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那旗艦,在船腹中兵士們齊心協力的猛劃之下,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陳紀的旗艦而去。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兩艘差不多大小的旗艦,船首相撞。

原本這一撞,該是兩艘旗艦都要吃癟的。

但陳紀的旗艦事前已經被龍船在船首撞出了幾個窟窿。

此刻在周瑜那完好無損的旗艦撞擊下,窟窿連著窟窿開始崩裂。

陳紀站在搖晃不止的旗艦之上,心中已經瞭然此戰的勝負了。

他一個踉蹌差點載入水中,若是此刻落水,只怕身上的盔甲未脫,水性再好的人也遊不到岸邊的。

情急之中,陳紀想了個要命的法子,他一個箭步,鑽入了船艙之內,一邊呼喊自己的親衛來為自己退下盔甲,一邊觀察著船體滲漏的情況。

這一下,安豐塘水軍算是徹底失去了指揮了。

水上作戰不必陸上。

陸上步卒,在主將有失的情況下,還能根據副將以及各部校尉或是前番制定的戰略行事。

而在水上,一旦旗艦有失,那大部分船隻便只能隨波逐流,各自抵抗了。

甘寧見周遭敵船呆滯,立刻下令,讓所有艦隊湧入安豐塘內,開始針對敵船,採用逐個擊破的戰略。

這一日,安豐塘內,殺聲不斷,弩箭滿天飛,直殺得安豐塘水軍近乎全滅。

一戰打至天黑,甘寧與周瑜在主將旗艦之上匯合。

“公瑾好謀劃啊,此一戰我軍不過折損了十幾條龍船,中型戰船五艘,便將敵軍近乎全數殲滅了。”

甘寧哈哈大笑道,這是他首次領水軍出陣。

如此開門紅的戰績,回到京中,定是少不了封賞的。

“將軍謬讚了,水戰比不得陸戰,雖然此番我軍大勝,但想要全殲還是有些難度的。”

“敵船兵士見勢不妙,大都丟盔棄甲條船逃生了。”

“若是讓他們重回壽春,卻也是有些可惜了。”

周瑜擺了擺手說道。

“公瑾不必苛求,水兵能回壽春,但壽春在短期內如何能造出這許多戰船?”

“此戰公瑾當居首功,某定然據實回稟。”

甘寧拍了拍周瑜的肩頭道。

安豐塘內,漢家水軍還需打掃戰場,暫且壓下不說。

這壽春城外,卻是別樣風景。

那袁嗣見戰局不妙,早一步便回到了壽春外的碼頭等候。

他進不敢前去稟告戰況,退不敢隻身離去。

只得站在此處等待著最終的戰果。

此刻袁嗣心中的念頭唯有一個,那便是希望陳紀葬身河底。

眼看著安豐塘水軍的殘兵星星點點地游回來一部分。

袁嗣的心中也是跟著一沉。

他抓到水兵便問陳紀在何處。

這群水兵並不知曉袁嗣所為,還以為他只是關心將軍故有此問。

但只可惜,陳紀的旗艦是安豐塘水軍中最先沉沒的。

確實是無人知道陳紀的訊息。

聞聽此言,袁嗣稍有安心,但為防萬一,他還是待在碼頭直到半夜。

此刻距離最後一個殘兵遊會碼頭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

袁嗣料定那陳紀便是自幼會在河裡此刻只怕也是回了孃家,這才安心的朝著袁術的幕府而去。

幕府之中,袁術一反常態,沒有喚來舞姬演舞。

他自是知道此戰的早已失利。

但他見到袁嗣回來,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到底為何會敗得如此慘烈?”

此刻的袁嗣,由於在碼頭便站了半日之久,也是一臉的狼狽。

他哀嘆一聲,終究是為了保命,將過錯全部賴在了陳紀身上。

“主公啊,若非陳紀將軍貪功,想要全殲漢軍,此戰不該敗啊。”

袁嗣話語之中帶著哭腔道。

“什麼?”

袁術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袁嗣見狀,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

“原本都在計劃之中,只可惜陳紀將軍見戰機來臨,便下令放開峽口,讓漢軍全部進入包圍圈中。”

“豈能料那漢軍的船隻堅固,見友軍前來,竟奮不顧身用旗艦對撞。”

“一番死鬥之下,竟是陳紀將軍的旗艦先行沉沒。”

“一眾安豐塘水軍沒了主帥指揮,便如同那無頭蒼蠅一般,恰逢漢軍全部湧出了峽口。”

“這才被逐個擊破啊。”

袁術並不是傻子,他早就派人問過了逃回來的兵士,這場戰爭的大致經過。

而袁嗣也不是傻子,他並沒有憑空胡謅一頓。而是在真話之中夾雜著些許假話,旨在將自己的過錯排除乾淨。

袁術聞言哀嘆道,“竟會如此?”

“此刻該如何是好啊?”

袁術終究還是相信了袁嗣的說辭,但此刻當真是危急存亡之秋了。

袁術看著袁胤與袁嗣問道。

袁胤看了一眼頗為狼狽的袁嗣,隨後開口道。

“其稟主公,此刻水軍已經覆滅,只怕在水上,漢軍已然稱霸了。”

“沒了水路的支援,只怕孫策會立刻進攻合肥。”

“若是合肥再失守,我等便是迴天無術了。”

袁胤說罷,袁術問道。“你直說便是,此刻合肥尚有三萬守軍,全由紀靈統管。”

“料來也並不怕孫策來攻的。”

“而我壽春失去了水軍掩護,守城之兵也不過三萬餘人,難道還要我分兵合肥不成?”

袁術看向袁胤道。

“非也,壽春乃是我軍根基,自是不可動搖。”

“然在下以為,平輿在數日內只怕也要面對荊州與兗州兩處兵馬的攻擊。”

“與其讓平輿的兵士以性命拖延敵軍進攻的時日,不如將平輿之軍調至壽春,將壽春之軍增發給紀靈。”

“或可令其速敗孫策,收復廬江。”

袁術聽了袁胤的計策,沉默不語。

但落在了袁嗣耳中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主公,袁胤所言極是啊。”

“放棄了平輿,將兵力折回九江。”

“一來可以尚書朝廷,我軍已從豫州撤出,表達自己的臣服之意。”

“而來能增兵紀靈,使其奪回廬江。”

“雖然割捨了豫州之地,但揚州也不過剩下一個孫氏。”

“若主公轉而入主揚州,只怕那荊州之軍是不會繼續追擊的。”

“如此一來,最少能減了一路兵馬啊。”

袁術聞言擺了擺手,雖然他總覺得袁胤的計劃有些不對,但讓大軍回壽春,駐守在自己的腳下,總是能讓他更有安全感的。

“好吧,此事便交給袁胤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