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贖罪,老臣就這一個兒子,平日裡多寵了一些,才讓他禮數有所欠缺。”

“請陛下放心,老臣回去後一定嚴加管教。”

楊彪立刻低頭拱手,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劉辯的答覆。

實際上在天子面前管教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一種失禮的行為,臣子在天子面前的所有舉動,都是要得到天子的首肯才能做的。

但此刻的楊彪以及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想法,只能藉由出手喝止楊修,來表示自己會管理好弘農楊氏的族人。

“老尚書,其實你們楊家是第一批站出來支援朕建設郡縣的。”

“功績還是很大的,既然尚書覺得令公子才德不足以任職郡守。”

“朕看不如先負責洛陽城中的商區擴建以及周邊官道與商道的修繕如何?”

劉辯擺了擺手,一邊親自為楊彪添酒,一邊問道。

“全聽陛下吩咐,修兒還不快謝過陛下!”

楊彪立刻拉著楊修下拜。

“修繕的錢款,公子可與張常侍提,這次修繕的資金由朕的少府出資。”

“陛下,老臣豈能讓陛下動用少府之資。”

“弘農郡不僅有相關的經驗,近幾年也得益於陛下的政令得到了極大的建設,依老臣之間,不如就讓弘農郡負責出人出資。”

楊彪立刻接過話頭,建議道。

“這樣好嗎?畢竟是官道啊,朕總不能讓旁人說,路是你楊家修的吧?”

劉辯假借酒意笑著繼續說道,“今日的酒真是淳厚,還是由朕的少府出資吧,老尚書出人也就是了。”

“臣…老臣遵旨。”

楊彪抹了抹頭上的細密的汗珠,心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他此刻已經想好了,待年節時回鄉,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楊家族中的小輩。

劉辯這話楊彪也聽懂了,錢和人他楊氏還是要出的,但對外,楊氏只能說出了人,至於錢,那是天子出的。

為了百姓的福祉,天子動用自己的少府,為百姓修繕商區與道路。

此刻唐瑁趕忙給唐姬使眼色,示意她去扶住劉辯,她立刻心領神會,端莊地走到了楊彪的身前,“楊尚書莫要見怪,陛下多日不飲御酒,一時間有些醉了。”

楊彪與楊修頭都不敢抬,只是拱手說道,“皇后說的哪裡話,是我等冒犯了陛下。”

“罷了,楊老尚書勞苦功高,楊公子也有才學,兩位便各自罰酒一杯吧。”

劉辯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立刻給楊彪一個下坡的機會。

楊彪聞言二話不說,滿飲了酒爵中的酒水,再次拱手告罪。

“楊尚書放心,令公子的做好此事後,便入吏部吧,跟在蔡大人身邊,歷練一番,以後也好為國家效力啊。”

打個巴掌必然是要給一顆棗的,這樣的政治置換才能保持相對的平衡,也不會讓吃虧的一方過於計較自己的得失。

“老臣多謝陛下洪恩。”

楊彪此刻徹底放下了心來,錢財對於他們楊氏來說不足一提,只要不影響後輩的仕途,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畢竟這件事是他們楊氏理虧在先,攔阻西域客商於弘農交易,此間貪墨了多少利潤這話不用說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

處理完了楊彪的事情,劉辯又在唐姬的攙扶下,走到了另一邊的滿寵身旁,“伯寧,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盯著了。”

“臣,遵旨。”

“楊家若是再有截留客商之舉,立刻報與朕知。”

劉辯輕聲說罷,立刻拉著唐姬繼續往殿下走去。

此刻唐姬看劉辯的眼神已經變了,原本的愛意中,此刻夾雜了一絲恐懼與陌生,但她還是很好地保持著皇后的氣度,跟隨著劉辯,向重臣一一敬酒。

“臣,為陛下賀。”

荀彧見劉辯走到面前,立刻起身拱手。

“文若,有何可賀啊?”

“陛下一戰得三郡,賈詡、呂布皆離開了袁紹,如今京中府庫充盈,來年開春便能舉兵滅袁了!”

荀彧說這些話時刻意提高了音調,好讓殿內之人都聽得清楚。

“文若,深知朕心,你我君臣理當同喜。”

君臣兩人對飲一爵,相視而笑。

“文若啊,你對朕提的三省六部的設想,怎麼看?”

劉辯湊近了身子,輕聲問道。

“陛下,此乃國家大計,不可太急,也不可太緩,此刻提出此法倒是正當時,但對應此法的該有全新的選官之策。”

“若是按照我大漢先前的察舉制,實在難以填滿中低官職的空缺。”

荀彧正色回答道。

“文若以為,此事該交給何人來辦?”

“陛下,此事事關朝廷改制,實為機密,臣以為可讓司馬懿、諸葛亮連同老尚書陳紀與其子陳群一同商討。”

荀彧說罷,劉辯立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選的人中有河內司馬氏、潁川陳氏,以及代表寒門的諸葛亮。

其中司馬氏的定位也比較模糊,他們沒有潁川世族那樣強有力的根基,但司馬防又居於高位,所以他們的政見歷來持中。

加上陳紀早就看出了劉辯的想法,以及有了隱退的意思。

加之陳紀素來的聲望與人脈,這件事情作為他的政治遺產,他定然也會傾盡全力地去做好。

“好,就依文若之言。”

劉辯滿意地點了點頭。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文若直說無妨。”

“陛下,臣知道改制是陛下之心願,臣願盡全力配合,只是自古改制變法,皆有朝臣為此犧牲,陛下能否…能否以寬仁為懷。”

劉辯聞言,微微蹙眉,但又聽出了荀彧的話外之音,立刻答應了下來,“文若放心。”

在荀彧看來,此刻大漢雖然蒸蒸日上,但依舊還是有隱患的,若是在此時對世家逼迫太深,只怕會再次各地叛亂。

荀彧聞言,只是短短四個字,立刻讓他臉上恢復了笑意。

敬酒一圈,劉辯基本瞭解了群臣對於改制的態度,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順利。

世家大族雖然知道大漢日後的強盛,是要建立在削弱他們的基礎之上的,但他們始終存有僥倖心理,總會想辦法讓那一天晚一點到來。

畢竟此刻劉辯大權在握,軍隊強盛,若是此時想要撤資重新選擇立場,勢必要付出可能覆滅的代價。

宴會結束之後,劉辯已經飲了許多酒,此刻酒意上頭,完全是在唐姬的攙扶下才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得到了答案的劉辯並不開心,人總是這樣,越接近自己想要的結果時就會越心急。

但往往進度條執行到百分之九十之後,才是跑得最慢的時候。

“皇后,你說當真是朕太過著急了嗎?”

劉辯坐在榻上,唐姬正溫柔地為他按著太陽穴,緩解酒意。

“陛下,您還年輕呢,等您最為鼎盛之時,只怕這些老臣都已經作古了,倒不如保住這些老忠臣的晚年。”

“也能為您留下清名啊。”

唐姬在劉辯的耳邊柔聲說道。

劉辯聞言,一把抓住了唐姬的手腕,回眸用一種驚訝的眼神望著她,“皇后,近日國丈教的是什麼?”

“回陛下,是詩經,怎麼了?”

“嗯,皇后說得有理,朕會好好考慮的。”

劉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朕乏了,歇息吧。”

唐姬聞言立刻跳下了榻,回眸一笑,“陛下還是要雨露均霑得好,不然臣妾可要落人閒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