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錦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這位單于的興趣。

“這是洛陽織造的錦帛,你若要買朕的美酒,也要買下這錦帛,這兩件東西必須一起買,並且朕可以告訴你,酒水的價格可以降低,但這錦帛卻不能。”

劉辯說罷,司馬孚立刻向單于報上了酒水和錦帛的售價。

這是劉辯出行前就提前交代好的,兩件物品總價不變的同時,降低酒水價格,抬高錦帛價格,這樣酒水就更容易進入民間,而錦帛則會進入匈奴的貴族層級。

對於兩個勢力來說,經濟和貿易同樣是戰場,而獲利的一方,往往是商品種類更多,質量更好的一方。

經年累月的交易過程中,會形成貿易逆差,既是我方大量輸出商品,卻不依賴對方商品,而對方則大量付出金銀錢財,或是等價的其餘需求物品。

這樣一來,便會形成蠶食對方國力,讓對方不得以依附在己方的商業體系之下。

就從時代性而言,高度酒與高質量,高產量的錦緞,對於當時的異族而言,屬於是降維打擊了。

“單于莫要做小人之想,上郡漢民或死於戰火,或死於饑荒,朕若在遷民過來,必會做好戶籍管控,若單于有違約定,朕會立刻停止互市貿易,並駐軍防止貴部窺伺我大漢疆土。”

劉辯對著單于提起了一爵酒,緩緩說道。

“大漢天子,你們的貨物的確誘人,但價格也低,若是還要我方答應其餘的條件,是否過於苛刻了?”

“當然我們部落是講規矩的,不會侵犯我們的貿易伙伴,若是大漢陛下願意與我們共同抵抗鮮卑的吞併,我想這個條件還是可以促成的。”

須卜骨都侯圖窮匕見,這才是他此來的真正目的,此刻鮮卑索頭部聯合鮮卑支部,乃是除了遼東烏桓外最大的異族勢力。

“單于,你們都是光武先帝安置在幷州為我大漢守疆土的歸民,朕若是厚此薄彼,日後誰還會聽朕的吩咐?”

“不過朕可以告訴單于,商貿之事,朕並未與鮮卑知會。”

劉辯不急不緩,繼續說道,“先前提議不變,朕可將五千俘虜送與你,這是最後的底線,貴部今後若在入我漢境劫掠,休怪朕與你們不死不休了。”

單于側目,一手捧著錦緞,眼睛卻看向了劉辯,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劉辯身上的殺意,這殺意竟讓縱橫草原多年的他為之一寒。

“大漢天子,容我們考慮一番,我特意帶來了西域舞姬,還請天子陛下稍待。”

須卜骨都侯一拍手,十名膚白若雪,身材凹凸有致,蒙著黑色面紗的異域舞娘便被他的大手下送了進來。

相較於大漢而言,異域女子熱情奔放,舞姿更是讓一眾隨行的漢將血脈噴張。

張遼冷眼回瞪,隨行的兵士立刻收回了那貪婪的目光。

而須卜骨都侯趁著這段時間,也正在與部落中的貴族們開會商議著。

一曲舞罷,須卜骨都侯從內帳走出,隨身帶出了一位強壯的漢子。

“大漢天子,這位是我們部落中的射鵰英雄,他不相信大漢的鐵騎能驅趕我們的射手,我幾經勸無果,不知天子陛下可否派出一員大將與之交手?”

劉辯看著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壯士,微微一笑,張遼立刻拱手道,“臣,願往。”

劉辯聞言微微點頭,張遼讓手下為自己褪下鎧甲,一身健壯的肌肉與歷戰的傷痕令人矚目。

“不知單于要怎麼比試?”

張遼雙眼睜圓,目不斜視地問道。

那射鵰英雄,站了過來,擋在須卜骨都侯身前,拍了拍胸脯喊道,“可敢死鬥?”

“有何不敢?”

張遼應了一聲,須卜骨都侯拔出自己腰間的彎刀遞給了那射鵰英雄。

而劉辯剛要遞出自己的天子劍,就被張遼拒絕了,“殺雞焉用牛刀?尋常軍士佩刀即可!”

張遼直接抽出親隨的環首刀,與那射鵰英雄離帳而去。

眾人也盡數跟在他們身後,一場關係著利益分配的決鬥,即將開始。

匈奴人雖然缺鐵礦,但冶鐵的水平卻是與大漢齊平的,所以匈奴的彎刀不論是在馬上還是步戰,都是當世的主流近戰武器。

而漢環首刀也是大漢與匈奴對戰中大放異彩的一種兵器,它單面開刃增加了堅固性,使其不易折斷,而筆直的刀身更賦予了它匈奴彎刀不具備的透甲性。

張遼從手中拿出一段布條,將布條穿環而過,緊緊地纏繞在自己的握刀手上,由於環首刀沒有刀格,所以對使用者的武藝要求還是很高的。

直到雙方一切都準備完成了,須卜骨都侯在劉辯的同意下,敲響了銅鑼,開始了這場生死搏殺。

那射鵰英雄,揮舞著彎刀,口中發出高昂的怪叫,衝向了張遼,張遼則是回道迎擊,雙方兵器碰撞在一起,如此近戰搏殺,顯然是環首刀的發力更優於彎刀的。

第一回合兩人試探出了對方的氣力,分開再戰,那射鵰英雄便不像方才那般焦躁,而是邁著步子緩緩地試探著。

張遼舉刀,腳下步子逐漸加快,在那匈奴兩側不斷揮刀佯攻,都被那射鵰英雄接了下來,兩人竟一時間分不出勝負。

第三回合,張遼不再留力,高舉環首刀,便是一個跳劈,巨大的力量讓那匈奴連連後退了幾步,常年刀尖舔血的張遼豈會錯失這個機會?

下地一滾,先是抬刀架開了那射鵰英雄慌忙間的下劈,隨後他對準了敵人的雙腿,不斷揮砍,那匈奴吃痛,全因身高體壯,來不及撤開腳步,硬是吃了兩刀,才失重跌倒。

剛一倒下,那匈奴直覺眼前一黑,眯眼一看,竟是躍來的張遼,剛想反擊,便被張遼以極快得到速度,一刀封喉而過。

頓時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濺了張遼一身,可他卻滿不在乎地走到了劉辯的身邊。

“臣,幸不辱命。”

張遼一拱手,說罷,將刀還給了親衛,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劉辯的身旁。

“單于,不好意思,我這位大將是幷州人,歷來下手每個輕重的。”

劉辯一邊說,一邊拿起洛陽錦,遞給了張遼。

須卜骨都侯見此情形,心中大驚,立刻擺手,“大漢天子陛下,我服了。大漢的條件我們答應。”

“我願出一千頭牛羊贖回五千俘虜。”

須卜骨都侯嚥了嚥唾沫,立刻拱手說道。

“單于,你若願意,朕可派人教你們種糧,我大漢會高價收購的。”

劉辯微微一笑,立刻將他扶了起來。

那須卜骨都侯聞言,眼中閃出一絲異樣的光芒,“我願意在鄂托克旗東側開墾種糧。”

“如此便好,朕不是得寸進尺之人,你的後顧之憂,朕會為你除去的。”

劉辯說罷,擺了擺手,讓手下親衛抬上了美酒和錦緞。

而須卜骨都侯這方則是牽出了肥羊,兩軍在此處大餐了一頓,這才各自回去。

一到營中,劉辯立刻下詔,遷一萬上洛民屯來上郡開墾,而送回去的難民便可補足民屯之數。

但凡來上郡開墾的漢民,不僅可以免除一年的賦稅,其中優秀者更能獲得典農官的職位。

至於耕牛和耕馬,當然是匈奴提供了,畢竟學習種地是要交學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