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對此是一無所知,她哪裡想得到,李林甫表面上讓她跟無名學院的學生打好關係,背地裡卻去投靠武信。

她現在也沒有功夫去關心這事,一心都撲在備課上面。

因為她也不是為了李林甫才去的,李林甫只是給予她鼓勵,她是非常認真的在面對自己的第二份職業。

這日清晨。

王熙是早早就出門,如今紅袖已經確定加盟無名學院,那麼教學工作也得展開,不可能一群人,天天待在學院吃喝玩樂,關鍵還得向父母交差。

來到門前,正好遇見皇甫僧念。

“外面可有動靜?”王熙問道。

“暫時還沒有。”

皇甫僧念道:“估計訊息尚未傳出去,不過你放心,此事肯定會傳得沸沸揚揚,麻煩也絕不會少的。”

王熙笑道:“我就喜歡麻煩。嘿嘿。”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入得學院。

“咦喂?”

來到教室的王熙,忽見崔孤兒、薛均他們人人身著新袍,打扮的是人模狗樣,“你們今兒怎麼都穿新袍,莫不是今兒過節?”

皇甫僧念小聲嘀咕道:“一丘之貉。”

“什麼新袍,明明就是舊袍。”薛均心虛地說道。

崔孤兒也輕輕拉了下衣襟,“舊得,舊得。”

韓小虎、令狐寶娣他們則是望天望地。

“這舊的新的,我還是分得清。”王熙突然反應過來,今兒是他們正式與紅袖見面,頭疼道:“各位兄弟,說好的尊師重道呢。”

薛均立刻道:“打扮好一點來見老師,這不是尊師重道嗎?”

韓小虎直點頭,“就是,就是,哪像你,穿得這般隨意,可一點也不尊師重道。”

“感情還是我!”

正當這時,兩道身影突然竄入進來,“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回頭看去,見是王爽和李誡滿,這二人也都是穿著新袍,“你們也。”

李誡滿嘚瑟道:“咋?今兒是不是覺得我很俊?”

“俊!俊的很吶!”

王熙是皮笑肉不笑,心道,跟我搶女人,真是不自量力。

等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紛紛入座,自己的位子還被薛均跟搶了,“均哥,這是我的位子。”

薛均道:“什麼你的位子,這又沒寫你的名字。”

“你。”

王熙點點頭,“行行行,我去後面,讓你們在前面丟人現眼。”

他便去到最後的位子待著,心裡暗罵,一群牲口,有異性沒人性。

過得片刻,只見進來三人,正是陶莫、紅袖、以及她身邊一個名叫琴兒的女婢。

紅袖依舊是中性打扮,風度翩翩,身姿挺拔,英姿颯爽,嘴角始終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讓人心生好感。

這般氣質,令薛均他們都變得純真起來,偷偷瞄一眼紅袖,又羞噠噠的低下頭,又偷偷瞄一眼.。

悶騷的很。

站在最後面的王熙,是好氣好笑,早知你們這德行,我特麼還瞎操什麼心。朗聲道:“先生早上好。”

他一出聲,大家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行得一禮,又極其不整齊地喊道:“先生早上好。”

真是尷尬呀!

陶莫笑著點點頭,又將手引向一旁的紅袖,道:“這位紅娘子是老朽請來的老師,專門負責生動教學法。”

“學生薛均,見過老師。”

薛均搶先拱手一禮,真是彬彬有禮。

崔孤兒、令狐寶娣、韓小虎也爭先恐後向紅袖自報家門,盼著紅袖能對自己有個好印象。

一旁的陶莫有些失落,對我的尊重呢。

紅袖輕輕頷首道:“我其實也是第一次當老師,往後還望諸位少郎,多多擔待。”

這一開口,美妙的聲音立刻令薛均如痴如醉,傻乎乎道:“擔待,擔待,呵呵.!”

陶莫咳得一聲,又引向紅袖身旁那名少女,道:“這位是琴兒,一直隨著紅娘子學藝,如今她也加入我們學院,是你們的同門師妹,往後可要多多照顧。”

還有師妹?這真是意外之喜啊!先生,你對我們可真是太好了。

薛均眼眶泛紅,舉著右手,信誓旦旦道:“老師請放心,我薛均對天發誓,就是丟了性命,也一定要照顧好師妹的。”

韓小虎捂著嘴,哽咽道:“我也是。”

別說王熙,這回就連李誡滿、王爽都被他們嚇到了。

陶莫也是抑鬱了,趕緊進入正題,這地呆不下去了,“你們且莫高興太早,接下來就要正式上課。

關於生動教學法,你們也都知曉,就是由你們自己來演繹課本上的內容。故此,首先就是要分角色,其中有主角,有配角,而主角又分男主和女主,女主是由琴兒來擔任,至於男主麼!”

“老師!”

薛均用渾厚的聲音道:“學生覺得自己可以勝任男主角。”

崔孤兒道:“我生得比你俊俏,怎麼也應該是我。”

“這是比學問,又不是比樣貌。”小胖子令狐寶娣生氣道。

“你們別爭了。”

陶莫打斷了他們的爭論,旋即從琴兒手中接過文案來,道:“這生動教學法,最需要的是記詞和朗誦能力。

故此為師給你們準備了一些詩賦文章,你們不但要記熟,還得富有感情的朗誦出來,到時紅娘子會親自考你們,按照你們的表現來分配角色。”

“啊?還還要記詞啊!”薛均頓時慌得一批。

崔孤兒笑道:“你怕了麼?”

薛均立刻道:“誰怕了,不就是記詞麼,有何難。”

陶莫呵呵道:“你們也別緊張,就是考不好,也不會罰你們的。”

“先生放心,學生一定會考好的。”韓小虎立刻道。

這壓根就不是罰不罰的問題,這是關於女主.!

陶莫又道:“至於皇甫僧念、王爽、李誡滿、王熙則負責協助紅娘子,不參與此次選角。”

“啊?”

王熙鬱悶道:“為什麼?”

陶莫道:“你們是師兄,學得本就比他們多,應該多多幫助他們學習。”

“哦。”

四人故作一副落寞的樣子。薛均他們暗喜,少了幾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殊不知,他們四個才不會去背書。

瘋了麼。

自己開學院,逼自己背書,傻子都幹不出這事來。

當然,陶莫說的也不是一個藉口,王熙還真的去協助紅袖。

因為王熙帶來的戲曲和當下的參軍戲就不是一回事,參軍戲就是兩個丑角在上面逗樂,更偏向相聲。

而他是要來到真正的戲劇,就是類似於越劇、京劇,也不是什麼話劇,是要有唱腔和音律的。

因為根據王熙的觀察,當下為數不多的戲曲,也都是有腔調和音律的,話劇完全不符合當下的潮流。

而這是他要請紅袖來的原因,因為他只能給一個方向,或者說一個啟發,但是具體該怎麼去唱,還得專業人士來完善。

不管是越劇,還是京劇,跟當下的唱腔是不一樣的。

薛均他們還傻乎乎捧著文章,是開心不已,殊不知,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後院。

“老師,詞都記熟了麼?”王熙滿懷期待地問道。

紅袖點點頭,但神情卻顯得有些猶豫,王熙立刻道:“那咱們開始吧。”

便是一擺架勢,唱道:“娘子,窮途幸遇娘子.!”

“先等等。”

紅袖趕忙制止他,“這詞.。”

王熙大咧咧道:“這詞不重要,只是用來練習的,關鍵是唱腔和音律,因為這一點先生也不是非常精通,還需要老師來完善。”

紅袖好奇道:“正是因為不重要,故此我才好奇,為何要選擇這詞?”

一旁的李誡滿道:“就是,雀哥兒,你是不是篡改了。”

酸得,真是牙齒都掉了。

王熙瞪他一眼,“你們不幫忙就算了,別添亂好吧。”

又向紅袖道:“這是先生給的詞,老師沒有問先生麼。”

“問是問了,就是。”

之前紅袖一看這詞,就頭暈腦脹,這講得就是夫妻傾訴鍾情,關鍵她練習的物件是王熙,這!

但是陶莫給出的解釋,愛情是戲劇的精華,紅樓夢裡面就有很多愛情,才用此詞來練習。

王熙天真無邪地問道:“就是什麼?”

紅袖真是羞於啟齒。

王熙呆呆道:“老師,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話,不如讓小滿他們出去。”

李誡滿頓時面目猙獰,你這無恥小人,看都不准我們看麼。

紅袖心想,他們要是走了,那成什麼了。忙道:“不必了,我們開始吧!”

“哎!”

王熙又擺開架勢,唱道:“娘子,窮途幸遇王蘭英,相逢恨晚結同心。”

紅袖看著詞,低聲唱道:“既與君結同心.。”

“不對!”

王熙搖搖頭道:“感覺不對。”

紅袖問道:“什麼感覺不對?”

王熙道:“第一,唱腔,先生請老師來,主要是為了唱腔,老師你不能跟著我唱,你得按照自己的風格來,我們再向老師學習。

第二,這是生動教學法,是要演繹的,這段戲是夫妻傾訴,老師,你唱的時候得深情款款地看著學生。”

紅袖驚詫道:“還要深情款款?”

“當然。”

王熙一本正經道:“老師,這只是演戲而已,但如果老師都放不開,將來又如何教學生。”

紅袖瞧了眼王熙,心中早已察覺,這小子沒安好心,不過這也是在她預料中,這些人可都是有名的紈絝,心想,他不過是個小子,我又何須懼他。倒是自己越是扭捏,越是被他牽著走,不如坦蕩蕩的練習。

擺正心態後,她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們再來吧。”

“哎!”

擺正心態後的紅袖,很快就進入狀態,根據自己的經驗和王熙的節奏來唱。

如此一來,這主動權很快就被紅袖給奪走,她開始指點起王熙的唱腔,弄得王熙是焦頭爛額,哪裡顧得上佔便宜,畢竟在唱曲方面,紅袖才是專業的。

而紅袖嘴角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濃烈。

但是這在旁人看來,這二人更像是在打情罵俏,李誡滿、王爽託著腮,望著這對狗男女,是生無可戀。

王爽小聲道:“小滿,雀哥兒何時變得這般卑鄙?”

李誡滿癟著嘴,委屈道:“何時卑鄙也要精通音律、唱腔、作詞譜曲。真是太欺負人了。”

薛府。

“夫君近日為何回來的都這麼晚?”

在院內等候的薛夫人,見薛茂宗入得院來,便立刻迎了過去,拿過薛茂宗手裡的斗篷。

薛茂宗道:“最近營裡事務特別多,聖上也經常過來視察,我哪裡敢早回。”

薛夫人小聲問道:“是要打仗麼?”

薛茂宗搖搖頭道:“目前聖上應該還沒有這打算。”

談話間,二人來到廳堂,坐下之後,薛茂宗又問道:“那臭小子回來了嗎?”

“也是剛回來不久。”

說著,薛夫人臉上帶著一絲竊喜,“如今正在自己小院裡面背書。”

“什什麼?”

薛茂宗驚訝道:“背背書。”

薛夫人道:“對呀!真不枉咱們當初想盡辦法去求那無名先生,還真是尋得一位名師,這才上學幾日,這孩子就轉了性子。”

“你是不是看錯了。”

薛茂宗兀自不信,只要薛均不惹事了,他就很滿意了,主動去背書,這他不信。

薛夫人道:“你若不信,自個去瞧瞧,他現在還在背。”

“走走走!”

夫妻二人躡手躡腳,來到薛均的小院,站在門旁,探過頭,往裡面看去,只見薛均一個人站在院中,手拿白絹,昂首挺胸,似在朗誦什麼,一邊朗誦著什麼,還一邊打著手勢,很是投入。

薛茂宗幾番揉眼,這才確定不是幻覺,不禁老淚縱橫,喜極而泣,“好好好!好好好啊!這孩子終於懂事!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