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睡之膽

什長秋帶著5個府兵輕手輕腳地走進了魃廟，嘴裡不停的嘀咕。

“神仙爺爺，打擾了。”

把廟門再推開了一點，伸著頭往裡面看了看。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旁邊一個府兵抱怨道：“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這兩天怪事多，大家都小心點。”什長秋沒好氣地說。

幾個府兵你一言我一語。

“聽說太守也跑不見了。”

“你說這太守幹嘛跑不見了？”

“你問我我問誰？”

一府兵壓低聲音，“聽說太守是冒牌的。”

“這太守還有假？”

“聽說他不是武將。”

“真的，假的？”

“我老爹是司馬大人的廚師，他親口說的，太守好像沒有天符。”

“胖子，什麼亂七八糟的，別亂講。”什長秋呵斥道。

那胖胖的府兵，忙把嘴巴閉上。

“得罪神仙，小的回去就讓人送來貢品，萬望魃神保佑。”什長秋雙手合十，嘴裡面唸叨著，帶著手下退出了魃廟。

寶丁不由得緊張起來，一定是卓凡子下令尋找。

看來他已經懷疑我的武將天賦有問題。被他找到了，定會把我當做冒牌太守給抓起來。

怎麼辦？寶丁感到一陣陣煩躁。

夜幕漸漸降臨，魃廟也越顯得陰森寒冷起來。

黑夜寂靜，無月無星。

寒風吹動著廟門，發出一兩聲詭異的嘎吱聲，讓寶丁恐懼到骨髓裡。

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摸索著來到廟門邊。

突然看見院裡出現燈光，急忙又躲到神像後。

是什麼人？這麼晚跑到魃廟來。寶丁偷偷探出頭。

一個人，一瘸一拐，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一個食盒，慢悠悠進了廟裡。

燈籠放到神案上，燈光映出臉孔。

原來是江南。

江南跪在神像旁，嘴裡不停的說著：“神仙神通廣大，麻煩給將軍大人帶個話，讓他老人家快點回來吧。”

“司馬大人賞了小的好多鞭子，小的現在日子不好過。”

“這是一碗牛肉麵，孝敬給各位神仙。”

江南拜了拜。“將軍大人也一定餓了，記著趁熱也嘗一口。”

說著，他從食盒裡端出一碗麵條放到神案上，又拿出一根蠟燭點上。

江南雙手合十，朝神像又拜了拜，又一瘸一拐走出了廟門。

望見江南的背影，寶丁不禁有些酸楚。聞著麵條的香味，便急不可待撲了出去。

實在是太餓了，他雙手端著麵條，看見案上居然還放著一位雙筷子。

這江南太有心了。

他一手端面，一手拿筷，呲溜一大口，一股暖流衝進胃裡。

真舒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燭燈的照射下，他的影子旁邊突然多出了一個黑影。

正慢慢的朝他靠近。

一股濃濃的倦意朝寶丁襲來，他張大嘴打了一個哈欠，還來不及吞嚥的麵條，又流到了碗裡。

模模糊糊，隱隱約約。

寶丁是我，我是誰？

昏暗的光線，閃爍的熒屏。

我貪婪的嗅吸著眼前的這碗麵。

這是碗剛剛泡開的泡麵。

料包油膩的濃香，麵餅獨有的油炸味。

再摻雜著網咖發酵一夜的渾濁空氣，嗆人的煙味，拖地的溼氣，廁所免費的騷味。

充分攪拌均勻，然後成為每個網咖通宵客，銘記在心，揮之不去的絕美記憶。

我挑起一叉熱騰騰的泡麵，滋溜吸進嘴裡。

通宵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滿嘴苦澀，瞬間融化。

一股暖流順著食道，湧進乾癟的胃裡。

“好香！”，這一聲發自肺腑，卻不是出自我。

轉頭，旁邊一雙眼睛，閃著光，直勾勾地盯著冒著熱氣的泡麵。

油膩的面孔，雜亂打結的頭髮，唏噓的鬍鬚。

同是網咖通宵客，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油然而生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情感，不由惺惺相惜。

“好香！”，旁邊的男子被泡麵的香味吸引，身體誠實的傾了過來。

突然椅子一斜，臉直接朝泡麵撞了過去。

碰瓷？

據事後回憶：當時那張臭嘴離我的泡麵只有0．01公分。

我猛的反應過來，迅速伸手將泡麵往自己身邊一拉，化解了這場危機。

但幾滴珍貴的麵湯，卻盪漾到了電腦桌面。

男子臉貼在桌面上，舌頭如長了眼睛一樣，伸出扭動著，抹去了桌面的湯漬。

“咕嘟。”男子抬頭嚥了一下自己的口水，“能給我吃一口嗎？”

“滋溜。”我趕緊嗦了一口泡麵，“我跟你很熟嗎？”

“不熟，但很快就熟了。”男子盯著我上下打量。

我社恐症犯了。抱緊泡麵，一邊提防著，一邊又趕緊嗦了一口。

“給我留點。”男子慌忙捂著心口，“你這樣做我會心疼的。”

“給我個理由。”我盯著泡麵，小心說道。

“我是王子，我能給你意想不到的東西。”

“你？王子？什麼鬼？”我懲罰式的嗦了一口面。

“不要。”男子捂著心口，“看看我誠實的臉。”

我看了一眼男子微胖且浮腫的臉，再低頭嗦了一口面。

“等等，我知道你是基地的隊員。”

“基地隊員，怎樣？”

滋溜的嗦面聲，刺激著男子的神經。

“等等，我用這個跟你換。”男子舉起手遞到我眼前。

藍光一閃，一顆雞蛋大的寶石出現我的面前。

我打了一個飽嗝，嘴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

“沉睡之膽！”

我緊接著打了一個哈欠，感覺大腦有些遊離。

男子趁我發愣之際，把寶石放在我的手上，順手接過泡麵。

剩的不多了，好心疼。男子大口大囗的嗦著面。

這不會是地攤貨吧？我摸著寶石尋思道。

頭腦恍恍惚惚。

看著眼前男子正捧著泡麵狼吞虎嚥的樣子，我不由得邪魅一笑。

“王子？”

“嗯？”男子抬起頭來， 唏噓的鬍子上掛著泡麵的殘渣。

“沒事。”

“沒事喊我幹什麼？”男子繼續低頭吃著泡麵。

我趁男子端著泡麵桶，仰頭喝湯之際。

鬼使神差，用手託了一下桶底。

整個泡麵桶蓋在了男子的臉上，熱湯漫過油膩的臉，順著鬍鬚滴落到脖頸。

男子一臉的面渣，狼狽不堪。

我笑的前仰後合，“真是肚子都笑疼了。”

笑得在地上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