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猩紅賭場。
高順的臥室。
“嘶，這題.......是什麼鬼啊！”
高順此刻正在咬著筆頭冥思苦想，陳權則是默默看著他，然後順便覺得很絕望，高順似乎是一個天生的理科白痴，一看積分就會犯頭疼的那種。不過好在陳權已經測試出了題目的難易程度。
國王對於考卷的題目分佈有著要求。
高等數學七道選擇題，三道大題；線性代數四道選擇題，三道大題；機率論六道選擇題，兩道大題，考卷時間為兩小時半，滿分一百分。至於考卷的難度，陳權出到了國王所能接受的最高難度，他有信心即使是高順這樣的學渣，也能考上及格分數。
就是，過程會相對艱難一些。
不對，是很艱難。
高順拿來本子，指著上面那道題問：“權，這題的積分範圍怎麼判斷的，還有啊，這怎麼有時候xy，有時又是xyz的，這三個f是什麼鬼，不都是兩個f嗎？”
“那個不是f，是積分符號，有兩重積分和三重積分，仔細聽，我慢點和你講。”陳權很有耐心，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高順深有體會，雖然陳權在大多數事情上都是冷血殘酷，可他總能從陳權身上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溫柔。
這很奇怪，似乎以前他體會過這樣的溫柔，無比的熟悉。
也就是這麼一絲溫柔，讓高順這麼相信他，甚至於可以把後背交給陳權。
叮叮叮！
“抱歉啊，是我媽給我打影片電話，我接一下啊。”
陳權點頭，放下書本，沒曾想高順直接把他一把抓了過來，向沈漁介紹他。
“媽，這是我兄弟陳權，現在正在給我補習功課。”
“哦哦哦，你就是那個陳權啊，我家高順經常提起你。”
“說你是個很好的人啊，很照顧他，謝謝啦。”
“要是有機會來我們家，阿姨親手給你做一下鰻魚飯，超級好吃的哦。”
陳權連連點頭，“多謝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高順....也幫了我很多。”
“好好好，誒順子，你們這是在哪呢？怎麼牆壁都是紅色的？”
“哦，這裡是賓館，陳權是有錢人，邊帶我玩邊帶我學習，是個大好人啊！”高順欺騙道。
“這樣嗎？你也真是，不能一直花別人的錢，這邊環境這麼好，怪貴的吧。”
“誒啊，媽您放心，誒，您最近怎麼樣？爸呢？”
“你爸啊，他上週出差了，估計今晚就回來......”
陳權聽著高順和沈漁的聊天，心中什麼東西就這麼被勾起了，那是沉默在無盡沼澤裡數年的回憶，此刻竟是再次升騰。
“小權。”
這聲呼喚，陳權一個恍惚，似乎回到了童年。
他的身前出現一個身穿白裙的婦人，她伸出手指點了點陳權的小腦袋，他們之間擺了一副棋盤，他的母親秦婉正在教他下圍棋。
“下一步，你覺得應該怎麼下？”
陳權此刻無法操控自己，因為這是他的過去，即使他一眼看穿整盤棋，知道利害所在，可陳權依舊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了一處地方。
幼年陳權口齒不清道：“下，哲理（這裡）！”
“哈哈，下這裡的話，小權就又輸了哦。”秦婉笑了，摸了摸陳權的腦袋：“和你爹小時候一樣笨。”
“是，麻麻太厲害了啦。”
“麻麻我的確很厲害，哈哈哈。”秦婉模仿陳權的口音笑道。
“來，讓我們再下一局！”
“浩（好）！”
再一個恍惚，陳權回到了現實，額頭的觸感十分真實，彷彿剛剛再一次經歷了幼年時期。這些對話陳權忘了一大半了，但他很清楚地記得秦婉的笑容。
笑得很美，是世界上最美的了。
陳權看向沈漁，此刻他就像個孩子，企圖想在沈漁的身上找到秦婉的身影。可看著看著，心就冷淡下來。
秦婉死了，那一夜在醫院，當著陳權的面前，失去了呼吸。
陳權現在沒有感到過多的傷心，因為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悲傷了。
他偶然的抬眸，倒是注意到沈漁身後的一張合照，不知為何，就多看了幾眼。
那是一張五人合照，應該都是年輕時候，因為歲月的流逝早已泛黃，五人的面容都已經看不見了，全是白白的幾塊，只有那些身形動作還保留著。
旁邊各站了一男一女，女子神態溫婉，男子身材魁梧。
最為突出的就是中間那三個人，一女兩男，站在最中間的是個女孩，她身穿白裙很是淑女，卻十分大膽地伸手攬過身邊兩個男孩的脖子到自己身前，似乎是要把他們勒死一樣。
左邊的男孩死死抓住女孩的手，似乎在求她饒命。
右邊的男孩就完全不一樣了，直接臭不要臉的抱住女孩，而且就算看不清臉，陳權也肯定那個男孩笑得很開心。
這三個人，關係一定很好。
“好了媽，就這樣吧，我們要接著學習了。”
“行，那你加油，要勞逸結合啊！”
“嗯，媽媽再見”
“伯母再見。”
“誒，好的好的。”
影片結束通話，陳權忍不住問道：“順，剛剛那張照片，裡面都是誰？”
“哦，那是我爸的，好像是他以前的朋友，不過現在都不怎麼聯絡了。”高順撓撓頭，“那些人我都不認識，我爸也沒怎麼提以前的事，不過打我記事起，那張照片就放在那了。”
“那個長得最壯的，就是我爸，不過現在胖了幾十斤，還頂著個啤酒肚，你肯定看出來啦。”
陳權微微點頭，隨即拿起書本。
“接著學吧，不能浪費時間。”
“OK！”
“權......”
“怎麼了？”
“要不先休息一下？就一下？”
“那你把這道解開。”
“寄！”
...........
當天晚上。
高政回到家，沈漁正在為他煮晚飯。
“回來啦，快做吧，蛋炒飯就快好了。”
“好啊好啊，嘿嘿，出差這麼久，就等著這一口了。”
高政摩拳擦掌，沈漁端出來的蛋炒飯被他接過手，拿起勺子就開始挖，三下五除二就要見底！沈漁笑著看他吃，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今天和兒子影片，看見他說的那個好朋友陳權了，那小夥子，長得很俊啊！”
高政一聽，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嚥下嘴裡的飯。
“陳權嗎？他們在幹什麼？”
“哦，他們在複習功課，什麼高等數學之類的，都是大學的東西我不懂。”沈漁說著，她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小口地喝著。
高政連連點頭，笑著說：“誒啊，那小子能交到朋友算他運氣好，五大三粗脾氣不好，真的是......”
“不是跟你當年，一模一樣嗎？”
沈漁這一聲，讓高政說不出話，連連贊同。
“老婆大人說得是，說得是。”
“我嘴笨，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再來一碗！”
深夜。
高政面前桌上的菸灰缸滿是菸頭，幾根甚至是剛剛熄滅的，可他卻沒有抽，高政的身後窗戶開著，風吹的很大，似乎要把窗簾吹到天上。
這裡，剛剛有人來過。
高政緩緩起身，來到那張合照面前，伸手想要去撫摸，卻在最後又收了回來。
“不急......”
“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