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部舊樓還是那麼安靜，走路的回聲清晰可聞。
二樓測試室門口，上次在藺錚家裡見過的兩個人上來迎接她，除了穿著白大褂，其他方面看著就像路上會碰見的普通人，一點沒有實驗室漢尼拔的陰森感覺。
凌江玥也裝成一個老實普通人，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忐忑又好奇地往測試室裡瞄。
上次進分部的時候，裡面只有兩臺手提機器，除此之外看起來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廢棄實驗室。
這次進來卻煥然一新，多出了好幾臺鋥亮的儀器，不知道是專門為了她運過來的，還是這地方有什麼秘密空間一直存放著這些見不得人的裝置。
她心下警惕著把每臺儀器都打量一遍，確定沒有不認識的折磨人的裝置，才裝作好奇問：“這都是要用來給我做檢查的嗎？叫什麼啊？”
青姐領著她往裡走，說：“腦波儀，腦漲落圖儀，可以在實驗中監測到你的腦神經放電行為和神經遞質行為。”
“神經遞質？有什麼作用嗎？”
“通俗來說，它們能反應出你的情緒，大腦功能，在精神疾病的鑑定中比較常用。”
“啊？”她被帶到一張半立的束縛椅上，即將要坐上去時猶豫著遲遲不動，緊緊攥著挎包的帶子，“我不是精神病人……”
“你當然不是。”
“那你們會給我做和精神病人類似的檢查嗎？藺錚跟我保證過只做行為反應測試的，就是你給我看些東西，問問我能不能看見那種，沒說會用到這麼多儀器。”
青姐笑著：“他是這麼跟你保證的？其實也差不多，只是得到你的回答後我們還需要有一份大腦的回答，才能更好地分析出腎上腺色素對你的改造作用到哪一階段了。”
哪一階段？他們已經開始對腎上腺色素的作用進行研究了嗎？
凌江玥邊思索邊猶猶豫豫取下挎包，試探著一點一點坐上束縛椅。
“我需要躺在上面嗎？哎，他為什麼要拿出一根針管？！”
青姐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她就一溜煙下了束縛椅，一陣風颳過似的竄到門口，比剛才上去的動作可麻溜多了。
她在門口扒拉著，兩眼警醒如同燈泡，盯著青姐身後那個男研究員。
對方正在用針管抽取鎮靜劑，聽見動靜茫然地轉過去看著她：“這個嗎？只是少量的鎮靜劑，做測試的時候需要你在平靜或者半睡眠的情況下進行，這個會幫你平靜下來。”
“我可以自己平靜，這又不是在醫院治病，我可以拒絕這些東西……藺錚說了不會有這些的。”
她說到後面有些委屈，咬著唇在門框邊露出半張臉來，似乎不把那根針管收回去，她就死都不會再踏進去半步。
青姐對著男研究員擺擺手：“那就不用。江玥，藺錚還跟你說了什麼，你乾脆一次性告訴我們。”
“他還說，還說……”她吞吞吐吐說不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藺錚說不定根本就沒說過這麼詳細的話，估計是她害怕才借用藺錚的名義說的，起到一個狐假虎威的作用。
福利院長大的人嘛，習慣於借用各種辦法來讓自己的話得到重視。
青姐開玩笑說：“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們部門不是黑心解剖室，我們也不是變態科學家？放輕鬆，我們是正經部門，只是做一個很簡單的行為測試而已。或者我把藺錚叫來看著？”
”不用，”她鬆開門框，尷尬地走回去，悶悶道，“他跟我說過。”
然後自己乖乖坐上束縛椅靠好，望著天花板深呼吸。
“放輕鬆，我們可以先聊聊天，”青姐拿起腦電極貼在她腦袋上，話題信手拈來，“前段時間特調處的案件很兇險吧？聽說遇到一對有心靈感應能力的雙胞胎？”
“對，辛文和辛志，但是他們都死掉了。“死翹翹呢，辛至都要變成一團爛肉了。
青姐：“加強了心靈感應的兄妹，一方對另一方的痛苦會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如果活下來一個，之後的生活也會有影響，他們的心裡疾病通常會很嚴重。”
“是嗎……”她乾巴巴地給個回應。
青姐也沒寄希望於她能就這件事侃侃而談，一邊讓副手放置好腦電圖的顯示器，一邊繼續說：“其實心靈感應這種事是人體實驗歷史中最先被人觀察到，也是研究得最多的專案，不過我們通常叫做生物通訊。”
其中又不得不提到前蘇了，他們對超自然現象的關注在時間和行動上都遠超其他國家。
生物通訊在當時被他們視為軍事中傳遞資訊的新方法，無視時間和距離的通訊方式，連量子力學都破譯不了加密方式，多適合在戰場上使用！
要是找到其他生物的共振頻率，甚至能和那些動植物“對話”，前景多廣闊。
但是很多事情並不能靠科學解釋，也就不可控，所以最後仍然只有放棄這項研究，轉而把目光放在其他生物材料上，現在的研究成果，已經能為害蟲防治，環境監測起到很有效的作用。
凌江玥兩手交疊在腹部，眼睛往旁邊斜，企圖看見貼在自己太陽穴的電極，還要分心對青姐的話做出回應：“哦。啊？”
青姐忍不住笑，貼完電極貼，在她臉頰上摸了把。
“真可愛。就是大腦冷靜了點，說起辛文辛志死的事，腦電圖一點波動都沒有。你之前經歷過死亡事件嗎？”
所以哪兒來什麼閒聊，一切都是測試的手段而已。
凌江玥搖頭：“沒有。但我跟他們關係不好，他們死了我又沒必要傷心。”
“不是傷心，是害怕。你第一次看見同類死在你面前，而且方式還很嚇人，那種場面對你來說像殺雞儆猴鈍刀子割肉，你會想著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你不覺得害怕嗎？”
腦電圖的波浪線出現了一個小高峰。
凌江玥沉默後說：“不會。有人跟我說過，死是一個既定事件，和數字123，漢字你好再見對不起沒有區別。”
青姐詫異說：“誰這麼教你的？”
“福利院裡的一個朋友。”
一個產生幻覺後都比別人冷靜的女生，告訴她愛和恨都會消失，只有愧疚才最長久。
…年紀輕輕滿腦子心靈雞湯。她靜靜深呼吸，稍微壓低感情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