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回來的是主機板,這個南方仔盯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和小木接頭,拿了房卡,進酒店了,最後一位神人回來了,鎖匠,打的回來的,下車若無其事就朝小木走來了。

這是個老手,心理素質好的可怕,偷完東西,拿不走的扔了一路,就那麼大搖大擺走出來了,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那有半點驚惶……而這種要命的事,那怕就是個老手,好歹應該有點緊張情緒反應。

他沒有,上前和小木一攬肩,讚了個:“五哥,不錯嘍,下回幹活喊上你哦。

我們還真缺個好接應的.”

尼馬,看上老子了?小木謙虛地道著:“哪有啊,我就應個名,其實全靠鎖哥您了.”

“不不,幹活最重要滴是心理素質啊,心不怕手不抖才能幹這活。

你就不錯.”

鎖子笑著道。

你在觀察別人,其實別人同樣在觀察你,小木笑了笑,遞給鎖子一張卡,小聲道著:“那鎖哥,您這技術,能教教我不?”

“呵呵.”

鎖子笑了,對著小木笑意盈然地好半晌,進電梯無人時,才拉著臉告訴他:“不能!”

“別拒絕嘛,我會給你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小木笑著道。

鎖子警惕看看他,搖頭道:“你別犯傻,想單幹,你以為你是誰?咱們幹活要是沒有背後高人給你鋪路,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把小木當成有賊心偷東西的了,小木也搖頭道:“你看錯我了,我是真心傾慕鎖哥您,而且,我已經想好,給你一個什麼樣的禮物了?”

“呵呵,鬼頭,哄老子玩啊.”

鎖子道。

“是嗎?我可是當雞頭出身啊,蘇杭市大大小小的會所、酒店,我都熟悉,認識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有八九百啊,裡面有雙胞胎、有韓國整容整成三胞、四胞出來賣的……知道名器嗎?光白虎我就見過仨,至於美鮑麗蚌……嘖嘖,那多的去了……鎖哥您只要教我,我一天給您換一個,絕對不重樣……”小木說著,直勾勾看著他鎖子,眼光已經神往,而且嘴唇上多了一滴亮晶晶的口水,似乎不信,可又不敢不信,小木這帥樣子,幹那活似乎正合適。

“蘇杭,蓮花路,凱仕龍大酒店,您去看一眼,絕對不後悔……暗號是鳳凰臺.”

小木道。

“鳳凰臺啥意思嘛?”

鎖子好奇地問。

“宋詞名句,鳳凰臺上憶吹蕭,多文藝的名字?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輪流來吹簫,那舒爽,可不是誰也能享受到的.”

小木擠眉弄眼,把鎖子撩得心癢難耐,相視呵呵笑著,卻沒有再往下講。

回了房間,恰巧藍妮已經從青頭房間裡出來了,兩人一出來,讓小木驚訝的是,青頭已經換了裝束,貼了縷鬍子,扣著大墨鏡,像防狗仔的名星一樣,已經背上揹包準備走人了,藍妮招手道著:“鎖子,直接去你房間.”

“藍妮,我呢?”

小木問。

“你等一會兒.”

藍妮看了眼,鎖子那醜相笑呵呵的露著暴牙看她,她厭惡地一扭頭道著:“你也跟我來.”

刷卡進門,手提的箱子蹭一開,藍妮命令著,去洗臉。

換一張臉離開,小木倒吸涼氣,咬牙切齒了,一個表情小小的不慎讓藍妮發現了,她問著:“怎麼了?”

“嘖,這貨…真猥瑣.”

小木道。

藍妮咬牙、凜然點點頭,補充了一句:“有頭屑、皮屑、體臭,數他噁心.”

“準備給他化個什麼妝?”

小木問。

“隨便化化,打發走得了.”

藍妮道。

“把他剃光,化成潑婦.”

小木使壞了,教唆著藍妮,藍妮一愕,然後眉眼綻笑,直點頭道:“嗯,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去,讓他剃光.”

一把剃刀遞過來,小木拿著進衛生間剃給鎖子道著:“鎖哥,妮讓你剃光頭?”

“啥?”

鎖子怒了。

“大哥,一切聽指揮啊……藍妮的化妝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這樣的關鍵人物,必須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改頭換面……再說您頭上又沒幾根毛,剃乾淨嘍好化妝啊……”小木剃著。

鎖子咕嘟罵了句,只得依言照辦了,小木閉門時提醒著:“鎖哥,我回蘇杭擺宴邀您啊……一定讓您留連忘返啊.”

“多危險啊,不去.”

鎖子拒絕了。

小木有點失望的閉上了門,和藍妮坐到了一塊,他好奇問著:“都走了?”

“還留著等警察抓啊……咦,五哥,你要什麼妝?”

藍妮端詳著小木的臉,這個讓她難為,似乎所有的妝,都沒本色帥氣。

“我連臉都沒露,問題不大……那個,我還有件事.”

小木問。

“別問我,我只負責打發他們走.”

藍妮似乎知道小木要問什麼,直接搪塞回去了。

鎖子剃光腦袋出來了,一出來笑得藍妮直聳,他罵咧咧坐下,藍妮讓他搓著粉底,順手打了一個電話,接到電話,她放在鎖子耳邊,一聽,鎖子已經眉開眼笑了。

小木一下子明白了,給錢的電話,電話打完,化妝開始了,粉底一擦、眉線一打、頭套一扣,鬍子一貼,愣是把猥瑣的鎖子,扮成了有幾分藝術氣質的渣男,在鏡子裡看了幾眼,完完全全認不出自己了,鎖子向藍妮豎了個大拇指道著:“厲害,妮,多虧你了哦。

我現在已經開始想你了.”

“滾吧,老孃可沒想過你.”

藍妮收拾著東西。

鎖子提起準備好的小行李箱,一翻開看,整整幾摞錢,上面放著證件,他嘭聲一扣箱子,提起來,踱步出門時,後面冷不丁喊了句:“鎖哥.”

鎖子回頭,卻見得小木那人畜無害的眼光,那萬般依戀的表情,還有那麼崇拜和期待的樣子,讓鎖子感覺到,剛才真不應該那麼拒絕人家的。

“啥事?”

鎖子問。

“沒事,我會想您的.”

小木笑著道,極力用他所有的情緒、表情、眼光、以及肢體語言,傳達著一種另類的東西,像看到美女一樣見獵心喜一樣。

“呵呵,我也是.”

鎖子笑了笑,隨手碰上了門。

失敗了,小木怔了片刻,收拾起東西的藍妮一拍小木,讓他跟著走,兩人又換了房間,本來以為會停留的,看來判斷失誤了,這只不過是一個換裝的落腳點,而現在,恐怕人已經四分散走了,以濱海四通八達的交通,用不了幾個小時,出國都能實現啊。

現在小木有種偷雞不成反蝕米的感覺,線人線人,終於成嫌疑人了,這幾個貨那怕一個落網,最終連結到的幕後,恐怕只能是他。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端起屎盆扣自己腦袋啊。

“怎麼了?”

藍妮溫柔地問。

“沒事.”

小木強裝歡顏。

藍妮笑了笑,在小木臉上,用粉底擦著鬢角的輪廓,似乎又有不滿意的地方,又拿起筆,往高描了描小木的唇線,這張臉太嫩了,化妝要把他變得面板再暗一點,年齡再大一點,藍妮幹這個似乎很專注,專注到都不注意小木一直在她身上瞄來瞄去的眼光。

“你學過畫畫?”

小木問。

“你怎麼知道?”

藍妮好奇問。

猜對了,小木卻沒有說原因,笑著告訴她:“因為你長得比畫還好看.”

“貧嘴.”

藍妮嗔笑道。

“我能猜出你是哪兒人.”

小木小把戲又玩出來了。

“吹牛.”

藍妮不通道。

“猜錯了我不穿衣服,裸奔出去.”

小木賭咒道。

“好啊,你猜啊.”

藍妮挑恤著。

小木定睛看著藍妮,笑著道著:“福建人?不像,福建出騙子,不產美女……廣東的肯定不是,主機板才是……廣西的,好像也不是……兩湖貴川的更不像,那邊美女都是小辣椒……”小木說著,藍妮笑著,冷不丁小木道著:“雲南人!”

藍妮的手一抖,笑容一斂,看著小木,然後瞬間又笑了,搖頭道著:“錯了.”

“哦……不管你是哪兒人,從今天開始,恐怕我要朝思暮想了.”

小木擠眉道著,換著話題。

藍妮邊化妝邊笑著告訴他:“下一次見面,一定留給你機會哦,帥哥,不過今天……你懂的.”

姑娘眉目傳情,並不介意和小木那個那個,但是今天卻不行,太那個那個了,她精心畫完,示意著小木看,鏡子裡的小木,徒然比實際年齡要大出十幾歲,粉底把臉部變得蒼桑,嘴唇和下巴都有了一層胡鬃,臉部的線條變硬朗,偏奶油向的帥哥,轉眼成了硬漢的形象。

“太帥了,藍妮,這就走?”

小木摸著自己的臉,很是驚訝道。

“樓下有車接你,車號b3209……報酬在箱子裡,有證件……而且是這張臉的證件.”

藍妮道,收拾起東西,將走時,又依戀地回頭看了小木一眼,附身,在小木的唇上輕輕一吻,幾乎面貼面地告訴他:“再見嘍.”

“再見,別忘了我.”

小木笑道。

那位精靈般的姑娘,笑吟吟地走了,絕對是能夠撩動人心絃的那一種精靈,可惜是暗黑系的。

小木拿起了床上的箱子,開啟,齊刷刷的五摞,五十萬報酬赫然在目,箱子的一角放著證件,他拿起來看時,啞然失笑了,正是他現在這張臉的照片,畫得惟妙惟肖。

怎麼辦?拿著錢消失?想辦法出境,然後甩開身後的一切,再不回來?第一個湧起的念頭是這個,現在的情況是,不知道這群賊的來路、不知道他們的準確去向、更不知道幕後操縱這一切的是誰,肯定不單單是聶奇峰。

偏偏不僅不知道,而且做了這麼一件大案,這個線人當得,成了大案嫌疑人,這尼瑪就想解釋還有機會嗎?還能解釋得通嗎?猶豫,迷茫,困惑,甚至夾雜著一種讓他戰慄的恐懼,讓小木無從選擇,那是一種比糾結更糾結、比刺激更刺激的體驗,在逍遙法外的僥倖,和深牢大獄的下場之間,想怎麼做都是需要勇氣的。

這不是地獄和天堂之間的選擇,而是地獄,和另一個地獄之間的選擇。

在他心跳加速,進退兩難的時候,箱子裡的手機,開始嗡嗡地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