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知此弩可殺敵幾步之遙?”

劉辯看向黃月英問道。

“陛下見識的這支,可殺五百步外之敵。”

“若是陛下想要增加元戎弩的射程也並非不可,只是需要增加弩機的大小與重量,如此一來這弩便只能用於守城了。”

“但臣妾從劉曄所畫的霹靂車中得到了靈感,或可將元戎弩疊加於推車之上,如此一來,此弩車既能攻城也能野戰。”

黃月英說罷,立刻展開了弩車的圖紙,對著劉辯詳細地解釋著其中的原理。

“如此耗費精鐵的弩車,若是要大批次地配給軍隊,百匠所應付得過來嗎?”

劉辯看罷圖紙,不禁心生憂慮。

畢竟在這個時代,冶鐵技術雖然基本成熟,但熔爐的加熱與保持熱量,卻是一個比較困難的課題。

“陛下放心,所中有位名叫韓暨的匠師,他從臣妾的水車中汲取了經驗,已經成功研製出以水力代替畜力的鼓風機。”

“這水力日夜不斷,無需飲食補給,可持續穩定地鼓風,臣妾粗略算下來,相比以往,此法可讓鍛造的效率提高三倍有餘。”

聽完黃月英的話,劉辯心中暗喜,韓暨其人的確是歷史上第一位發明水排鼓風機的,曹魏也是藉此發明,能確保自己的軍械相較於其他兩家永遠保持著充足的狀態。

劉辯微微一笑,不禁對自己建立百匠所的決定而高興。

中華大地,人才輩出,有才者甚至可以覆蓋世人能想到的方方面面,而其中能否改變天下的,只看當權者是否對其重視罷了。

一如學宮與百匠所,這兩方機構初成之時,受到了各大世家的阻礙,世家的阻礙並非單純地說明這兩個機構的不好。

而是這樣的機構一旦由皇權與中央進行扶持,便會迅速成長起來,一旦文化與科技飛速成長,勢必會引起時代格局的變化。

這種變化往往意味著老貴族與老世家手中的原本賴以生存的技能與手段會貶值,這才是世家會阻止的真正目的。

當然,每個時代皆有自己的侷限性,並非所有統治者都會認識到這一點,但這對於劉辯這位穿越者來說,卻是極為巨大的紅利。

“好,這韓暨有大功於社稷,朕封他為匠師,協助夫人管理百匠所的事務。”

“但他的水排鼓風機暫時不可對外推廣,夫人還需把此當作機密對待。”

劉辯當即封賞,隨後對著黃月英認真的說道。

“陛下放心,此事臣妾心中有數。”

黃月英點了點頭,應和道。

“朕今日收穫頗豐,百匠所有諸位能工巧匠,乃是我大漢之福啊。傳朕旨意,百匠所內所有工匠,都賞賜半年的俸祿,以慰勞苦。”

劉辯此話一出,身邊的所有工匠立刻跪拜感恩。

“諸位繼續忙公事吧,夫人,朕便不打擾了。”

劉辯擺了擺手,便從百匠所走了出去。

張讓緊隨其後,侍奉左右。

“張常侍,百匠所與醫官所的投入還可以加大,醫者事關民生,匠者事關軍事與農業,皆是我大漢的社稷之基。”

“若有所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即便是由朕的少府出資,也不可薄待他們。”

劉辯說罷,張讓立刻點頭稱是。

“陛下放心,學宮、醫官所與百匠所的所有開支都是先入國庫再入少府,每一筆老臣都細心地記下了。”

“至於人員的出入也全由吏部記錄,從不橫加干涉。”

“嗯,這很好,走吧,隨朕再去學宮一趟。”

劉辯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著鴻文學宮走去。

此刻已至午時,學子們皆已經罷課,在學宮中享用午食。

學子們見張讓帶人前來,並不意外,他們早已見慣了朝中大臣往來學宮了。

劉辯在張讓的指引下,直入學宮的主殿,此刻司馬徽與鄭玄兩位大家正在主殿之中備課,兩人見劉辯前來,立刻恭敬地出殿相迎。

“老臣見過陛下。”

兩人異口同聲,給劉辯行禮。

“兩位先生快快請起,鄭先生,你也來了一段時日了,不知朕這學宮之中的學子,比之北海的郡學如何啊?”

劉辯先扶起了鄭玄,緩緩問道。

“啟稟陛下,這北海的郡學豈能同陛下的學宮同日而語,陛下如此問,倒真是羞煞老臣了。”

鄭玄老臉一紅,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陛下啊,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指點。”

“鄭先生請問。”

“請問陛下,為何學宮中的學子可不學四書五經,直接便學軍武戰陣與醫典農桑啊?”

劉辯聞言,微微一愣,這鄭玄畢竟是老儒,比不得司馬徽那般開明,有此一問也是正常的。

“鄭先生,朕也知道四書五經可養人德,實是教養學子們為人的根基。”

“但此刻大漢並非海內承平之時,不論是朝中還是前線,有許多地方都急需用人。”

“朕如此說,朕先生可能明白?”

劉辯說得客氣,先把鄭玄恭維了一邊。

“老臣明白了,但老臣還是認為此舉不妥,若不以古之聖賢之道,溫養人性,只恐教養出來的都是些有才而無德之徒。”

“如此短時內的確有利社稷,但長此以往,只恐士人皆效仿之,請陛下斟酌。”

鄭玄一拱手,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劉辯聞言也是微微一愣,按照鄭玄的說法的確可能形成不好的風氣,並非說唯才是舉就是不對的,這要分時候。

但凡事都有個慣性,不是說你在戰時唯才是舉,到了和平的時候要求了德才兼備,底下計程車人就會立刻改變的。

一條政令下去,一旦執行時間一長,便會形成一種慣性和潛在的規則。

自上往下如此作為,很容易導致民風的更改。

比如一方政權強調固守,強調了數年,那麼此方政權下的軍民便會習慣性地養成退讓,只要敵方不來主動侵犯便好。

如此一來,一旦該政權想要重新外拓,那便要花大力氣從新培養軍民之智,以及朝中的風氣。

最近的例子便是漢武一朝,武帝力排眾議,收攏權柄,帝國雙璧連戰連捷,這才打出了一個民族的自信。

這期間武帝需要花費多少心血與精力,扭轉原本大漢見匈則和,不敢出兵的朝中風氣啊。

“鄭先生,您有何良方?既能不毀大漢風骨,亦可讓學子成才堪用?”

劉辯拉著鄭玄的手,問道。

“老臣的確有一謬法,還請陛下姑且一聽。”

“老臣想來,我儒家推崇的無非是天地君親師的禮法,仁義愛民的心胸,一心為國的志向。”

“如此,老臣可將先賢的智慧細分精編,加以陛下的紙張之利,精修出針對學宮學子的教案。”

“如此一來,學子可博覽先賢之精,亦可不落術之修習啊。”

鄭玄說罷,劉辯不住地點頭。

這不正是後世教育局的教案修訂嗎?

此法不僅可以大力推廣與普及紙張的作用,更能提高學宮作為人才培訓機構的效率與出品質量。

“鄭先生之言,實乃國之大計!”

劉辯立刻豎起了拇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