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皎聽著母子兩個的對話,繃緊了脊背,即使沒有抬頭看,她也知道李昭現在必定怒極了,之所以還能平平靜靜坐在這裡說話,完全是因為如今是在太后娘娘宮裡。

但她越過李昭,直接求到太后娘娘面前來,她既然敢這麼做,就是絕對沒有打算給自已留後路了。

這一點,她知道,李昭也知道。

“母后,兒臣還有政事需要處理,今日恐怕不能和母后一起用膳。”李昭迅速起身告辭。

“陛下有事儘管去忙,只是處理政務之餘也要注意身體。”

“是,兒臣知道了。”

回宮的路上,李昭越走越快,陸皎有些跟不上他,直接被他強硬的拉住手臂往前走。

這宮道上的宮人來來往往,李昭也全然不顧,她要離開她,他何必再顧著她的顏面,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盛公公深知他心情恐怕極差,他也不敢再勸了,只得帶著人迅速的跟上。

李昭沒有回乾明殿,一到自已宮中,他就抓著陸皎往她的寢殿裡去,他盛怒之下,幾乎是半拖著她往前走,伺候的宮人紛紛低頭避開。

正好過來看看陸皎有沒有回宮的映梅,撞見李昭陰沉著臉拽著陸皎,她匆忙上前。

盛公公連忙讓人把她拉了下去,這時候可不能撞上來。

直到李昭將她拉進殿中,“砰”的一聲關上門。

陸皎被他推坐在桌上,又被扣住了手腕,動彈不得,他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迫她抬頭,看著他眼睛裡的怒火。

“你怎麼敢如此戲耍朕。”李昭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撫上了她纖細的脖頸。

陸皎仰著臉呼吸急促,直面他的憤怒,她的神色卻是平靜的,“奴婢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

憤怒燃燒著他所剩無幾的理智,李昭是真想掐死她。

他貼著她的耳側,咬牙切齒道,\"若鳶,是你先說喜歡朕的,是你說要陪著朕的,是你說會永遠忠心於朕的。\"

李昭質問她的話語裡有著連他也未曾察覺的輕顫,她怎麼敢離開他。

她後悔了,還是她聽了那些宮人的話,也怕了他。

若是她嘴裡再說出一句他不想聽的話,他真的會殺了她。

陸皎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陛下覺得我是什麼樣子的。”

李昭怔愣的看著她清亮的眼睛,一時間忘了言語。

“是溫柔順從,從來不會忤逆陛下,是嗎。”陸皎臉上的溫柔褪去,提醒他道,“可我是在東宮時就敢向陛下您自薦枕蓆,也敢鋌而走險,在大皇子面前欺騙他,我或許並不像陛下想的那樣。”

“朕知道,那又如何。”李昭滿心的憤恨被她突如其來的剖白打斷,這宮裡過於善良的人根本活不下去,他得到皇位的手段難道乾淨嗎,他從來沒要求她是純白的人。

“陛下想要我如同從前一般陪伴在您身邊,永遠不離開您。”陸皎手撫上他的臉頰,“那陛下能讓我做皇后嗎,能永遠只陪著我一個人嗎?”

她的語氣溫柔,帶著誘哄,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昭心驚,李昭看著她,既驚又怒,他竟然從來不知道她有如此的野心,那一晚他對她的懲罰果然是太輕了。

李昭拉下她的手,毫不留情道,“放肆,你是什麼身份,如何能做皇后。”

陸皎並不意外,但她還是道,“可奴婢已經生出了這樣的野心,野心一旦生出來,又怎麼收的回去。”

李昭捏著她的下巴,險些氣笑了,“就因為朕不讓你做皇后,你就要鬧著離開,難不成除了皇后,做朕的妃嬪就是委屈你了,還是你覺得有太后護著,朕就真不能拿你怎麼樣。”

他真不知道,她一個宮女,怎麼敢想做皇后的,她就是仗著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仗著他對她的寵愛,才敢如此肆無忌憚,野心勃勃。

陸皎自嘲道,“我的身份能進陛下的後宮都是天大的福氣,怎麼還敢肖想皇后的位置,陛下也是這樣想的吧,我也知道,陛下不讓我走,我就走不了。”

“或許陛下還可以更心狠一些。”陸皎握住他掐著她脖子的手,慢慢收緊。

她在賭。

“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嗎?”李昭恨道。

陸皎閉上眼睛,並不掙扎,纖細的脖頸看起來如此脆弱。

她妄圖離開他,該為此付出代價,李昭絕不允許背叛。

他的手緩緩收緊,她的呼吸急促,只要再用力一些。

“砰”

就在陸皎幾乎快要窒息的時候,李昭猛的放開了她,她跌坐在地上。

李昭垂眸看著跪坐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的陸皎,微微顫抖的右手緊握成拳,指間一片粘稠。

“滾吧,朕不想再看到你。”

映梅央求了許久,才被盛公公的人放走,她心裡不安,匆匆回來,就看到滿地的碎瓷片,和跪坐在地上的陸皎。

“若鳶姐,這是怎麼了。”映梅看到陸皎脖子上青紫的淤痕,嚇得直掉眼淚。

陸皎一言不發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瓷片之間還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她啞著嗓子道,“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