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楨整個人僵在原地,滿腦子只剩下那一句她都知道了。

“殿下。”

姜皎紅著眼眶看著他,“請廠督讓我說完。”

“廠督對我和皇弟盡心盡力,我卻明知廠督的喜歡,享受廠督為我和皇弟安排好的一切,卻從不回應你。”

“殿下。”魏楨愣愣的喊她,他從未想過要得到她的回應。

“我對廠督有愧。”

“對不起,魏楨。”

姜皎說完,跑出殿外,獨留魏楨一人,陷入混亂。

......

夏沛看了一眼已經幾日沒回府休息,一直待在東廠的魏楨,“廠督不如回去休息一會,案子那邊大理寺和刑部已經分頭去查了。”

魏楨按了按眉心,“我無妨,你先下去休息吧。”

夏沛見他自從見了公主回來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明明案子已經有了進展,也不敢多問,悄悄退出去了。

魏楨放下手中的筆,不是他不想睡,是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日,想起她愧疚的眼。

她說知道他的喜歡。

說她沒有他想的那麼好。

心意被心上人知曉,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是美好的事情。

但魏楨卻覺得從未如此窘迫,呆愣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是沒有他想的那麼好,她是太好了。

好到讓他覺得他的喜歡於她而言都是褻瀆。

他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去面對她。

魏楨知道她病了,從回府之後就病了,斷斷續續的在發燒,太醫去看了幾次,回來向他回稟說是心病,心病難解,所以病勢才會反覆。

她的心病是什麼呢?

是對他有愧,還是她害怕他,厭惡他對她的心思。

魏楨起身,往外走。

小太監見他出來,忙道,“廠督是要回府嗎,車馬已經備好了。”

“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

魏楨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直到走到了公主府外,她就在公主府裡。

他站到門口,手舉起又放下,反覆數次。

直到門自己開啟了。

“廠督怎麼在這裡。”琉夏一開門就看到了魏楨,慌忙向他行禮。

“怎麼了,是公主有什麼事嗎?”

琉夏一五一十道,“殿下剛躺下又開始發燒了,連用的晚膳都吐了,齊嬤嬤讓去請太醫。”

魏楨一聽,連忙道,“那你們快去請,用我的名帖去。”

姜皎伏在床邊。

齊嬤嬤正端水給她漱口,“殿下先躺下,太醫馬上就來。”

映月進來,對著齊嬤嬤小聲道,“嬤嬤,魏廠督在外面。”

齊嬤嬤也是一驚,這都什麼時辰了,“魏廠督怎麼會來?”

“奴婢也不知道,就魏廠督一個人。”

姜皎掙扎著起身,“嬤嬤,讓他進來。”

齊嬤嬤連忙幫她披上衣裳,為難道,“殿下,這不合規矩啊?”

姜皎咳嗽幾聲,愈發難受,“嬤嬤,我想見他一面。”

齊嬤嬤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唸了幾句佛,才讓人搬了屏風,請魏楨進來。

入夜前來公主府已經是他衝動了,現在進了屋子,魏楨站在屏風前,不敢再向前一步。

姜皎啞著嗓子道,“我以為廠督不會再想和我見面了。”

“殿下為何如此說,我怎會如此。”

“廠督不怪我嗎,我...”

魏楨難得打斷她道,“殿下什麼都未做錯,我又怎麼會怪殿下,還請殿下千萬不要在自責傷身。”

燈火搖曳,魏楨閉上眼睛緩了緩,輕聲道,“這事錯都在我,公主不要再放在心上,是我生了妄念,糊塗至此,冒犯了公主,才讓公主生出心病,纏綿病榻,都是臣的錯。”

“砰”的一聲,杯盞落地。

魏楨幾步跨過了屏風,卻見姜皎手撐著床欄,臉上都是淚。

“殿下。”魏楨也顧不上別的,忙過去扶她。

姜皎扯著他的袖子,捂著胸口,咳得快要昏過去。

魏楨連忙輕拍她的背,又在旁邊的桌几上倒了水喂她喝下。

姜皎喝了水,伏在他懷裡緩過氣。

魏楨探了探她的額頭,滾燙,“我去喊嬤嬤進來,殿下得立刻讓太醫看看。”

姜皎抓著他的袖子不肯鬆手,“廠督有沒有後悔過喜歡我?”

魏楨一怔,“殿下。”

“有沒有?”姜皎又問了一遍。

魏楨見她滿臉通紅,與他靠得極近,一雙眼一眨不眨的執拗看著他。

他搖了搖頭,目光溫柔。

“不後悔的,殿下。”

姜皎鬆了手,卸了力氣,無力的倒進他懷裡,“魏楨,我的心病一是確實對你有愧,二便是對你...有情。”

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在了魏楨的頭頂。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懷裡的人,顫聲問道,“殿下可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姜皎難受的閉上眼睛,“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魏楨,太醫怎麼還不來?”

左院判看著從帳中伸出來的、蓋著帕子的手,慌忙低下了頭,伸手過去搭脈。

這是五公主府,這也是五公主殿下的手,可扶著手的人為什麼會是魏廠督。

五殿下和魏廠督,他不會今晚就被東廠滅口吧。

魏楨低聲道,“如何?”

“殿下吃了藥,燒已經退了,夜裡還是要有人守著,今夜不再發燒了,明早飯後再吃一次藥,若是今夜再發燒,恐怕就得下重藥了。”左院判細細說完,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

魏楨將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卻被反手握住。

姜皎昏昏沉沉道,“不要走。”

齊嬤嬤見此情形,咬了咬牙,也退了出去。

“臣不走,殿下安心睡。”

喝下去的藥本就有安神的功效,姜皎得了他的保證,立刻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