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張清從沒見過如此的黑暗,好像外面的光亮永遠也照不進來。

501的大門洞開,住在五樓的厲鬼之下接到馬雙的命令,下了樓。

馬雙不允許張清跟他爭奪大樓的權柄。

黑暗如霧,黏在天花板上,黏在牆壁上,黏在地板上,黏在張清的衣服上,漆黑如墨,擦也擦不掉。

401房間裡的兩個厲鬼之下感受到了五樓厲鬼的到來,同時爆發出強烈的怨氣,似乎在警告他。

他也感受到屠夫微弱的氣息,本能地想要衝進屋子參與其中,最終侷限於馬雙的命令,沒有付諸行動。

黑暗在401門口禁止,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隨後一路往下蔓延到了三樓,本來還躲在走廊裡的王曉雅等人眼睜睜地看著黑暗到來,咬牙之下,衝進了旁邊的屋子。

屋子裡,一個披頭散髮的漂亮女人,一邊舔舐著自己斷掉的手指,一邊用刀划著自己的臉頰,喃喃自語:

“賤人,讓你跟我搶男人,我劃花你的臉。”

忽然她又拿螺絲刀扎著自己的胸膛,嘴裡的自語變成了獰笑。

“不是我的我就毀掉,讓你也得不到,哈哈哈哈,小賤人,我跟你永遠都一樣。”

眾人看到這幅畫面,伸出手想要阻止,可想到了張清囑咐的話,又悄悄放了下來。

這棟樓裡已經沒有活人,眼前的女人肯定是鬼,他們上去勸,說不定會引火燒身。

幾個人默默地在客廳裡席地而坐,幾個人打量屋外的情況,幾個人則警惕地盯著女人,都沒有說話。

王曉雅更是攤了攤手,示意女人繼續,不用管他們。

四樓,張清站在樓梯口,手電的燈光根本照不遠,不知道黑暗中到底有什麼。

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腳縮回來的時候,發現上面的一塊肉不知被什麼東西割掉了。

為了抹掉張清,馬雙專門調動了兩個厲鬼之下來對付,其中一個被張清設計拖住,現在這個卻沒法拖了。

危急時候,他也不猶豫,掏出了第二根手指,扔在不遠處的地上。

吳儂伊的手指極具誘惑力,黑暗中頓時出現了一雙眼睛,盯著地上的手指,一瞬間手指就不見了。

嘎吱嘎吱,一道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張清能大致判斷出方位,沒有磨蹭,直接向五樓衝了上去。

“穿過樓梯了!”

摸著牆壁,張清不停地奔跑,很快就透過兩個轉折,來到了五樓。

樓梯間裡,那道吞噬的聲音消失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涼意衝他席捲而來。

張清也不管身後的厲鬼之下感不感興趣,手電燈光貼著牆壁,尋找503號房間。

他在走廊裡一路小跑,明明可以感受到503號房間裡的鬼存在,卻始終找不到。

“不對,503號房間肯定存在,是我出了問題,我可能在黑暗中鬼打牆了。”

張清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他的感覺出了問題,可惜沒有什麼辦法。

黑暗中,一隻手伸了出來,張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拖進了更黑暗的地方,這一次,就連電筒的光都照不亮了。

“完了,我可能不在大樓裡了!”

第三隻厲鬼之下非常特殊,屠夫和鬼蜘蛛還能看到模樣,他卻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彷彿沒有實體。

張清在走廊上跑了半天,感覺能從成華大道走到二仙橋了,可還沒跑出走廊,旁邊一扇扇的大門,都貼著501的銘牌。

“是鬼打牆沒錯了,看似我在向前跑,可能我一直在原地繞圈。”

每一次經過501,張清都能感受到窗戶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嘲諷。

“怎麼辦?”

張清也有些著急了,他想掏出第三根手指,但在鬼打牆的情況下, 第三根手指未必能拖延得了時間。

“桀桀桀桀……”

501房間裡傳出一串笑聲,手指在玻璃窗上划動,發出難聽的摩擦聲,就像小時候有惡作劇的同學用指甲在黑板上划動一樣。

“桀桀桀桀……”

張清嚥了咽口水,右手緊握著兜裡的手指,一旦情況不對,就立馬扔出去。

也不知跑了多少圈,501的門口突然出現了一隻斷手,在張清經過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害得張清摔倒在地。

張清抵著電筒照過去,才發現腳上抓著一隻蒼白的手,那隻手指甲漆黑而尖銳,面板皸裂成了一塊一塊,彷彿火腿的火爪一樣。

看到斷手的一剎那,張清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簌簌地往下掉。

更讓恐懼的是,斷手順著他的大腿,快速往上爬,一會兒就到了腰間,然後爬上了胸口,從領子往裡面鑽。

張清趕緊掀開T恤,那隻斷手正趴在的心口,五根指甲刺穿面板,往下挖他的肋骨與心臟。

疼痛的感覺緩慢了片刻,從神經傳入他的腦仁。

張清還算冷靜,大著膽子,一把抓住斷手,往外拉。

斷手的指甲好像帶著倒刺一樣,從張清肉裡拔出來的時候,每根手指都帶著一塊碎肉。

張清忍著噁心,將斷手扔了出去,斷手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中。

但讓人絕望的是,斷手並不是只有一個,很快張清就聽見黑暗的角落裡傳來指甲觸碰地面的噠噠聲。

剛開始只是一個聲音,後來像是能繁殖一樣,越來越密集。

很快就有密密麻麻的一堆出現在張清的面前,如同螞蟻一般順著他的褲子往上爬。

這絕對是密集恐懼症的福音,無數的斷手將張清淹沒,連甩都來不及甩。

這些斷手的指甲深深扎進張清的面板裡,像是釘在了上面,讓傷口不斷往外滲血。

張清噁心到了極致,又痛得不行,倒在地上來回滾動。

那些斷手被壓得吃痛,才主動離開張清的身體,但又有更多的斷手爬了上來。

剛開始這些斷手還只是用指甲摳他的肉,慢慢的,它們不滿足於現狀,手指扎入到了血肉深處,觸及了骨頭和器官。

一隻手撕開了肚皮,劃拉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其他斷手見狀,紛紛從傷口鑽進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