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代價

姜柔安靜地躺解剖臺上，後背不停向外滲著鮮血，眼睛圓瞪，死不瞑目。

王曉雅看過無數屍體，殘缺的、白骨化的，乃至零碎的，專業的她能保持著冷靜的心，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情緒波動。

可看到好友的屍體時，她的內心被壓抑的恐懼和悲傷依舊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老女人！”

她的身體都在發顫，手指抽動著按在了姜柔的頸動脈上，可惜期望的奇蹟沒有發生。

姜柔已經死透了，只有身體裡未流乾的血還因重力作用往外流，順著解剖臺的凹槽匯聚到下水口，一起滴落在收集器裡。

“愣著幹什麼，拍照，取證！”

旁邊的兩個男警察都傻了，有人在刑警隊殺了法醫，還逃之夭夭了，兇手很有可能是已經死了的馬雙。

直到王曉雅控制情緒，發出命令，他們才反應過來，想去拿解剖室裡的相機拍照。

“你們幹嗎，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有可能是證物，包括相機，去我們辦公室拿相機拍照。”

“還有你，通知刑警隊所有的人全部取消休假，在刑警隊殺人，這是對我們的挑釁，我們必須儘快破案，抓捕兇手歸案。”

兩個男警察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申請通緝令，通緝馬雙。”

“誰說兇手一定是馬雙，馬雙的屍體消失，很有可能是他的同夥闖入了刑警隊，襲擊了法醫，然後帶走了屍體。”

王曉雅並不完全相信張清的話，按照正常邏輯，就應該如她所說的那樣，是馬雙同夥乾的。

從始至終，張清都安靜地站在旁邊，沒有說一句話。

他的目光在姜柔的身上掃動，本來被掛在胸前的記錄器被人拿走了，否則應該記錄了事件的整個過程。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馬雙留在一旁的字。

“獻祭重新開始了，是不是意味著馬雙要重新制造厲鬼，為此還要死近一個公司的人！”

“你到底在嘀咕些什麼？”

王曉雅把他拉出瞭解剖室，雖然不相信馬雙還活著的事，但張清的話或許能提供些許的線索。

張清把自己的推測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王曉雅聽後陷入了思考。

“雖然我不相信馬雙還活著，但如果他還有同夥，在計劃被你破壞後，很有可能再一次做出類似的事來。”

“也就是說我們在抓捕的同時，關注有沒有大型失蹤或者死亡事件，就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張清點點頭。

“我懷疑……如果是我，我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或許還有另一個大型殺人地點。”

王曉雅抬起頭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張清，她被張清的想法震驚了。

“如果不是你的直播破壞了馬雙他們的事，我都懷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了。”

張清無奈地攤了攤手，他就是直個播，結果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不僅被馬雙惦記上了，還被警察懷疑。

主播做到他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看來在馬雙被抓到之前，我都要承受你們的懷疑了。不過，現在我能回家了嗎，快四點了，熬夜對身體不好。”

王曉雅又看了張清兩眼，自始至終這個人都很平靜，不管是在審訊的時候，還是在看到姜柔屍體的時候。

有點特別，讓她懷疑張清到底是不是在演戲，甚至是幕後主使，近距離觀察警方的一舉一動。

這種心理變態的罪犯，不是沒有。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沒證據，只能讓張清離開。

“你可以回去了，不過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離開本市，我們隨時都會找你配合調查。”

“沒問題，這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張清看了眼現場，用鼻子嗅了嗅，還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這會兒就算屠夫在，也沒辦法分辨，還是趕快走的好。

他的個人物品就一部手機，王曉雅取走了記憶體卡當做證據，手機還給了他。

走出警局，張清看了看左右，沒什麼人注意到他，這才走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裡，掀開了T恤。

心口位置，被鏡鬼髮絲縫合的傷口正往外滲著黑血，並傳來一陣陣抽搐式的痛意。

張清抹了點血，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血水帶著淡淡的腐臭味。

“我已經死了。”

他想起了馬雙說的話，從心臟被刺破的那一刻他就死了，只是有鬼替他揹負了死亡。

現在他是不人不鬼的存在，胸口冰涼，大片大片的面板都變成了黑色。

“馬雙說我有七天的時間，但看這情況，恐怕三天都熬不過。”

他也聽過很多傳說，鬼附身事更是不少，孤魂野鬼附在人身上，會不斷吸收人的陽氣，最後活人會脫陽而亡。

如果把陽氣解釋為生機的話，那我現在的狀態應該是死氣行走全身，生機快絕了。

“不過看馬雙的樣子，他明明被殺死了好幾次，為什麼還能復活，莫非他把自己也變成了鬼？”

“先回去吧！”

沒有資料，想瞎了心也是憑空猜測。

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張清捂著肩膀，想要打輛計程車回家。

結果沒走幾步，心臟就抽了一下，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一塊鏡子碎片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他眼前，鏡子裡，一個披頭散髮的絕美女人正在跟他對視。

鏡鬼女人慢慢地伸出手，在碎片裡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張清也跟著掐住了脖子。

當初兩人的契約是：張清幫她保持人性，殺了馬雙，而她則幫張清揹負死亡。

這個契約並不是沒有限制的，它是以張清的身體為媒介。

當初張清不知道，也沒得選擇。

現在張清的身體達到了極限，媒介快要消失，鏡鬼不再遵守承諾，準備殺死他，附身在他身上，繼續履行契約的內容。

嗚嗚嗚……

咽喉被扼住，張清立馬喘不過氣來，就連呼救都做不到。

等一會，他就會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但是不是他本人就不確定了。

啪嗒，左手鬆開，手機滾落在一旁，漆黑的螢幕突然亮了起來，自動進入了直播頁面後臺。

張清模模糊糊地看到，後臺增加的近百粉絲，彷彿一點點菸氣升騰起來。

【恭喜主播擁有一百粉絲，等級升為二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