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光景轉瞬即逝。

關羽的青龍軍正在等待著戲志才開閘放水的訊號。

但此刻豔陽高照,春風吹拂,竟沒有一絲水汛將至的前兆。

軍中之人,不免有些急了。

如此焦躁的氣氛,如同瘟疫一般傳染到了每一個漢軍身上。

就連戲志才都有些不確信自己的勘察結果了。

“莫慌,當日朕也是藉助天雷之功,殺退匈奴的,今日不過是如法炮製罷了。”

手下可以焦躁驚慌,但劉辯作為天子一旦亂了心神,便會引發全軍的崩潰。

如此大的工程,若是白做工,不單單會影響全軍計程車氣,更加會讓質樸計程車兵覺得天命不在自己這邊。

“陛下,曹將軍發來信函,詢問水汛是否前來。”

傳令校尉遞上了書信。

劉辯看都不看,壓在案上,靜靜地規劃著攻城時的軍隊排布。

眾將見劉辯穩如泰山,心中的焦躁也逐漸靜了下來。

不光漢軍急躁,連同清河城頭的文丑也是坐立難安。

此間已有八日不見漢軍身影,雖然偵騎每每回報,都說清淵的漢軍營地一切如常,但文丑總覺得這事情不對。

他甚至懷疑清淵的漢軍已經設下了疑營,奔向夏津支援鮑信去了。

“啟…啟稟將軍!”

“怎麼了?有漢軍的訊息了?”

文丑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問道。

“沒…沒有,不過東西河道水位突然暴漲,已經越過了河堤。”

那傳令士兵說道。

陳宮聞言,嚇得跳了起來,“什麼?仔細說說!可派了當地居民去看?”

那傳令兵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小的派人去看了,當地百姓皆說,汛期間這都是正常的現象。”

“今年河水極為渾濁,只怕水汛要比往年來得大些。”

陳宮聞言,舒了一大口氣,“下去吧,河道若是再漲,再來稟報。”

文丑倒是並未驚訝,“先生,清河城地勢又高,又是上游,水再大也淹不到我們的,倒是漢軍他們在下游。”

“本將還指望著水能再大些,淹了那幫漢軍呢!”

“將軍,此事不可怠慢,在下還是親自去看看。”

聽了文丑的話,不知怎的,陳宮心中也升起了不安,立刻決定去東面的水道巡視。

兩刻之後,陳宮帶人趕到了城外河道。

只見河水漆黑如墨,其下暗流湍湧。

陳宮見狀,隨意折斷了一些樹枝,便扔到了河道之中。

那樹枝,一接觸水流,立刻打著轉,迅速地向下遊奔去。

“這水怎麼如此之大?”

陳宮此話剛出,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竟突然烏雲密佈。

被那傳令官請來看水的當地居民見狀,立刻手舞足蹈起來。

陳宮趕忙衝上去詢問,“老人家,何事如此開懷啊?”

“大人請看,此刻水汛已至,且伴有大雨,今年定然是大大的豐年啊!”

那老人家開心地說道。

此話說罷,天雷炸響,雨水如同從桶中倒出一般,連綿不斷地落下。

那河道之水,也似是在迎合這場大雨似的,變得更加的狂暴。

“如此大雨加上水汛,難道真如文丑將軍所言那般?天滅漢軍?”

陳宮不敢拖延,立刻騎馬回城將此事告知了文丑。

文丑聽罷,當即下令偵騎冒雨查探。

雨點連綿,落在了漢軍的頭盔之上。

還在等水汛的漢軍,竟沒有反應過來,天色已經大變。

戲志才見狀,大聲喊道,“趙將軍,張將軍,此刻大雨若是伴有水汛,只怕我軍才是河中魚蝦,快快開啟排水道!”

兩將聞言,立刻帶領手下兵士動了起來。

清淵城外,被巨石與閘門封堵住的排水道,在將士們的努力下,被立刻開啟。

而兩處城南的河道,都無需戲志才發信,此刻的大水已經無法靠建議的水閘與砂石阻擋,自然的巨力很快便沖垮了一切。

洪水裹脅著無數泥沙,大半湧向了事先連通好的陷坑之中。

隨著陷坑為洪水分流,減緩了洪水的去勢,待到洪水衝過清淵城畔時,威力已經大減。多餘的水流,又被排水道引走了大半。

戲志才望著這般情況,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了。

清河城內,文丑聞聽陳宮之言,大喜過望,立刻同一眾將士登上城樓,想看看這大水是如何淹沒漢軍的。

但眾人登上城頭之後,卻徹底地傻了眼。

眼前的城南哪裡還有什麼密佈壕溝、陷坑的防禦工事?

此刻城南之地,竟在不到一刻之間被大水填滿,驚得文丑說不出話來。

“將軍!水漫過城門了!”

一面校尉趕忙來稟告。

“將軍!水湧入糧倉了!”

“將軍……”

“都閉嘴!”

文丑爆喝一聲,阻斷了手下接連傳來的壞訊息。

“優先救糧倉與武庫,清河地勢高,等雨一停,水自然回退。”

文丑雖然震驚於水淹城南的景象,但作為大將,即便知道漢軍對城南的河道動了手腳,他也不能說出口。

一旦說出去,城中的守軍就會以為漢軍有天威相助,屆時軍心一亂,清河將不戰自愧。

文丑的冷靜同樣感染了陳宮,他知道此刻最要緊的是立刻傳信給袁紹,讓他知道清河的狀況。

兩人一文一武,立刻開始了分工。

這場雨來得迅猛,去得緩慢,大雨轉小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徹底停下。

此刻即便是清河城中,也積水過膝了。

這清河城原本就建在了地勢高的地方,所以一開始設計的渠道並不多,此刻護城河都被淹了,城中之水,只能靠著士兵們一桶桶地舀出去。

好在文丑下令及時,這才救回了大半的糧草與軍械,若是文丑方才一亂,只怕此刻糧倉已經被泡透了。

“派人出城巡查,一定要探查道清淵城中的狀況。”

文丑看著手下校尉,立刻吩咐道。

“末將領命。”

那校尉見狀,不敢怠慢,索性自己帶了人,化裝成附近的農夫,從城北未被水淹之地,繞路趕往了清淵城的方向。

此刻清淵城中,漢軍也在舀水。

得益於戲志才的排水渠,這讓衝來的洪水被導走了大半,加上清淵城本就處於低處,城內的排水設施要強於清河。

這才在一眾漢軍的努力下,一夜便排空了城中得到積水。

劉辯營中,眾將皆是換了一身乾爽的衣物。

此刻戲志才算是圓滿的完成了一半的任務,眾將再也沒人覺得他的計策是天方夜譚了。

“軍師妙計!我等佩服!”

眾將在關羽的帶領下一起向著戲志才拱手行禮。

“在下不敢貪天之功,此事乃是陛下決斷的,……”

劉辯聞言立刻打斷了戲志才的發言。

“軍師莫要推脫,若不是軍師熟悉水利,善於觀察天氣,豈能有如今的局面?”

“此戰若勝,軍師當為首功!”

劉辯看向戲志才說道。

“多謝陛下,此刻雨水已停,兩日內,城南大水可退,屆時我軍可藉助泥車之利,直逼清河城下!”

戲志才手握兵符,準備再次任命攻城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