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部中軍,在得到了漢軍騎兵襲擊後隊的訊息後,賈詡迅速派出了呂布的六位偏將。

而之所以呂布軍旗之下並非是呂布本人,那是賈詡早就料定了漢軍會追擊自家的後軍,提前讓韓遂的雜牌軍換上了幷州狼騎的裝束,居於軍陣尾部。

此刻,韓遂、張楊等人已經叫住了前軍,在高奴城西外三十里處的一塊高地,看著幷州狼騎與漢軍騎兵的戰鬥。

韓遂一臉感激地看向賈詡,“還是虧得軍師算無遺策啊。”

賈詡擺了擺手,這位即將五十歲的謀士望向軍陣之中的目光,只有驚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被幷州騎兵衝鋒後,還能組織起有效反抗的部隊。

“張遼所率的騎兵,手中之弩,甚是厲害,若是兩軍擺開軍陣對沖,只怕幷州騎不是對手啊。”

張楊眼睛微眯,緩緩說道。

“軍師,布帶來的幷州騎兵可就眼下這些了。”

韓遂、張楊等人看著呂布的部下在陣中廝殺,完全不心疼,但呂布可撐不住氣了。

賈詡聞言,哀嘆了一聲,“張將軍,此刻不去,更待何時啊?”

張楊看了看韓遂,又看了看呂布,沉聲道,“好吧,韓兄,上黨我是回不去了,看來日後只能跟著你在西涼混飯吃了。”

“張兄放心,有我韓遂一口吃的,便有張兄一口,昔日率軍來救,韓遂不敢忘懷。”

韓遂哈哈一笑,此刻軍力最弱的他倒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本部兵馬不僅完全沒有折損,還能觀戰當世頂尖的騎軍衝殺。

簡直賺麻了。

張楊聞言,不再推辭,策馬下坡,領著上黨的一萬守軍,便向著戰事膠著的戰場衝去。

此刻兩軍殺意正濃,絲毫沒有察覺各自的援軍。

趙雲率領三千白馬側面衝向成廉,這讓來不及調轉的馬頭的成廉瞬間便吃了大虧,兩軍一交鋒,自家三千人馬,轉眼便折損過半。

不僅如此,趙雲馬上槍尖連點,一道寒光閃過,成廉身邊便有一名自家的騎兵倒下。

“納命來!”

趙雲怒喝一聲,催馬而來。

兩人皆使槍的武將,俗話說得好,同行見面分外眼紅,成廉本已有了退意,但見趙雲年不過二十,立刻起了輕敵之心。

當即調撥馬頭與趙雲兩騎同奔,戰到了一起。

兩人在馬上你來我往,十個回合過後,成廉發現了不對勁。

他抬眼望去,身邊還在跑動的只剩下了白馬,他立刻怪叫一聲,“那漢將!可敢與我單打獨鬥?”

此刻成廉兵馬盡失,想要從陣中逃脫已是不能,只能指望自己的武藝強過趙雲。

趙雲冷哼一聲,“賊將豈能同漢將獨鬥?全軍襲殺成廉!”

趙雲心中明白,此刻不是逞能的時候,雖然單挑,他有信心三十個回合拿下此人,但那時恐怕就晚了。

此刻早一步斬殺成廉,便能早一步緩解張遼他們的壓力。

隨著趙雲的一聲令下,從成廉兩側對沖出十幾騎,他還來不及招架,便被四五杆長槍對穿而過。

趙雲抽出腰間佩劍,迅速割下成廉的人頭,高聲喊道,“賊將成廉授首!”

他這一喊,身邊的親軍皆是跟著喊道,很快成廉的死訊傳到了前隊耳中。

郝萌與曹性剛從陷陣營兩側重新集結好部隊,便見自家兄弟頭顱被割,說不害怕,定然是謊話。

為將者都因同僚身死而膽寒,遑論麾下士兵了。

張遼見狀,當即下令白虎衝騎,分兩側一邊衝鋒一邊射擊。

“咻咻咻!”

弩箭破空之聲再次席捲戰場,白虎軍的將士們見了陷陣營的慘狀,心中皆是憤怒難當,手中弩機便連續按動。

每個人都迅速射光了手弩中的三支箭,兩萬一千隻弩箭,瞬間便扎透了郝萌與曹性的軍陣側面。

一時間人仰馬翻,鮮血肆意。

趙雲回首,見張遼他們已經把握了勝機,當機立斷,立刻率領白馬親軍支援劉辯。

後面打得激烈異常,而劉辯這邊卻是十分的平靜。

魏續、宋憲、侯成三人組成的後隊,見漢軍勢大,只是下令結陣,並未下令衝鋒,而成廉的死訊傳來後,三人更是一動不動,與劉辯軍列陣相望。

“陛下,下令吧。”

許褚臉色漲得通紅,等待劉辯衝鋒的指令已經等得焦躁不安了。

“不急,先分割戰場,敵軍還有援軍未出。”

劉辯勒住馬首,安撫著身下的烏騅,緩緩說道。

此刻要說戰場上最清醒的人,除了在高坡上的賈詡,就是還未下令衝鋒的劉辯了。

高坡之上,賈詡看著前部的漢軍勒馬停步,後方的白馬騎兵已經衝散了一隊幷州鐵騎,頓時連連搖頭。

“不愧是天子,得天獨厚啊,叫張將軍回來吧,再打下去就要被河東軍追上了。”

“郝萌他們怎麼辦?”

呂布瞪大了眼睛問道。

“上報袁公,我等也算為袁公出力了,至於前隊的三位將軍,只怕回天乏術了。”

賈詡指著遠處從港奴城下揚起的塵土,繼續說道,“河東軍四萬人馬,奉先能敵否?”

呂布聞言,不再說話。“鳴金撤軍!”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四個字。半數狼騎折在了這裡,實在叫他心痛。

戰場之上,劉辯望向了遠處鳴金的山頭,立刻下令回軍,協助身後的張遼部,徹底吃掉郝萌與曹性的人馬。

此刻已經不用再指揮了,讓典韋和許褚肆意衝殺便好。

這場大戰持續了一上午的時間,敵軍死了六千幷州鐵騎,而劉辯這裡各軍死傷百人不說,最重要的是陷陣營幾乎被打散了編制。

“陛下……!”

高順上身三處負傷,臉色慘白,眼中熱淚翻滾。

“高將軍辛苦了。”

劉辯翻身下馬,扶起了高順,高順胸前一道手掌長的刀傷竟穿透了鐵甲,隱隱可見肉下白骨。

“陛下!”

僅存的陷陣營將士,已經不足百人,但見劉辯親至,雖然各有負傷依舊單膝跪地,鄭重叩拜。

“陛下,使我們輕敵了,請陛下責罰。”

高順不顧傷勢,又跪了下去。

“將軍何罪之有,莫說是你了,朕也中過敵軍之計,陷陣營能在幷州狼騎的衝鋒下不潰軍陣,已經是步軍之最了。”

“高將軍快起來!”

劉辯再次將高順扶了起來。

高順看著地上同僚的屍體,淚水不斷滑落,這些士兵不僅僅是他的親軍,同吃同住那麼簡單的情誼。

更是他在漢軍中的晉升之資,沒有這群兄弟,高順日後出征,戰鬥力會大減。

如此損失,怎能不叫人心疼?

饒是高順這位平日裡沉默寡言的漢子,也嚎啕起來。

“高將軍莫哭,帶你養好傷勢,朕會再予你五千兒郎,再讓高將軍打造出一支鐵一般的陷陣營。”

劉辯既是如此安慰,也難以撫慰高順心中的悲痛。

練成一支強大的親軍,除了人、糧、錢財外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如此折損下,高孫自知,很可能就會錯過與袁紹決戰的大功。

劉辯也知道其中艱辛,於是俯身說道,“京中有朱雀軍五千步卒,當年也是按照將軍的方法訓練的,朕把這支軍隊讓給將軍如何?”

此話一出,高順微微一愣,他嚥了口唾沫,雖然悲痛不減,但立刻有了精神。

“陛…陛下,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高順一拱手,傷口中又滲出了血來。

“好了,但你要個朕多練五千人,補足朕朱雀軍中的虧空才是。”

“臣領命!”

劉辯聞言立刻下令讓高順回到高奴城中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