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種,拿上這張卡,裡面有點錢,不多,遠走高飛吧.”

戎武掏出來一張銀行卡,兩手指捻著,遞到小木面前,小木不敢接了,瞠然看著,戎武笑笑道著:“別懷疑我的居心,我是不願意看到你玩火自焚,街頭的生意是最危險的,那個漩渦裡,呆久了沒人能獨善其身,你在這兒的下場,只會越陷越深,不是被同行坑死追殺,就是被警察抓住鋃鐺入獄.”

小木愣了,突然有種很不好意思的感覺,戎武的的確確是替他著想。

於是他納悶了,尼瑪的,難道是警察把你火坑裡領,這些人卻把你往火坑外拉?太不合常理。

“看,我剛才說了,總是有人惴度你的善意,會把它當成別有用心,你一直在警惕著我?”

戎武笑著問。

“無功不受祿,我不敢拿啊.”

小木道。

“我們在某些地方是很相似的,同情憐憫和施捨,對於我們這類人,等同於侮辱,不過我還是要給你一句勸告,不要再留到這個紛亂的環境裡……沒錯,你乾得很漂亮,停車費、衛生費、保護費、還有封口費,都帶上了合法的色彩,我理解你的用意,也許你是看著這些朝夕相處的混子,不忍他們食不果腹,可你想過沒有,人性的貪婪要遠遠超過你的能力能給他們帶來的利益,你真的指望,每個人都按規矩辦事?”

戎武問。

直接指點出了小木設計模式的缺陷,能崛起,但無法長久,這些鬆散的組織,加上這些烏合之眾,遲早會是一個不可收拾的下場,就像他離開幾天,大葫蘆二葫蘆很快就被抓進拘留所裡一樣。

戎武笑笑繼續道著:“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嗎?當賊當得不耐煩了,嫌來錢慢,就和別人一起搶劫去了,結果被砰,一槍斃了……相信我,自控能力再強的人,也未必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貪婪慾望,那怕就你能,也不可能有能力保證所有人能.”

問住了。

面前是一位犯罪大師,已經把小木批駁的體無完膚,小木訕訕道著:“謝謝武哥!”

“不客氣,你一定聽說過五哥的事吧?五,一二三四五的五.”

戎武問。

“聽瘸哥和馬爺他們說過.”

小木道。

“你覺得是我嗎?”

戎武問。

小木點點頭,一轉眼又搖搖頭,戎武好奇地徵詢著,小木道著:“一個符號,或者一個傳說,總會激勵其他人的.”

就像炒股裡總有傳說的金童、鬼手;傳銷裡傳說的教父。

每一行都不可或缺它的神話,那是激勵後來人必須的東西,戎武笑笑道著:“對,能理解這一層就不同凡響,其實誰也可以是五哥,比如在老瘸和潘子眼中,拯救過他們的五哥,就不是一個人,很多人認為我是五哥,可誰又知道,我的眼裡,還有五哥……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選擇了,給你一個機會,當一次五哥如何?”

“啊?我……不會啊.”

小木嚇著了,要真像這幫江湖人一樣翻牆入室去偷,可要難為死他了。

“你缺的是技術,而技術是最低層次的,就像要門所說的裡個尖一樣,裡是技術,而尖是感悟,一個是術,一個是道,身懷奇術的人多了,可能悟其道的,就是鳳毛鱗角了.”

戎武道。

“我沒覺得啊,我有道嗎?”

小木愣了,沒想到自己評價這麼高。

“相信我,你的識人善任能力無人可及了,帶上老瘸手下那對蠢物都能偷回東西來;幾日之間能把蘇杭這邊佚失的人全聚到麾下,已經難能可貴了,恐怕就馬玉兵他們再回來,也達不到這個水平了……我甚至有點奇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甚至不太懂這個世界的規則,卻在夾縫中游刃有餘,怎麼做到的?”

戎武好奇問。

“呵呵,說起來恐怕您未必相信,我在國外十年,搬房子換學校的頻率比換衣服還多,每一個陌生的環境,都或多或少有小團伙,有敵視你的人,有覬覦你的人,還有閒著沒事拿你取樂的人,如果不長點眼色,會很慘的,特別是在金髮碧眼或者一群黑鬼中間,黃面板的中國人,可沒有優越感.”

小木笑著道,含混地解釋了自己的適應能力。

戎武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笑著問著:“理解,我們的共通之處很多,我父親死後,我還沒成人,妹妹還小,十幾歲就開始在別人的冷眼的唾棄中生活,可能感悟比你更深,我們相同的地方都在於拒絕平庸,而且都是被逼的,不同的地方僅僅在於,我吃的虧更多一點……哦,對不起.”

電話來了,戎武微笑著做了個抱歉手勢,順手接著電話,聽著電話裡聲音,他卻不那麼平靜了,直道著:“王總,我知道了,不至於大半夜打電話找我補倉吧?我欠過你的錢嗎……好了,好了,我在外面有事,明天再說.”

他掛了電話,裝起手機,朝小木尷尬一笑道:“看,富人也有難處的.”

小木訕然一笑,未敢接茬,這時候戎武停下來了,看著小木,微笑著問著:“那,現在可以做出選擇了,相信我,不要再呆在這兒了,你會吃虧的.”

“可我真不會啊?”

小木為難地道。

“哦,我忘了告訴你了,我會給你一群身懷奇術的人,讓你帶著他們,來一次拒絕平庸的刺激之旅,呵呵,比你招起這群烏合之眾來,要刺激得多.”

戎武笑道。

“很危險?”

小木問。

“當然,但危險不屬於你,需要用你的腦子,而不是用你的手……不會比你從機場偷行李更難.”

戎武道。

這是……要去當賊?而且是當賊頭去?小木為難地看著戎武,接受呢?還是不接受?接受估計差不多得完蛋,不接受好像得滾蛋,他吸著涼氣,嘴吧唧得直響,倉猝間,卻是下不了這個決心,戎武笑著看看後面,來了輛車,緩緩地停在他們倆不遠處,戎武這時候把那張銀行卡慢慢地插進小木的前胸兜裡,憐憫地告訴他:“看來我高看你了,拿著錢走吧,裡面有五萬塊,夠你過一陣子了,相識一場我能幫你的只能到這兒了,以後好自為之.”

他慢慢地手插進兜裡,轉過身,朝著車踱步而去。

在這一剎那,小木閉眼回憶著初來蘇杭的艱辛,被裝進箱子裡驚魂一夜,還有不知下落的徐剛那夜的痛哭流涕,還有……要重歸平庸生活的無所事事,他狠狠地咬著嘴唇,看著低身上車的戎武,鬼使神差地喊了句:“五哥!”

戎武一遲疑,回頭笑了:“一起走嗎?”

小木快步上來,卡遞迴給戎武,很正色地道著:“我不接受別人施捨.”

戎武看著他,小木補充道著:“不過,我倒可以接受一個這樣的機會.”

“不但有機會,而且還有一大筆錢,做一票頂你在這兒幹一年.”

戎武笑著開了車門,小木一矮身,坐到了後座上。

司機是李德利,一路無話,車直駛碼頭,戎武指著待發的遊船舶,小木奔向碼頭,踏著舷板登上了船,看樣就等他了,黑暗裡影影幢幢數人,等小木上船,一聲汽笛,離岸遠航了。

“小武,他行嗎?”

駕車的李德利,摩娑著頭,似乎有點牙疼地問,這個人之於他,有點嫩了。

“這是個作案天才,眼光獨到、思路奇巧,再讓他留在蘇杭這兒,用不了多久他能把老瘸的底給刨了.”

戎武再說時,又是另一種口吻了。

“你也是個天才啊,居然能說服他去做這事.”

李德利道。

“不,我沒說服他,他並不知道做什麼,這種人,血管裡流淌著不甘平庸,他喜歡的是冒險和刺激,我不過點拔了他一下而已,至於幹什麼……”戎武笑笑,慢吞吞地道著:“上了船就不由他了.”

“希望他替咱們躲過這一劫吧,我現在可是每天心驚肉跳啊.”

李德利道。

“有五哥在,就有咱們在,他的命可比咱們的值錢多了,你又擔心什麼,走吧.”

戎武道。

車打了個旋,駛向沿海公路,此時,海面上黑漆漆一片,已經看不到那盞昏黃的桅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