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鳳儀宮內,馬皇后催促起還逗留在此處的趙德清:“陛下,今日你該去淑妃宮中了。”

“皇后,朕今日哪裡也不想去,想和你說幾句話。”

趙德清把馬皇后拉到身邊坐下。

對他而言,這後宮只有這一位皇后就行,但是後宮只有一位嬪妃,群臣不會答應,他這位皇后也不答應。

不得已之下,他才又納了四妃七嬪,而且一直保持這個規模,二十年不曾變動。

除非哪位妃嬪亡故,才會再選秀補上。

不過他最留宿最多的,還是這鳳儀宮,有時候還專門找藉口留宿過。

“陛下,獨寵臣妾一人,臣妾可是要被其他嬪妃和群臣說閒話的,淑妃也是後宮老人了,您去陪陪她吧。”

馬皇后拍著趙德清的手起身道,以為又是自己這位夫君的藉口。

“朕看他們誰敢說閒話!朕都有四個兒子了,足夠大夏江山延續了!”

趙德清霸氣道了一句,又把馬皇后拉坐回椅子上:“皇后,朕今日不是找藉口,是真的有事,你有沒有發現,明珠今日有些不一樣?”

“是不一樣了,婉蓉今天一提,本宮也發現,明珠現在氣色不錯,心結好像也少了許多,陛下,明珠放下了心結,這是好事啊。”

馬皇后微笑而答:“今日在飯桌上,還特意坐到了婉蓉和婉心中間,對兩位妹妹也關照有加,我這個當孃的,也心中甚慰啊。”

“皇后,以前明珠進宮,可都是坐在你身旁,婉蓉和婉心依次而坐,今日她為何會特意換了位置,坐在婉蓉和婉心之間?”

“婉心是她親妹妹嘛,親近一下也沒什麼不妥的。”

“不,朕覺得很不妥,如蘭,我跟你仔細講講……”

趙德清將今日密信之事、還有長女路上的舉動一股腦全部說完,心情複雜看著馬皇后。

他越想就越有種不祥之感。

“得清,你是說,明珠和唐寧有些過於親近了……今日換了位置也是有意為之?”

馬皇后聽完,臉上神色稍微變了變,遲疑開口。

“皇后,你再想想,明珠從回宮開始,就是因為唐寧的關係,後來讓桃紅跟著唐寧學算術,多半是她又約過唐寧定下的決定,而太平錢莊、還有這雕版印刷之術也都和唐寧有關。”

趙德清神色凝重,緩緩開口:“她放下心結,是因為有了真正喜歡之人,特意親近長寧,朕懷疑她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怎麼可能呢?!太平從前可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然也不會和你倔這麼久脾氣了。”

馬皇后也忍不住吃驚望著自己這位夫君。

她也不是什麼愚鈍之人,立刻明白了眼前夫君想說之話,兩人之所以都沒敢說出口,是因為此想法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

“人是會變的嘛,太平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不假,可越是這樣的人,見到比自己還要才華橫溢之人,更會忍不住愛慕親近。”

見皇后也認同了自己的想法,趙德清現在也只剩滿臉苦笑。

自己長女看上了自己五女的夫君,兩個人還是親姐妹,這讓他能怎麼說?

這要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偏偏這兩個還都是公主啊。

“趙德清,你不會在藉著女兒的事誇你自己吧?”

馬皇后斜著眼睛瞅著眼前的夫君,總覺得他在指桑說槐。

畢竟當初,她也是以義軍頭領小姐的身份,看上了一個剛剛進入義軍的小子,那小子還帶著個兒子。

“如蘭,都什麼時候了,我哪裡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啊。”

趙德清叫苦不迭握住馬皇后的手,愁眉苦臉。

“那你打算怎麼辦,當初你可是答應過,明珠再嫁,讓她自主擇婿的。”

馬皇后也不再賭氣,只是靜靜望著趙德清。

“朕說的話,當然算話,只要女兒開心,她嫁誰朕都讓她嫁,天下沒有這個先河,朕來開!”

趙德清思考片刻,認真而道。

“這才是我當初看上的那個情深義重、豪氣干雲的夫君嘛!”

馬皇后欣慰而笑,雙手握在了夫君的手上。

趙德清卻是眉宇憂色未展,為難道望著馬皇后:“可問題是,婉心那裡怎麼辦,她願不願意咱們還不知道呢,這可怎麼和她開口啊。”

“婉心那裡,你就不用操心了,由我這個當孃的去說,我過幾日去探探她的口風。”

“好吧,那就有勞皇后了,朕今日得好好歇歇腦子,不想再跑了,今日就在這鳳儀宮安寢吧。”

“陛下你,哎,就先這樣吧……”

馬皇后看著起身走向內間的夫君,只得無奈跟上。

……

淮安侯府。

當朝丞相胡煒的書房,淮安侯世子胡承宇正坐在書桌前,埋頭苦算面前兩道算術題。

“兒啊,從一累加至萬這道題,沒什麼意義,但應該是有特殊解法的,不久後應該會有人教給你們;至於這禽獸同籠之題,確實有些意思,數目也不大,你可以試著算算,多動動腦子總比每日無所事事的好。”

胡煒站在桌案前對兒子說道。

“是,父親,這兩道算術題,比國子監博士們講過的算術可難多了,不過父親所說過幾天會有人教給我們特殊解法是何意?這題是哪位大人在朝堂上提出來的?”

胡承宇不解抬頭。

今日他從國子監回來之後,父親把他叫到書房,起筆寫下這兩道算術題,讓他試著算出結果。

他晚飯都沒吃,算了一個多時辰未果之後,父親才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而大夏三日一朝,今天正是上朝的日子,顯然這題應該是父親在朝會上聽到的。

“是為父在朝堂上聽到的,不過算出結果和出題的不是哪位大人,而是一個奴婢,哦,現在她已經不是奴婢了,被陛下當朝恢復原籍,還被親口冊封為大夏朝第一個女博士。”

“大夏朝第一個女博士?!父親,陛下在朝會封一個奴婢為博士,翰林院和國子監的大人就沒有反對嗎?”

“一個掛名的女博士而已,除了名頭好聽點,又不會帶來什麼麻煩,何況,他們還要請這位女博士的老師幫忙呢。”

胡煒說到此處停下口,微笑看向兒子道:“兒啊,說起來這位女博士的老師你也認識,比你大不了幾歲,你不妨猜猜是誰?”

“父親,你說的可是真的?”

胡承宇聞聲,驚訝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