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片白茫茫的世界,清澄,淡然。忽的,那存留的意識感覺到了一陣熱感。接著,腳下的冰,開始融化;水,開始翻騰;那一碧萬頃的天空也突然變色,潔白的雲朵變成了火燒雲,卻缺少了那份夕陽西下的美好。
似是憤怒。整片空間都在表達著它的憤怒!
它本是純潔無暇的,此刻卻暈染上了激烈的紅色。天上的雲朵漸漸變了,變成了炙熱的火焰,火焰從天空掉落,落在水裡。水馬上覆滅了火,然而火卻前赴後繼......
最終的最終...火不斷掉落,水被完全蒸發,只留下深不見底的大坑,似是還透露著焦味。
玄軒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甦醒,在那最後一縷意識即將離開這片瘡痍的空間時,他似乎聽見了一聲淡淡的嘆息。無數複雜的情感包含在內,玄軒無暇分辨......
睜開眼,玄軒發現自己正平躺在地上,肚臍的正上方浮著一塊美得驚人的紅色石頭。這石頭上正源源不斷地落下滾燙的能量,輸入他的體內。
動了動手腳,玄軒才發現自己渾身冰涼。
“你醒了?”略顯疲憊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正是操控著火玉石的金城主。
玄軒緩了口氣,坐起,道:“麻煩您了。”
“不,是我的失誤,只想著屬下的安危,卻忽視了您的情況。”金城主說的很誠懇。
玄軒本想再客套兩句,不過他突然看見金城主臉上淡淡的笑容,猛地把即將出口的話嚥下肚。默契地相視一笑,然後金城主帶著火玉石離開了,並讓玄軒多休息幾天。他的幾個屬下幾天還是能支撐的。
金城主走了,屋子裡只留下一個滿臉擔憂的子蕪。
“行了,我沒事,不過餓了,去幫我弄點吃的吧。”子蕪領命出去了。
清了場,玄軒才舒了一口氣,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體內這時滿是溫暖的紅色能量,想必是火石留下的。這些能量大都集中在手腳。而自己手腳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那詭異的寒氣附著在雙手以及雙腳上,好在它們現在被紅色能量抑制,不會吞噬轉化玄軒所剩不多的己方能量。
現在已經不趕時間,玄軒走到府邸植物較多的地方,盤膝而坐。植物散發出的具有活力並且舒適的能量被玄軒逐步吸入體內。玄軒吸收的速度極慢,一絲絲的能量從頭頂灌入,經過手、胸、腹、腿、腳,再回到頭,形成一個迴圈。一次又一次的迴圈,慢卻紮實。這些來自於植物的能量被玄軒完全轉化為自己的能量,如臂指使。
在這樣能量不斷平穩增長,並且控制力也逐步平升的情況下,七級宛如水到渠成。
從修煉中醒來,已是兩天半過後了。
連續的大跨步進步,讓玄軒有種不真實感。體內充裕的能量平穩而富有活力,正在一點點地加強他的身體,這得益於樹木散發出的能量本就具有補充不足的性質。
玄軒醒來第一時間,就立即趕去療傷院了,他沒有忘記那裡還有一群病危等待他救治的人。
當玄軒走進院子時,院子裡顯得比以往忙碌了數倍。許多人從玄軒身前快速跑過,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玄軒的存在。不是玄軒存在感太弱,而是這些人的精神都集中於某一件事。或許是那些病危的傷患們。
玄軒的眼角正好瞄到急匆匆從一個房間出來,又一頭扎進另一個房間的寧療者。
“寧療者,傷患們情況如何了?”玄軒一把拉住寧療者的後領,問道。
寧療者正往前衝呢,這一下子被衣服嘞著了脖子,忙吐舌頭表達自己呼吸艱難。
“不好意思,沒事吧。”玄軒見狀,立馬放開手。
“咳咳......沒事沒事,玄大人您終於來了,快跟我來。白大人就要不行了。”
玄軒被拉著踉踉蹌蹌地跑進一間房間。就看見五六個小廝侍女圍著一個人,不停地用熱水幫他擦身,還有活動手腳。而這人的狀況比一開始看見地還糟。幾乎全身都泛起了青紫之色。
玄軒立馬上前檢查,發現之前被自己壓制的能量全從節點內跑了出來。這些用來壓制陰冷能量的穴位也被衝地一塌糊塗。
“這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你們有沒有做過什麼?”玄軒皺眉,不解問道。
寧療者臉上露出了尷尬地表情。
玄軒眉頭皺的更深了:“快點把實情說出來,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寧療者這才磕磕絆絆地說道:“那日您回去過後,我們就嘗試了照您的樣子為大人們療傷。一開始效果挺好的,這冷氣被擊碎了,變得容易移動了。不過誰曾想之後這些冷氣就在大人們體內肆虐,我們根本控制不了。這才兩天,白大人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玄軒眉頭驟然鬆開了,滿臉的無奈,抖著肩笑了兩聲。旁邊的人只覺得不寒而慄。
難怪了,這些人隨意用能量衝擊穴位,還好當初選擇的穴位不是什麼關係到性命的穴位,不然他們拍幾下,這人就沒了。
“玄大人,您看這......”寧療者苦著臉問。
玄軒呵呵呵地笑了幾聲,道:“我盡力試試吧。”
重療者滿臉的鬱悶和苦澀。
玄軒花了十分鐘,把這些散在體內各處的陰冷能量重新凝聚起來,然後逐個拍碎,引匯出體外。然而這半當中卻是險之又險。肆虐的陰冷能量比起之前更多,玄軒仍舊分了七個點凝聚,但是那七個穴位本身承受力就沒當初選的大,導致了此人差點崩潰。好在玄軒已經晉級到七級,硬生生又開闢了三個凝聚點,才把這些能量凝聚成功。最後的擊碎也是帶著半分驚險,玄軒也難免失手,導致了兩個穴位被破壞,才把陰冷能量全都引導而出。
看玄軒收手,眾療者紛紛圍過來詢問情況。玄軒耐心回答道:“雖然我已經把此人體內的冷氣去除了,不過因為你們之前的行為,導致了他體內的一些節點被破壞。對現在沒有什麼大的影響,不過往後修煉再要精進,恐怕難了。”
眾療者頓時臉色慘白,他們知道在這裡躺著的人都是城主的親信,哪一個出了問題,他們都得受牽連。
玄軒聳聳肩,不打算為他們開脫。既然犯了錯,就得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
“你們別告訴我還有別人也是這樣的情況。”
寧療者白著臉,唯唯諾諾地道:“是的,兩位大人情況也不容樂觀。”
“呵。”玄軒忍不住嘲諷了,“你們還真大手筆,不知道原理就敢拿三人來嘗試。”
寧療者的臉色由白變青,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求玄大人出手相助。”
“一天一個,今天已經治療過一個了。”玄軒一點也不給面子地道。
“求玄大人出手相助!”所有療者小廝和侍女全都跪了下來,不斷重複這句話。
玄軒正猶豫著要怎麼說,就聽見門口有人呵斥道:“全都停下,成何體統!”
玄軒轉頭,正是金城主。
“玄大師,這是發生了什麼?”
玄軒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其實金城主肯定也知道這些療者在複製自己的手段,說不定正是得到了他的許可,才敢一次在三人身上試驗。不過這種話不必說出來。
“你們好好照顧重傷的大人們,完全配合玄大人的治療工作,以後這種情況不得再讓我看見了。看見一次,直接滾出城主府!”
“是。”
“好了,帶我壓制沒有被破壞的傷患那裡去吧。”
......
幾日後,這批人的治療順利結束,玄軒又繼續回到煉藥的工作中。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在這些時間裡,玄軒雖然不出去,但從每日回來彙報的修煉者口中得知,靈獸大軍們暫時退卻了,更準確的說,他們是退回,整理隊形,然後再次殺回。
這一週中,也陸續有人從別的地方逃亡而來,但是每一次的人數卻越來越少,間隔越來越長。大部分的人想必都遭難了吧。
果然,二日之後的夜晚,靈獸大軍席捲而來。咆哮著,怒吼著。這一次,他們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形。上萬只靈獸包圍了城市,修為從低到高,任何一個階段都不缺。尤其是星級以上的靈獸,竟然佔了百分之三十的比例!也就是足足有三千多頭!所有的靈獸集結在一起衝擊,浩浩湯湯,其實磅礴。抵禦靈獸攻擊的數萬名修煉者都不由得後退幾步。
玄軒站在城內後方,是打算做無償的治療工作了。
果然,戰鬥一開始,就陸續有人受傷被抬下來。玄軒挑著受傷最重的,為他們一個個治療。
真真是昏天黑地的戰鬥,城牆都被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有己方修煉者的血液,也有地方靈獸大軍們的血液。被殺死分了屍的靈獸很多,然而被抬下再也不能動的靈獸卻更多。滿城漸漸被死氣覆蓋。這場戰鬥,即使人類方贏了,恐怕也是一場悲劇。
不知道靈獸們為什麼會發起這樣的攻擊,人類和靈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直接導致這場悲劇的事端。
到後來,玄軒已經治療到麻木。療者們也在一遍遍抬著死屍中變得沉默寡言。居民區的人們更是哭成了一片。這些再也不能動的人裡,有許多他們的至親啊!
這一戰,靈獸一方頗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這一戰,連續戰了五天。靈獸已死傷過半,人類一方也死了兩萬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