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已然確定下來,掌櫃和夥計都還是現成的。

父親幫他找的人也有了眉目,五六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漢子,都是曾經老部下的子侄。

唐寧終於不用再無所事事,打上幾口鐵鍋,每日教這些莊稼漢子認識各種佐料、磨鍊刀工,再練一個時辰顛勺。

剩下的便是去望月樓指導桃紅功課,再看看劉三兒有沒有按他的要求重修爐灶,每日倒也過得充實。

時間一晃,大半月過去。

望月樓門口。

唐寧無奈看著身邊的俏麗侍女:“我說桃紅啊,咱們真的要去買稿紙嗎?本公子明明是你老師,怎麼反過來你要當本公子先生了。”

這丫頭在長公主身邊待久了,長公主又拿她當親姐妹對待,養成了一副不怕人的性子。

這大半月處下來,除了開始幾天對他這個小侯爺還有些敬畏,後來熟絡了,壓根沒拿他當未來的定遠侯。

偏偏又聰明伶俐,舉一反三更是手到擒來,讓他想挑毛病都不知道從哪挑。

今日更是心血來潮,非要帶他出來買稿紙教他練字。

“當然!小侯爺你人這麼聰明,好像就沒什麼不會的,唯獨這字,寫的太辣眼了,你的草稿,公主有的看了好幾遍都沒認出來,你教了婢子這麼多,婢子總得幫你一次。”

桃紅異常肯定的點點頭。

她和公主忍這位唐家小侯爺的字已經很久了。

這次說什麼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幫他鍛鍊一下。

“這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定遠侯是武侯,以武立功,本公子將來指不定也是要上戰場的,又沒指望靠筆墨吃飯,認得字就行,寫那麼好也沒什麼用。”

唐寧撓撓頭。

這字寫的難看還真不是他的錯,前身的毛筆字本來就不怎麼樣,自己這個後世靈魂也壓根沒練過毛筆,相當於趕鴨子上架,寫出來的能不難看麼?

“小侯爺,你這話可錯了,俗話說:字如其人啊。你是未來的定遠侯,不是衝鋒陷陣計程車卒,上了戰場那也是將軍,將軍是要寫軍報的,可您寫出來的軍報若別人看不懂,那可不就貽誤了戰機?”

桃紅振振有詞。

“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唐寧啞口無言,說這丫頭聰明伶俐真不是蓋的。

“所以說嘛,字還是要練的。”

“桃紅,本公子將來要是把這筆改一下,是不是就不用練字了。”

“那小侯爺您可就是真正的一代宗師了,毛筆已經流傳了上千年,不是沒人想過改進一下筆墨,而是新制出來的筆要麼無法流暢書寫,要麼就是寫下來的字難以儲存。”

桃紅笑著給唐寧舉例道:“比如說這炭筆,工匠和商隊掌事的倒是常用,寫起來也方便,但那隻用做個記錄,事後消失了也沒關係,可是要寫到紙上,疊在一起就花了,沒法存住啊。”

“原來是這樣……”

唐寧沉思起來。

他好像記得歐洲古代用過鵝毛筆吧,那應該是最早的硬筆了,就是具體做法他不知道,到時候找兩個工匠研究研究看看。

“讓開!都讓開!莫要擋路,馬受驚了!”

幾聲高喊從遠處傳來。

寬闊的街道上忽然一陣雞飛狗跳。

行人紛紛避往兩側,隱約還夾雜著一些哭鬧。

唐寧忙扯住桃紅的衣袖,將她護到路邊,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已清晰可聞。

一匹白色的駿馬在大道上狂奔,馬背上的青年死死扯著馬韁,高喊行人避讓。

白馬身後,還要兩人騎著一黃一黑兩匹駿馬緊緊追趕,似是想攔下這匹白馬,可惜馬力不夠,始終無法追上。

“娘,娘,你在哪啊?”

啼哭聲響起。

一名三四歲的女童被人擠到了街中央,手握一串糖葫蘆,茫然不知危險來臨,只是哭喊喚著親孃。

“妮妮!閨女!娘在這兒,誰來救救我女兒!”

人群中,一名婦人猛然發現聲旁的女兒走丟,想要回身相救,卻被裹挾著不斷退後。

“桃紅,你在這裡不要動!”

唐寧對桃紅說了一句,沿著街邊兒迎上前去。

“小侯爺!”

桃紅喊了一聲,想要拉住唐寧,卻沒能拉住。

只見唐寧小跑上前,忽然一腳蹬在店鋪柱子上縱身一躍,緊緊抱住了馬頸,狠狠一扯左手韁繩。

白馬吃痛,腳下猛緩,馬背上的原主人被人突然竄上馬身,心中一驚,一個沒注意手中韁繩一鬆,摔翻下馬背。

唐寧連忙用腳一抬,幫他卸了幾分力,順勢翻身上馬,再扯另側韁繩,

“希律律!”

白色駿馬前踢高高仰起,穩穩停在了大街中央,距離女童不過十步之遠。

“好!”

“少俠好身手!”

周圍避難的人群看著唐寧那矯健的身姿,也不由紛紛叫起好來。

“妮妮,孃親來了,不要怕!”

婦人從人群中竄出丟下籮筐,一把抱住大哭的女兒,隨後抱著女兒上前,在白馬前跪了下來道謝:“多謝這位公子救我女兒性命。”

“無妨,你們快走吧。”

唐寧翻下馬背,目送母女二人消失在人群。

“籲!”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緊緊追趕的兩名騎士終於趕到,翻身下馬,檢視起被摔下馬背的青年傷勢來。

“哎呦,哎喲,輕點,疼,本公子的胳膊好像斷了,還有腿疼的厲害。”

青年勉強坐了起來,慘叫連天。

“若不是我幫了你一把,就這麼從馬背上摔下來,你小命兒都得交代在這裡,現在只是斷了條胳膊腿兒,還在這兒叫喚什麼。”

唐寧徑直走到那青年身邊,打量了一下三人道:“你們是何人,竟敢在京城當街跑馬?”

“本公子當街跑馬,關你什麼事?”

青年瞅了一眼唐寧,見是一身粗布衣衫,面帶不屑道:“倒是你,為了一介草民性命,當街攔住本公子的快馬,導致本公子身負重傷,現在還想讓本公子感謝你?”

“為了一介草民性命?!”

唐寧的臉當即就陰沉了下來,冷眼道:“你是哪家的少爺,如此草菅人命,你家長輩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