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於蒼也擔憂的看著天氣預報的小雪,轉頭問道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小雪,我們要去動物園嗎?”
趙烏淮早上起來之後就一直覺得頭暈乎乎的,這會兒他正坐在沙發上,雙目無神,也有些聽不清於蒼也說的什麼,只知道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些什麼。
於蒼也抬起手在趙烏淮的眼前晃了晃
“烏淮?在發呆嗎?”
趙烏淮迷茫的抬起頭“沒有,我就是有點頭暈”
“頭暈?”
於蒼也俯身將額頭抵在趙烏淮的額頭上,忽的又起身
“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於蒼也急忙在手機上掛號,又跑去臥室給趙烏淮拿了圍巾和口罩,像操心的老媽子一樣
“怎麼突然就發燒了,果然還是應該多給你穿一點”
於蒼也還在繼續絮絮叨叨,趙烏淮現在腦子裡亂的像漿糊一樣,但他還是看出了於蒼也的擔憂,他抬頭輕輕摸了摸於蒼也的臉
“我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趙烏淮的話總算讓於蒼也鎮定了一些,他長舒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安
“我就是太擔心你有什麼意外了”
趙烏淮沒有什麼力氣,但還是牽強的扯出一個寬慰的笑
“你不會讓我出意外的”
於蒼也聽到這句話真的很想抱著趙烏淮親一親,但是現在他的額頭太燙了,不趕緊去醫院不行,他只能強壓下這股衝動。
給趙烏淮穿好鞋襪後,他起身去書房拿車鑰匙,這樣的情況坐公交車地鐵肯定都不行,只能開房車去醫院了。趙烏淮緩緩起身,一陣天旋地轉向後仰去,趙烏淮閉上眼,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他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睜開眼就是於蒼也擔憂的神色以及他似乎在絮絮叨叨什麼的嘴
‘這小孩怎麼這麼喜歡操心,是不是親親他就好了’
趙烏淮伸出手想要親親於蒼也,於蒼也抬手蓋在了趙烏淮的嘴上
咬牙切齒道“生病了先去醫院,病好了親一天都行”
趙烏淮伸出舌頭舔了舔蓋住嘴的掌心,眯起眼睛笑了笑
“趙烏淮!別鬧了!”
雖然聽起來很兇,但趙烏淮還是看見了於蒼也紅透的耳垂
“好,先去醫院”
醫院出來後,趙烏淮依舊覺得有些頭暈,軟綿綿的靠在副駕駛的靠背上,於蒼也看著檢查報告上的炎症引起的發燒,不由得黑了臉。
前天打的耳洞沒有給他塗碘伏,自已還畜牲的舔,不發炎才怪呢!於蒼也有些生氣又有些自責,下次遇到這種事,果然還是要查查做好詳細的攻略才行。
“蒼也?”
於蒼也腦子裡依舊在想著自已的問題,沒有聽見趙烏淮的呼喊,趙烏淮看著於蒼也那滿臉擔憂和自責,強撐著發軟的身體,想要去摸摸於蒼也的頭,但身體是在沒有什麼力氣,一下撲倒在了於蒼也的大腿上,腹部撞到了變速器操縱桿
“嘶”
趙烏淮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輕撥出聲,於蒼也這才終於回過神,急忙將趙烏淮扶起來。解開大衣,又將衣襬掀開,就看見了腹部那一塊已經紅了,於蒼也有些自責,自已怎麼老是讓趙烏淮受傷,為什麼自已什麼都做不好。
趙烏淮起身將柔軟的唇瓣輕貼上於蒼也的眼角,輕聲安撫道
“你是不是在自責”
於蒼也知道自已並不會隱藏情緒,他的情緒永遠都寫在臉上,想要騙過趙烏淮這個心理醫生很難,所以趙烏淮這不是個問句,是個陳述句
“嗯”
他小聲的回答道,趙烏淮輕笑
“乖寶,我知道你覺得你沒有照顧好我,所以很自責,但我不希望你永遠在反思自已的錯誤,為什麼你要因為一次的失敗,否定你之前所有對我的好呢?”
於蒼也迷茫的抬起頭,沒有人教過他這些,他似乎一直在照顧別人,不管是鄉下的奶奶還是生病的媽媽,還是現在餘命兩年的趙烏淮。
他總會埋怨自已沒有讓他們在最後的日子過得不開心或者有多餘的疼痛,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已做的好的地方。
趙烏淮接著道“你已經很棒了,你可以記下我的口味,提醒我按時吃藥,我都記不住的醫囑你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用自責”
於蒼也的心似乎被誰緊緊的抓了一下,他一直以來的努力,似乎就是為了得到那句肯定的“你已經很棒了”
於蒼也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他像嬰孩般趴在趙烏淮的脖頸號啕大哭,他一直以來偽裝的堅強終於被看破,他嘶啞著嗓子訴說著他的委屈
“烏淮,我沒有家人了,一個都沒有了,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養我的阿婆也死了,為什麼連你,我最後的家人也要離開我了,為什麼啊,我是災星嗎,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要離開我!為什麼我做的再好也還是阻止不了你們離開我!”
於蒼也的眼淚如決堤的河水,豆大而又滾燙的淚珠滴在趙烏淮的脖頸,趙烏淮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於蒼也才22歲就要體會到絕戶的痛苦,為什麼連他最後給自已找的家人,不到兩年也會離開他。
趙烏淮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自已會永遠陪著他?那當然是假的,最後陪著他的只有他的父母墓碑以及自已的墳堆,他只能一遍遍摸著於蒼也的頭
“我們小蒼也怎麼可能是災星呢,你可是上天在我最後的日子裡,給我送來的小福星”
於蒼也抬起頭,露出哭的紅腫的眼睛“我是你的小福星嗎?”
這樣子還真像小孩子問爸爸媽媽‘你們愛我嗎’一樣。
趙烏淮點點頭“你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是我生命最後送來的福星,更是我的摯愛”
趙烏淮的唇貼上於蒼也的眼角,舌尖捲走鹹苦的眼淚,柔軟的唇一路往下,停在在於蒼也的嘴角
趙烏淮微微笑了笑“我可以親你嗎,於蒼也”
於蒼也眯了眯眼,眼角最後的幾滴眼淚被擠了出來“當然可以,但是我們等回酒店好嗎”
“好”
於蒼也去藥店給趙烏淮買消炎藥,趙烏淮走到酒店門口才想起來沒有房卡,只得返回想要找於蒼也拿房卡。只見於蒼也頹廢的倚靠在車門旁,黑色的大衣讓他看上去成熟了許多,滿是老繭的手指夾著一根廉價的香菸,於蒼也不熟練的吐出菸圈,又被嗆的狠狠咳嗽了兩下,他氣惱的將煙扔在地上,繼續低著頭倚靠在車門上。
北方的十一月的中午也有些冷,寒風吹打在他的臉上,頭髮和衣角都被吹的凌亂,於蒼也眼皮低垂著,露出微紅的眼角,平時那隻開朗活潑的小狗,此時如同流浪狗般在風中凌亂。
趙烏淮走上前,於蒼也看見趙烏淮向自已走來,慌忙的將腳邊的煙踢走,還沒等開口,趙烏淮就揪著於蒼也的領子吻了上去,平時薄荷味的唇今天卻變成了尼古丁的味道。
趙烏淮主動的張開嘴,學著於蒼也平時的樣子撬開於蒼也的口齒,尼古丁的味道在兩人的口腔裡瀰漫開來,許久才終於分開,趙烏淮看著被自已這一套動作嚇得呆傻的於蒼也,拉過他的手往酒店走去
“下次想抽菸回來抽,我不嫌棄你”
“不會有下次了”
於蒼也將自已口袋的廉價煙扔進了垃圾桶,他不需要用這種東西解壓了,親男朋友的嘴可比抽菸解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