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公主6

“殿下這一身真是極美。”齊嬤嬤幫姜皎扶正了牡丹金簪，金簪入烏髮，鏡子裡的人肌膚勝雪，似玉生香，往日的姜皎總是溫柔恬靜，如今穿著如此華貴豔麗的宮裝，盛裝打扮，五彩華服曳地，當真是姝色無雙。

姜皎伸手碰了碰頭上的珠翠，真重呀。

“時辰到了，公主快上鸞駕吧。”被齊嬤嬤扶著，姜皎艱難的坐上了鸞駕。

魏楨一早便在嘉祉門附近徘徊，這條路是去坤寧宮的必經之路，公主及笄是禮部的事情，他站在這裡，正好能看見她的步輦。

領路的小太監和禮部的人見到他慌忙過來行禮，魏楨擺了擺手讓他們回去。

姜皎乘坐鸞駕經過的時候，朝著他微微點頭。

魏楨還了她一禮，然後就站在那看著她坐著鸞駕路過他，漸漸連背影也看不到了，像是高懸蒼穹之上的月亮，他摸了摸捏在手裡的及笄禮，這份禮永遠無法光明正大的送給她。

魏楨生平第一次覺出苦澀的滋味，如今的他位高權重，原來也不能事事如意，但他或許可以讓她萬事順遂，讓司禮監給她選個好夫婿，成婚生子，一生榮華。

王皇后高坐在坤寧宮，兩側下站著眾命婦，她身子不好，本可以把及笄禮推給端妃，端妃本就是姜皎的母妃，但姜皎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姐姐，她這是給太子的臉面，她的昭兒棄她而去，但她還有兩個女兒，將來太子登基，兩個女兒還要仰仗他。

姜皎鬆開採芙的手，獨自一人走過兩側的命婦，在接近王皇后時雙膝跪地，雙手疊放在身前舉過頭頂，然後彎腰深深叩拜在地，三叩首。

王皇后見她雲鬢間步搖輕晃，儀態端莊，心下滿意了幾分，親自上前為她挽發，在她髮間插上御賜的琉璃八寶簪。

禮官在此時高聲唱諾，“禮成！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天地之恩，乘時秉命，欽奉聖母皇太后命，以爾姜氏，柔嘉淑順，端莊惠和，合宜膺茲重珓。特封爾為懷淑公主，錫之金冊，永為藩屏。”

往後，她就是懷淑公主了，受封之後，還有繁複的聽禮，包括端妃的。

“日後就是懷淑公主了。”端妃一臉慈愛的將她扶起來。

“謝母妃。”姜皎起身之後，輕輕退開，“兒臣還要去謝恩，晚上御宴再同母妃一道。”

今天是臘八，晚上還有御宴。

“好，我兒快去吧。”

等姜皎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端妃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真是本宮養的一對好兒女，一個是太子，一個是懷淑公主，連皇后都給足了臉面，劉嬤嬤，遞出去的話父親回覆了嗎。”

“大人讓娘娘千萬忍耐，公主在宮裡就是大人也鞭長莫及，如今及笄，馬上賜了公主府，搬出宮，一切就都好辦了。”劉嬤嬤也知道主子的心病，沒有三皇子，有麗嬪的這對兒女也不錯，有了三皇子，可不就擋了三皇子的路。

當年去母留子的時候，也沒想到過今日，劉嬤嬤想到那個曾經就住在西偏殿的麗嬪，心裡也是一陣寒意。

端妃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當年本宮無子，才撫養麗嬪的兒女，如今反倒束了手腳，姜皎記在我名下，若是壞了名節，太子沒臉，三皇子的臉面也沒了，到底是皇家公主，也別怪本宮狠心，本宮只要她不嫁高門。”

“汪公公那打點的怎麼樣了？”端妃話鋒一轉，拉攏魏楨太難，要是能拉攏汪林，也能在宮裡多安排些人。

“大人已經在打點了，若是打點好了，會再差人遞話進來。”劉嬤嬤小心道。

端妃鬆了口氣，索幸現在太子還小，保不準就出了什麼意外，先前的太子姜昭都那麼大了，說死不也就死了，“那就好，誰也不能擋著我皇兒的路。”

一過了年，崇明帝就給姜皎賜了公主府，現在已經在修葺中，三月中旬她就要遷入公主府了。

姜皎看著這道聖旨，頗有些為難，上一世，她可從沒有搬去過公主府，反而是先被賜了婚，不知是哪隻蝴蝶震了震翅膀，又有了變故。

她一旦離開皇宮，與魏楨見得就更少了，他最近好像在避開她。

“皇姐，不可以不出宮嗎？”姜煦看著她陸陸續續在收拾東西，把衣物送到公主府，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有點鬧騰，“我去和父皇講，不讓你出宮了。”

他最近已經不怎麼怕父皇了，父皇也是很講道理的。

他不想讓皇姐走。

“父皇已經下了令，君王怎麼能朝令夕改，況且公主府離皇宮很近，我也可以時常進來看你。”

姜煦哭喪著臉，眼淚要掉不掉，“那怎麼一樣。”

“阿姐答應你，時常進宮來看你。”姜皎攬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像以前一樣。

“端妃娘娘到。”外面的小太監大聲稟報。

“可不能哭鼻子了，你現在可是太子了。”

小太子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點點頭。

端妃進來時清晰的看到姜煦看見她時的排斥，眼神一暗。

“見過母妃。”姜皎拉著姜煦一起。

“杭州織造新送來的綢緞，看看喜不喜歡。”端妃說著，就有宮女把衣料捧了過來。

“多謝母妃，兒臣很喜歡這衣料的顏色。”姜皎摸著衣料，由衷讚道。

“府裡缺什麼儘管和母妃說。”端妃笑得慈愛，終於要出宮了，她聽汪林說，陛下有意給她挑穆國公家的世子當駙馬呢。

“多謝母妃，兒臣知道了。”

姜煦見端妃走了，小大人似得鬆了口氣。

曾經他也視端妃為親母，直到三阿哥出生，端妃從不讓他接近三阿哥，對他也不再關心，甚至他有一次偷跑進殿裡看弟弟，還被端妃責罰。

他四歲的時候，大冬天跌入荷花池，差點沒命，只有姐姐陪在他身邊照顧他，他人小，但不傻，小時候就聽小宮女小太監說過他不是端妃親生的 ，姐姐也不是，他們的生母是麗嬪。

“好了，父皇不是每天都要問你太傅教了什麼，去晚了又要捱罵。”姜皎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明日再來看皇姐。”

姜煦悶悶不樂的去乾清宮，看見從宮裡出來的魏楨，連忙喊住他，“魏楨，你說怎麼才能讓皇姐一直留在宮裡呢？”

“公主以後還要嫁人，和駙馬生活在公主府裡，不能一直待在宮裡。”他特意選了離宮裡最近的幾塊地方報上去，陛下果然選了南面那塊賜給她做公主府，那座宅院有梅園還有溫泉，她會喜歡吧。

“誒，皇姐不能和駙馬一起在皇宮裡住著嗎？”

魏楨微微笑道，“太子殿下，這於禮不和。”

九歲的太子殿下苦惱起來，他已經是太子了，還不能讓皇姐住在宮裡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