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點,你們覺得拐王,是倉皇從火車站逃走,還是刻意在火車站留了一張臉,讓你們追著他繞圈走?”

小木問。

“應該是假像。

火車站是放煙霧.”

任國樑明白了。

“好,我同意……那解釋下一個問題,錢!據估算,除掉他的開支,帶走的現金要有七八十萬……這筆錢肯定不會經銀行,他就是辦假銀行的,一露臉甭指望要錢了……二又沒有同夥,最起碼在廬州這兒作案沒有同夥,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問題就是,錢是轉移走了?還是帶在身上?”

小木問。

“應該是轉移了吧?”

徐健不確定地道,看了看同事。

光顧著尾追拐王了,那些細節還沒有完全梳理清楚。

“放監控……六大隊這群貨,改天再收拾他們.”

黨愛民憤然不已道。

資訊員放了一段,模糊的監控裡,標註著王壽和從開門開始,提著包,排隊過安檢,火車站的安檢自己可以忽略不計,沒有易燃易爆品就能過去,然後再排隊買票,時長約三十分鐘,這傢伙的耐心真好,在快進的螢幕上,幾乎沒有什麼動作。

“沒看出來什麼啊?興許他帶著錢走了.”

一位刑警道。

噗哧,如花笑了,他忍不住插嘴了:“一百萬大概有三十斤,七十萬再加點東西,怎麼著也超過三十斤了,你提半袋多面,站半個時不用動啊?”

噝……一語驚醒夢中人了,徐健明白了,直拍前額,那幾位刑警眼睛瞪圓了,馬上想到了,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假像,怨不得根本找不到去向。

“那,下一個問題自動出來了,錢藏哪兒了?或者轉移到哪兒了?”

小木笑著問。

“那肯定是從十四時,到十七時這段時間轉移了.”

任國樑脫口而出,這段監控之外的三個小時是關鍵,徐健興趣也上來了,他插進來道:“不排除有接應的可能的.”

“錯,如果有接應,他直接消失不更好,何必冒險多此一舉?你們覺得他是個生怕警察抓不著他的人嗎?”

小木問。

這是正確解釋,作案多一個同夥就多一份危險,拐王之所以屢屢脫逃,就是因為特立獨行,如果真有接應,那出於安全考慮,肯定會早幾個小時逃之夭夭。

“他要是故意回來,擾亂我們的追蹤視線呢?”

任國樑反過來思維問。

“你說的半對半錯,擾亂追蹤視線是肯定的,他知道自己上追捕名單了;但故意回來就不對了,這麼謹慎一個騙子,怎麼可能輕易涉險,又是在得手之後.”

小木問。

不是故意,那就是必須,其原因肯定和錢有關,但錢的去向又做何解釋,總不找個地方埋了吧?如花看得爭論越來越熱烈,他都快忍不住了,黨愛民喝斥了他一聲:“知道答案的別吭聲.”

“哦,我不說。

頭回發現我智商有優越感哈.”

如花鄭重道。

徐健哭笑不得地道著:“教官,這真是逗我們玩呢?”

“不逗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木,替我給他們上一課.”

黨愛民笑道。

“其實這也和性格有關,一個人的性格會決定他選擇什麼樣的環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你從他歷次作案看,都是採取簡而又簡的方式作案,都是司空見慣的手法,卻在他手裡偏偏發揮出了奇效……昨天我看到這些記錄時,我就代入這個人的性格,在想,如何用一種簡而又簡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贓款轉移又不被人注意呢……今天上午我和禿蛋,也就是你們教官在那段沒有監控的路面上一直等到中午,終於看到了這種簡而又簡的方式……”小木道。

資訊員開始放一段無關的影片了,在路口,或有人等車,招手停車,把一件貨扔在大客的前面,然後人下來了;又一則,一輛標著xx科技的麵包車,司機招手攔車,把幾件貨放到了車行李箱裡……然後刑警們看得大眼瞪小眼,這是司空見慣的一個方式,那些商家或者普通人,會透過長途客車捎貨,兩頭電話一聯絡,另一方在到達地接貨付運費就可以了。

難道,是透過這種方式轉移走了贓款?一眾刑警嘴都耷拉下來了,下巴都快掉了,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

“就像你們想不到,他會假辦儲蓄所收存款一樣,用這個方式又有什麼不行?他穿得並不顯眼,找個破袋子一包,隨便往車上一手,捎到哪兒哪兒……每天捎多少貨呢,司機可沒有透視眼,能發現裡面是現金……”小木笑道,這個突破,完美地契合拐王異想天開的性格,而且用的是極簡的手法。

“我也有點不相信,可如果真這樣做,你們覺得效果是什麼?”

黨愛民問。

“讓無關的人,糊里糊塗成了他的幫兇?”

任國樑道。

“對,這正是他慣用的,營業員、商戶、很多既是受害者,也是幫兇.”

小木道。

“用誰都忽視的事,掩蓋他的真實目的.”

徐健道。

“對,其實他在火車站時,已經有人接到錢了,他乘車走,只是故意引開你們視線而已.”

小木道。

“那還是有同夥?”

有人問。

“這個隨後再說,他的同夥可能有點獨特……說不定連同夥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黨愛民道。

“那趕緊查啊.”

徐健道。

“已經在查了,等你們這幾顆腦袋想,什麼都誤了.”

黨愛民笑著道。

資訊員開啟了直聯的視窗,話筒裡問著:“六隊,六隊……有什麼結果……”傳話延遲時,這裡螢幕上能看到,刑偵六大隊了,坐了一堆人在辨認,黨愛民解釋說了,趁下班,把全市17號經過北郊路口上高速的省際、市際大巴司機招了個差不多,隨車的監控全部提取了,就為查14時到17時時段內,路上捎貨的人。

對方讓稍等一下,有結果了,很快回傳的影片檔案,下載,點開播放時,在一輛大巴隨車監控上,擷取了不到十秒鐘的畫面。

咣……開門。

咚……一包東西扔在車前空間,一個露了半頭的男子道:“捎個貨.”

夠了,追了幾個月的刑警咬牙切齒地道著:“老拐,果真是他!”

資訊員又下載了幾個影片,是儲蓄所營業員、建材市場商戶的指認和交待,說話的聲音和露出來的半邊臉,足夠確認了。

看到凜然心驚加瞠目結舌,黨愛民笑著指著一干手下道著:“今天上午試驗時我都有點懷疑,總覺得不能這麼簡單,我還隨便包了個東西,讓大巴捎到巢湖市……咦,把我奇怪的,就問你個手機號寫對,幾點接貨,上車就走,沒特麼比這更方便的了.”

撓頭的,抓腮的,氣到咬牙切齒的,眾警表情各異,而黨愛民卻是笑意盈然道著:“知道這位打臉專家的厲害了吧?我可不止被打了一次了……哈哈,看特麼你們這德性,全部立正,解散,抓緊時間吃飯,捎貨到達地的排查很快就有結果了,等著咱們去帶人去.”

“是!”

眾警敬禮,興沖沖地奔著走了,徐健、任國樑幾步又返回來了,兩人親熱地握著小木的手,一個說謝謝,太謝謝了;另一個問,教官,這位究竟是誰啊,比上次那什麼公共安全專家牛多了。

“滾蛋,這是老子的私人安全專家,別亂打聽.”

黨愛民一揮手,把兩人攆走了。

餘眾一走,連資訊員也驚愕地多看了小木幾眼,小木正志得意滿時,卻發現如花咬著手指,他愕了下,然後如花憤憤道著:“媽的,逼都讓你一個人裝了,發言機會都沒給我留點。

錢有多重還是我告訴你們的.”

“哦,也是啊,禿蛋.”

小木笑了。

“對呀,你這人真不地道,把發言機會都搶完了,也沒給孫總留點……走走,孫總,我和你一勢啊,我也看不慣這個裝逼貨,有他在,老顯得咱們智商是硬傷.”

黨愛民笑著一攬孫清華,要帶著去吃飯了。

“你這麼謙虛我挺喜歡的,不過你們智商確實不高啊,這麼點小事還求人.”

如花憤然不已地道。

“那是……哎孫總,下回我得求您啊,虧您老知道這一摞一萬有多重,否則他還不是照樣發現不了?”

黨愛民逗著他。

“那是,我跟錢最親了.”

如花得意地道。

兩人攬著走了,黨愛民笑著回頭向小木示意,小木跟上來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彷彿又找到了曾經經歷過的信任感覺,讓他莫名地感到安全、感到充實,感到竟然有幾分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