竟然牽連出這麼多麻煩。”
“殷天奇，內院第十...”
許長夜低聲呢喃著。希望你不要像你那幾個不開眼的師兄弟一樣招惹到我吧......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逐鹿書院的天才弟子。
許長夜實在是不想再對自己人出手了。
令而許長夜感到意外的是，宴會全程，這位大天峰首席大弟子一言未發，甚至就連看他一眼的舉動都沒有。
存在感幾乎為0。
這讓許長夜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得不自嘲：自己倒是小人之心了。
宴會持續到深夜，才算結束。
眾人各自離去。
由於許長夜是宴會的主角，不可避免的被眾人拉著灌了幾杯酒。
當然，對於修士而言，普通的酒喝的再多，也和喝水無異。
何況許長夜如今體質特殊，這點酒水對於他而言，壓根不值一提。
柳長河他們早就給他安排好了房間。
和眾師兄弟一個待遇，獨佔一院，寬敞得很。
許長夜閒庭信步，一直走到屬於自己的院子門前。
古樸的木門虛掩著。
視線向上抬去，閣樓一片黑暗，不見燈光。
四野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許長夜原本伸出去要推門的手驀然收回到了袍袖當中。
他沒有進去屬於自己的小院，而是想了想，回憶李元溪領他走過的道路，向府邸深處走去。
彼時，月華如水，靜靜淌在碎石小路上。
這些不知道被多少前人踩過的碎石小路反射出瑩瑩光亮。
像是在指引著許長夜去往他想要去的地方。
穿過了九曲迴廊，終於又看到了那扇造型奇特的圓形拱門。
踏入其中。
耳畔傳來輕微的流水聲。
一塊池塘赫然在目。
黑夜裡，假山疊影，似是一尊黑甲武士守護著這座後花園。
清冷的月華，成千上百道，皆透射入池塘水面。
直達池底。
星星點點，在池底透亮。
那是一塊塊被打磨的齊整的靈石，按照特定的造型排列方式，成堆碼放在水下。
形成靈陣。
“果然有古怪……”
許長夜眸光閃爍，嘴角微微勾起。
看起來自己的判斷確實沒錯，這小小不起眼的池塘底下果然有東西！
許長夜閉眸凝神，釋放出靈識。
絲絲縷縷，不下萬道。
很快就無視水流的阻隔，來到了水底所在。
許長夜的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圖景。
黑暗枯寂的水底，滿是淤泥亂石，沒有生命的跡象。
偏偏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塊人為雕琢齊整的青石。
以青石為基，上面擺放著大大小小散發靈性的靈石，形成一道神韻天成的古陣。
至今餘韻不絕！
不知不覺間，許長夜觀察了很久。
等到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剎，身後突然有嗓音傳來。
“宴會都散了這麼久了，長夜師弟不回自己的院子，倒來了這裡。怎麼，是想欣賞夜景？”
許長夜回身看去，發現柳長河正站在自己的身後，一臉意味深長的模樣。
許長夜笑著搖頭，“我可沒那個閒心。只是偶然發現，這池塘下面，貌似有些不對勁兒。”
許長夜並沒有選擇隱瞞自己的發現。因為他不信，自己一個初來者都可以輕易發現水底下有東西，他們這些老人會毫不知情。
果然，許長夜說完了這句話，柳長河一點沒有驚訝的樣子。
反而衝許長夜點了點頭，隨手指了指橫亙在池塘上方的古橋，說了句：“跟我來！”
許長夜不明其意，但還是跟隨著後者的腳步，來到古橋的正中央。
從這裡向下看去，恰好把池塘全景盡收眼底。
“師弟觀察的倒是仔細，初來就發現了異常。不像師兄那時，可是足足來了幾個月才發現水下的東西。”
“不瞞師弟，池塘裡確實有一處古陣，那些散落的光亮，正是古陣陣眼，共七七四十九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