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外,漢兵圍城

但他們卻並未急於攻城,而是在靜靜地等待時機。

待到日暮西垂之際,夕陽向晚之時,漢兵挖開了羌人已堵上的溝渠。

被截斷的黃河水再次注入了姑臧城的河流中。

一切都如同前一天夜間,羌人所做的那樣。

水位漸漸上漲,溢位河岸。

城樓上視察的羌兵大亂,也知道如今已到絕路。

他們就如無頭的蒼蠅,而那個叫迦係哚的頭領並不能讓他們信服。

夜色爬滿天幕,漢兵堵上黃河水,開始攻城。

而此時,在姑臧城內地勢高處,還有一支軍隊在悄無聲息地隱藏著。

城外漢人淌著水攻城,而城內的羌人亦淌水死守城門。

他們的注意全在城外的漢兵身上,卻不曾發現又一波敵人已經如鬼魅一般接近了他們。

祁楚在姑臧百姓南遷之時便命一支人馬在姑臧城內高地紮了營。

此時這支留下來的人口中都咬著一根短樹枝,以防發出聲音。

他們的手上,是羌人用慣了的彎刀。

這種彎刀的弧度,是割人頭顱最好的武器。

城內的積水溶解了士兵前進的腳步聲,使得一切更加安靜。

這些士兵皆是做足了準備,即使在快至腰間的水中,依然穩而有序。

他們悄無聲息地從後方接近羌人部隊。

當羌人意識到同伴在一個一個倒下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城內還有敵人。

城內的動亂和城外的緊逼,徹底擊潰了這群無主之馬。

裡應外合之下,姑臧城大破,漢兵蜂擁而入。

然而漢兵的車騎將軍祁楚卻姍姍來遲,他到之時劉司馬與程雲闊已經擒獲了全部的羌兵,姑臧城的水位也降了下去。

看到眼前局勢,祁楚大悅,對劉、程二人說道:“楚來晚了,兩位司馬恕罪。”

劉司馬與程雲闊皆知曉,祁楚雖不在,但此戰卻處處都透著他的謀劃與安排。

劉司馬與程雲闊一齊抱拳,單膝跪道:“屬下不負所托,共殺羌兵萬一千餘人,擒兩萬二千餘人。”

“二位辛苦了,此功楚必秉明朝廷。”

“多謝將軍!”

祁楚問道:“羌主可在?”

未等劉司馬與程雲闊回答,一名周苛派來計程車兵就來了訊息。

“報車騎將軍,周將軍與長史共斬殺羌人五千餘,擒七千餘!”

報信計程車兵渾身是血,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搏殺,他此時雙膝跪地,眼含熱淚。

“未能擒住羌主,望將軍治罪!”

祁楚聽了,並未生氣,而是不顧士兵身上的血泥,雙手將他扶起,說道:“未能將羌主擒拿,罪在將領。爾等軍士拋頭顱、灑熱血,實乃有功之人。”

接著,祁楚又環視周圍,除了劉、程二司馬以外,在場的大多是朝廷軍的千夫長。

然後,他又對那名來報信計程車兵說道:“你去告訴周苛與王敬,若三日內能拿下張掖,便可將功抵過,一概不論。若不能取張掖,軍法處置。”

祁楚的聲音擲地有聲,既像是說給士兵聽,又像是說給在場所有的將官聽的。

“遵命!”士兵抱拳道。

待那士兵離去以後,劉司馬說道:“祁將軍,先前與羌人戰時,還有許多羌人流竄到了山間鄉野,若是不除恐以後為禍百姓。屬下請求帶人去附近搜查一番。”

祁楚點頭道:“劉司馬顧慮周全,楚不及也。”

……

金城

謝嬋坐在魏府的院落中發呆,祁楚自那日以後,一連兩天都未再出現過。

這兩日以來,魏縣令與魏夫人忙的不可開交,楊柳兒與楊花兒也同樣如此。

謝嬋在心裡跟祁楚較勁兒,他不來,她更不會去找他,所以這兩日都留在魏府。

楊柳兒與楊花兒似乎是知道二人鬧彆扭一樣,十分默契地沒有在謝嬋面前再提半句祁楚。

頭頂夏蟬嘶鳴,叫得謝嬋心煩氣躁。

看著漸晚的天色,謝嬋突然發現今日魏縣令與魏夫人以及楊柳兒、楊花兒姐妹,似乎一整日都未回來,且連半分訊息都無!

其他的侍女都隨魏夫人出城幫忙了,謝嬋找到唯一留在府上的那名。

“胡桃兒妹妹,今日怎麼不見大人和夫人,連其他姐妹都不見?”

胡桃兒正在屋內繡花,聽了謝嬋的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怕不是今天事情多,大人和夫人忙罷?”

謝嬋總覺得有些不對,她道:“胡桃兒妹妹,我們兩個不然出門看看,我心裡有些不放心。”

胡桃兒放下手中針線,上前挽住謝嬋的胳膊,道:“那咱們快去吧。”

魏府離金城城門並不遠,兩人收拾好剛準備出門,卻發現院子的大門打不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胡桃兒慌張地看向謝嬋。

謝嬋用力拽了拽,還是拽不開。

胡桃兒更慌了。

謝嬋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自己趴在了門縫處往外看。

當看清門外站著一排一排的涼州府兵時,她也不禁被嚇了一跳。

“怎麼回……”

謝嬋拉走胡桃兒,拉到遠離大門的地方才說道:“門外都是官兵。”

“官兵?祁將軍怎麼會讓官兵來看著咱們魏府?”

謝嬋壓低聲音道:“不是祁將軍派來的,是李刺史的人。”

“李刺史!”

謝嬋如今也搞不明白外邊的狀態,她問胡桃兒道:“你前兩天都隨夫人去城外了,當時可有聽說過什麼?”

“沒……沒有啊。”

謝嬋又道:“妹妹,你好好想想?”

“月兒,你怎麼……”

胡桃兒看著原本溫婉的謝嬋如今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頓時有些怕她。

謝嬋無奈的哄道:“好妹妹,如今事態緊急,你先別管我怎麼樣了,快想想城外的事。”

“我想起來了,祁將軍他去姑臧城了。”

想到門外是涼州兵,謝嬋暗道不好,怕是李憑要行不軌之事。

可是他憑什麼?

祁楚與周苛十幾萬人在北邊,李憑怎麼敢作亂?

謝嬋想不通,卻只得先對胡桃兒說道:“大人和夫人應當是被李刺史控制了,咱們兩個先在府上待著,等祁將軍回來會處理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