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的鈦合金閘門滲出幽藍冷光，杜文澤的顫抖在陸辰熙槍口下化作細密的汗珠，沿著下巴滴落在閘門上，瞬間蒸發成白色鹽斑。
“用你的血塗滿閘門？”
陸辰熙的聲音比金屬更冷，“不，我會讓盛士林看著你慢慢融化在自己的貪婪裡。”
鈦合金閘門隱隱閃爍著冷光，杜文澤的瞳孔裡映出自己扭曲的恐懼。
“生物識別器在左上角第三塊鈦合金板下。”
蘇離的指尖停在閘門縫隙，ar眼鏡投射出泛黃的施工藍圖。
“釙-210輻射量超標300倍，當年他們用胎兒的基因做穩定劑……”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因為看到藍圖備註欄的“周悅婷”字樣。
“陸辰熙！”
盛士林冰冷的聲音從閘門後的揚聲器裡溢位，帶著數字化的失真。
“看到那些二維碼了嗎？每個掃描者都是你的陪葬品。”
“要麼加入我，要麼看著這個世界為你陪葬，這是三維生物的最後通牒。”
陸辰熙望著閘門上的反光，看見自己瞳孔裡跳動的程式碼。
蘇離的手指突然停在某個座標，ar眼鏡顯示出隱蔽的生物識別器——那是用嬰兒指紋打造的鎖孔。
“周悅婷的指紋。”
蘇離的聲音裡帶著痛惜，“他們用不存在的孩子守護罪惡。”
靳如鋼的鋼針抵在杜文澤咽喉，只要輕輕一推，就能終結這場對峙。
但陸辰熙突然放下槍，從口袋裡摸出那張泛黃的b超圖，貼在生物識別器上。
閘門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帶著二十五年的塵埃與血淚。
“不！”
盛士林的驚呼被閘門的轟鳴撕碎。當數千臺伺服器的藍光湧入眼簾。
陸辰熙彷彿看見無數雙絕望的眼睛——每臺機櫃上的銘牌都刻著1998年消失者的姓名，周悅婷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後面跟著“實驗體編號001”。
蘇離第一個衝進這座巨大的資料神殿裡，高跟鞋在金屬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點。
陸辰熙和靳如鋼押著杜文澤緊隨其後，一起走進來。
幾個人都被這個由數千臺swift退役的伺服器組成的巨大資料庫感到震撼，彷彿置身於科幻小說的星艦中。
目光所及之處，一排排黑色機櫃如整齊計程車兵列隊，每一列都延伸至視野盡頭，彷彿沒有邊界。
機櫃表面閃爍著細密的指示燈，藍、綠、紅三色光點交織成一片流動的星河，在金屬外殼的映襯下，折射出冷冽而神秘的光澤。
盛士林把心中憤怒撒向杜文澤，衝著他怒吼道：
“你竟然敢把他們帶到這裡！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盛總，不怪我，是他們自己開啟的合金閘門……”
盛士林不等杜文澤說完，抬手一記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啪……
隨著一聲的響聲，杜文澤被打得身體一個趔趄。
盛士林趁杜文澤身體側歪的同時，偷偷一把將他藏在腋下的手槍拔出來。
但陸辰熙的注意力被中央控制檯上的全息投影吸引，那是用周悅琳的基因資料構建的虛擬祭壇。
這時，蘇離已經快步走到中央控制檯前，準備將編寫的病毒已注入主伺服器，摧毀這些伺服器。
盛士林偷偷舉起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蘇離。
靳如鋼眼睛的餘光察覺到了盛士林的動作，隨即大喊了一聲“小心”，同時飛身向蘇離衝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蘇離。
靳如鋼身體躍起的同時，手裡的鋼針也向盛士林所在的位置飛射出去。
啪！
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子彈從槍膛射出。
靳如鋼也飛躍到了蘇離的身前，噗地一聲，子彈鑽入了他的胸膛裡。
飛出的鋼針也扎入了盛士林握槍的手臂中，手一哆嗦，手槍掉落在地上。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電光火石間，靳如鋼已經中彈撲倒在地。
陸辰熙瘋了似的舉起手裡的槍，衝著盛士林怒吼道：
“盛士林，我要殺了你……”
他拼命勾動槍機，卻沒有子彈射出。
盛士林嚇得扭頭就跑，像蟑螂一樣逃進一排機櫃的後面。
陸辰熙顧不上追趕盛士林，急忙跑到靳如鋼身邊，看到他胸口上有個子彈留下的傷口，正汩汩向外冒著血，白襯衣已經被鮮血染紅。
急忙一把抱起靳如鋼，一隻手捂住他的傷口，焦急地安慰道：
“如鋼，你不會有事，馬上把你送醫院，堅持住……”
“沒用了……”
靳如鋼臉色蒼白，他抓住陸辰熙的手腕，嘴角溢位的血泡裡混著碎牙：
“陸市長，對不起，不能跟你一起戰鬥了……”
蘇離望著靳如鋼，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知道如果不是靳如鋼，此刻倒下的就是她。
靳如鋼用自己的命，保護了她。
蘇離跪在靳如鋼身邊，雙手緊緊握住他那冰涼的手掌，胸口彷彿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靳如鋼斷斷續續地說：
“陸……市長，請你告訴曉英，我……辜負了她，不能跟她一起走下去了……”
聲音越來越小，嘴唇最後一動不動。
蘇離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看著靳如鋼的瞳孔逐漸失去焦點。
她想起他總說“保護陸市長是我的使命”，卻忘了他也是個會在凌晨三點幫她除錯程式碼的普通人。
“我會讓他們陪葬。”
她輕聲說，聲音裡的冰冷卻讓陸辰熙打了個寒顫。
陸辰熙臉色鐵青，雙眸中燃燒著怒火，語氣冰冷地對蘇離說：“把盛士林的伺服器全部摧毀！”
蘇離抹了一把眼淚，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控制檯邊，將行動硬碟連線到主機上，雙手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緊接著，機櫃上的指示燈開始瘋狂閃爍，深藍色的執行燈被刺目的猩紅替代。
連線機櫃的光纖介面紛紛迸發出妖異的紫光，冷卻系統發出刺耳的尖嘯。
地下空間裡響起機械的警告聲：“負載率超過95%……96%……”
正面大螢幕的全息投影裡，代表資料洪流的金色光流正在以幾何倍數膨脹，如同突破堤壩的洪水在伺服器陣列間橫衝直撞。
一臺接著一臺的櫃機散熱片突然迸裂，飛濺的鋁片在半空中熔化成銀亮的雨滴，落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伺服器的電池模組相繼爆炸，整排機櫃在連鎖爆炸中扭曲變形，無數的指示燈如多米諾骨牌般次第熄滅。
擴音器裡傳出盛士林瘋狂的怒吼聲。
“陸辰熙！不要以為毀掉了我的資料神殿，你就贏了，我是不可戰勝的。”
在盛士林的尖叫中，陸辰熙看著那些swift的程式碼，最終化作照亮真相的星辰。
澳門塔的燈光次第熄滅，只有資料神殿裡的正義程式碼如螢火蟲般飛舞。
陸辰熙抱起靳如鋼的遺體，感受著他逐漸冷卻的體溫。
蘇離的手輕輕覆上他的眼睛，ar眼鏡下，二十五年前的b超圖與此刻的伺服器殘骸重疊，終於拼成完整的真相。
“我們贏了嗎？”
蘇離的聲音裡帶著哽咽。
陸辰熙望著漫天飛舞的程式碼，想起林婉茹的話：“資料會湮滅，人心不會。”
他輕輕放下靳如鋼，從口袋裡摸出那枚帶血的鋼針，針尖上還沾著盛士林的血。
“不，”他說，“是正義贏了。”
資料神殿的廢墟中，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通風口灑落，在靳如鋼的鋼針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那是黑暗散盡後的光芒，也是資料時代最珍貴的禮物，人心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