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阿木?出來吧。”卓凡子冷冷地環顧四周。

阿木呆呆地走出了佇列。

“是他嚇傻了,一動不敢動。”什長秋指著佇列前的阿木。

“是嗎?”卓凡子狠狠地盯著阿木。

“就是阿木。”

“小的也看見了。”邊上幾個府兵小聲附和著。

阿木此時感到全身一股寒意,鼻涕也流了出來,他結結巴巴,“我,我……”

嗖的一聲,卓凡子猛地拔出環首刀,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一刀貫穿了阿木前胸,鮮血四濺。

“江……”阿木扭頭尋找著江南。又轉頭看向寶丁,嘴裡喃喃著:“將……”

誰也沒有聽清,他到底是說的“將”還是“江”?

他的眼睛充滿了絕望,栽倒在地。

眾人目瞪口呆。

江南看見這一幕,全身癱軟,趴在地上。

寶丁此時眼前浮現出阿木那憨厚大個的樣子,紅燒大白魚的鮮味,那廚房裡再累也咧著嘴笑……

他抬眼看向卓凡子,而卓凡子也同樣冷眼盯了過來。

他狠狠地說:“我做為永安城假司馬,我就要肩負起我的責任,包括審判畏敵者,宣佈他的死刑,並且親自行刑。”

他轉過頭看著佇列前的寶丁,眼光冷峻,“將軍大人,這販賣軍糧該如何處置?”

寶丁此時完全沒有了反應,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就如同佇列中的那些府兵。

卓凡子走到寶丁的跟前,一副教訓的口吻,“將軍,你是永安城的太守,你有審判永安城罪犯的權利,親自行刑也是你的義務。”

寶丁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看著卓凡子,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卓凡子轉過身來面朝眾府兵,“賞罰不明,何來威信?軍紀廢弛,何來戰力?”

他大步走進佇列,猛地抽出一名府兵的腰刀。

只見這把腰刀只剩下一個刀柄,鋼鐵的刀身已經不見了。

接著再抽一把腰刀,也只有刀柄。

他隨手從一名弓弩手的箭筒裡抓出一把箭矢,箭桿光禿禿的沒有箭尖。

卓凡子在隊伍裡面走了一圈,雙手抓滿了沒有箭頭的箭矢和刀柄。

他返回身來,把這些扔到了寶丁的腳前,“這是武器嗎?刀只剩一個刀柄、箭沒有箭尖。

凡是沾鐵的,他們都拿去賣了,這還是軍隊嗎?”

他突然怒目圓睜,衝著寶丁大吼:“請將軍大人親自行刑!”

嚇得寶丁一個哆嗦。

“司馬大人,將軍箭傷初愈,還需要靜養,我看今天就到這裡吧。”馬鈞此時忙走到卓凡子跟前,躬身說道。

卓凡子瞟了一眼馬鈞,“將軍此時正在整頓府兵營軍紀,閒雜人員都給我趕出大院!”

“是!”什長秋和馬松走出佇列,一左一右把馬鈞架出了大院。

而莊三早已嚇得溜到了佇列後面,跟府兵混在了一塊。

寶丁看著眼前的卓凡子,他彷彿是一道高大而不可逾越的城牆。

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無地自容。

他緩緩地拔出環首刀,步履踉蹌地向江南走去。

眼前如膠片一般場景切換:早晨暖和的衣裳,烘烤過的鞋墊,溫暖的皮靴。

搖搖椅嘎吱嘎吱的聲音,溫度適中的茶水。

冰冷的魃廟,那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

那謙卑謹慎的眼神,那即召即到的身影,那香味撲鼻的大白魚……

他走到江南的跟前,拿刀的手不停地顫抖。

良久,“哐啷”一聲環首刀掉落在地上。

卓凡子輕蔑地看了一眼寶丁,順手把手裡的鞭子扔在了寶丁的腳下。

寶丁大口大口地喘氣,左背的鑿修也煩躁不安。

他緩緩地彎腰拾起鞭子,朝著癱倒在地的江南狠狠地抽去。

“叭,叭。”伴隨著江南淒厲的喊叫聲,寶丁感覺到這鞭子像是抽在自己的身上。

永安城一條幽深的小巷。

像是被時光遺忘,寂靜無聲。

旁邊的小院,斑駁的青磚顯露著歲月的痕跡。

“公主,龍先生的禮物真是前列象陣?”

“不可能,父王怎麼會把自己的前列象陣送給龍先生呢?”

“可那王子說的有模有樣,他怎麼知道大王有神兵前列象陣?”

公主覺得青衣說的有道理,“而且他怎麼知道父王要到建寧?”

“公主,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是說夷帥高定要謀害父王。”

“傳說魃廟聯通天意,莫非是上天讓王子傳話?”青衣並沒有正面回答公主的問題,但彷彿是給了公主一個肯定的答案。

“夷帥高定那是父王的生死之交,他的建寧太守也是父王任命的。”

“也許是咱們多慮了,不過公主……”青衣欲言又止。

公主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忙牙長應該到建寧了吧?”

“忙牙長應該早到建寧了。”青衣抬頭看向公主,“對了,如果建寧那邊有什麼情況,忙牙長也會有訊息。”

“這忙牙長也太魯莽了。”公主並不放心,“這次讓他回建寧養傷,正好讓他在那邊打探打探訊息。”

“還是公主想的周到。”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公主何不開啟龍先生的禮物看一看呢?”

“龍先生的禮物已經封印,父王吩咐過不可拆開。”公主嘆了一口氣,“不過我還是擔心建寧那邊。”

“公主擔心龍先生會和夷帥高定聯絡嗎?”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公主轉向青衣,“青衣,我想讓你去一趟建寧。”

“那永安這邊?”

“有金環洞主和100多名藤甲兵,他們在永安城西的七里鋪,你大可放心。”

“可是公主,這永安城危機四伏,我擔心公主的安全。”

“大可不必擔心,我只負責把禮物交到龍先生手上。”

青衣還是有點不放心,正要開口。

公主搶著說道:“青衣,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去建寧我放心。”

“是的,公主,你要小心。”青衣不捨地與公主告別。

花鬘看著青衣轉身離去的背影,心裡依然惴惴不安。

自從來到永安城後,總有一些離奇的事情發生。

“稻香”就像鏡子中的自己一樣,經常浮現在頭腦中。

寶丁叫自己“稻香”,耳邊“稻香”的電流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