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鈞不一會兒就到了,雖然他不是郎中,卻十分仔細地觀察著寶丁身上的傷口。

“先生,怎樣拔出體內的箭矢?”句扶有些著急地問。

馬鈞看了半晌,始終緊鎖著眉頭。

“先生?”句扶忍不住地催促。

馬鈞一邊思索,一邊說道:“拔出箭矢,這個好辦。”

“好辦?”郎中撇了撇嘴,心想你又不是郎中,說得輕巧。

另一個郎中也說道:“一旦拔出箭矢,胸腔血液就會流出。”

“用紗布包紮止血,不就可以了嗎?”句扶在一旁說道。

郎中反駁道:“包紮?血流入胸腔也一樣會出人命的!”

“對!拔出後不能包紮。”馬鈞看著寶丁的傷口。

“不包紮?那該怎麼辦?”句扶疑惑地看著馬鈞。

“不能堵,反而要疏!”馬鈞看著傷口

“疏?”眾人面面相覷,沒有聽懂什麼意思。

“對!我們要把傷者胸腔的液體疏通出來。”馬鈞盯著眾人。

“疏通?還請先生明示!”馬叔在旁邊問道。

“對!人體就跟機械一樣,我們目的是恢復他正常的狀態。”

“正常狀態?”郎中在一旁小聲嘀咕:“人怎麼會是機械?”

“我需要一根導管,插入胸腔。”

“導管?插入胸腔?”眾郎中瞪大了眼睛,議論紛紛。

“敢問先生,把導管插入胸腔,那不就等於把身體裡的血液外放嗎?”郎中反問道。

“是啊,一旦引起大出血,必定會危及生命。”旁邊一郎中附和道。

馬鈞蹲了下來,指著寶丁的傷口,“你們看,傷口處流的血很少,可能我們會認為是箭矢堵住了血液。”

馬鈞用手指摸了摸傷口位置,“這裡滲透出的不全是血液,還有不少積液。

如果是血管破裂,光靠箭矢肯定是堵不住的,勢必噴出大量的鮮血。”

郎中們露出佩服的表情,不由得點頭贊同,他們議論紛紛。

“應該是沒傷著血管。”

“不然不會這麼少的血。”

“我覺得也是。”

馬鈞繼續說道:“可以斷定,箭矢沒有傷到大的血管。

所以拔出箭矢後,我們只需要用導管匯出胸腔裡的積液。”

“可是這導管到哪裡找?”郎中看向馬鈞。

“是呀!導管!”馬鈞也陷入沉思。

句扶突然眼睛一亮,他看著馬鈞,“先生,用竹子怎麼樣?”

竹子是中空的,板盾蠻使用的竹槍就能放血。

馬鈞恍然大悟:“對,用竹子。”

句扶轉身就衝了出去。他衝出工地,朝著山腳下跑去。

以他在叢林生活的經驗,不到一刻鐘,就抱著一捆細小的竹子回來。

馬鈞也讓人拿來了一罈酒。

馬鈞用刀把竹子切成半米長,用細鐵棍把中間通空,然後泡在酒中。

又招呼眾人用繩子搭了一個吊床。

然後用一根繩子捆住箭尖,由幾人摁住寶丁的身體,句扶提著繩子,用力的把箭矢從體內提了出來。

眾人把寶丁放在吊床上。

馬鈞來回的旋轉,沿著箭矢射穿的洞,把竹子插進了寶丁的後背。

寶丁不由得一陣劇烈的咳嗽,血水順著竹子流到了地上。

放完血水後,馬鈞讓人找了一個盆,盆裡倒上了酒。

他把露著外面的竹口浸泡在酒中。

“先生這是?”郎中疑惑的問道。

“如果竹口直接露在空氣中,積液排出的同時,也會有病毒和雜質進入體內。”

“原來先生這是在消毒。”

此時寶丁一陣劇痛,再次陷入昏迷。

馬鈞和郎中包紮好寶丁的傷口,也處理了句扶的箭傷,便都退了下去。

“這個工頭實在太壞,竟曲解我的意思。”馬叔突然開口。

你還好意思說,句扶明知故問道:“馬大人是什麼意思?”

“我原想著給小商小販和贅婿的工錢減半。”

“工錢減半?”

“畢竟小商小販和贅婿,這都是賤民啊,不能跟正常苦力一個價。”

“賤民?”句扶有些生氣,他反問道:“他們也是憑著自己的勞動,何賤之有?”

“句大人,這可是朝廷的規矩,他們平時不種田,淨做些投機倒把的買賣。”

“馬大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小商小販,這生活方便嗎?”

“這個問題我可不想跟你爭。”馬叔迴避著問題。

“用熔爐熔化兵器,製作腳鐐,是不是準備抓更多的賤民啊?”

馬叔一陣臉紅,“這,這個熔化兵器,我怎麼不知道?”

句扶沒有理會,他接著說:“建賤民營,給賤民上腳鐐,跟囚犯關在一塊,這建民到底犯了什麼罪啊?”

“句大人,這可不是我的本意。”馬叔連連辯解。“這都是那工頭,為了私吞工錢,擅自關押賤民,我定將他斬首示眾。”

句扶想起了慘死的小五,想起了被重弩射中的寶丁,想起了寶丁說的那句話,他緩緩說出:“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馬叔想一想,“對!我即刻廢除賤民營。”

句扶依然重複著:“人人平等!”

像是對馬叔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將軍受到重傷,可能要在壺瓶口養些時日。不知句大人有何打算?”

句扶實在不放心把寶丁留在這裡,但目前寶丁又正在醫治中,傷勢較重又無法移動。

馬叔看出句扶的猶豫,“句大人不放心將軍在這?”

“哪裡,將軍留在這裡,全靠馬大人細心醫治。”

“這個就請句大人放心,我馬某定當全力救治將軍。”

“有勞馬大人,我這就即刻返回永安。”

“句大人也受了傷,要不明日再走?”馬蘇叔假惺惺地挽留著。

經過壺瓶口這一事件後,句扶心裡對寶丁充滿了敬佩之情。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裡已經堅定了反抗巫覡的決心。

目前永安城危機四起,必須抓緊訓練出五千郡兵,以備不時之需。

另外自己也要做好接寶丁回城的準備。

“告辭!”

“句大人一路走好。”

馬叔送走了句扶,他站在帳篷裡,靜靜地看著躺在吊床上的寶丁。

寶丁胸前的沉睡之膽發出幽幽的藍光,馬叔走近床前,靜靜的看著沉睡之膽。

他慢慢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