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然被那小廝領著進了內院,卻不是往平時她奶孃所住的她從前閨閣的偏殿,而是往雜物房去了。
“奶孃!奶孃你怎麼樣了?”宋玉然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趕忙帶著江太醫走進去,“江太醫,快,快給我奶孃看看!”
雜物房中的塌上躺著一個身材瘦弱矮小的婦人,身上穿著粗布衣服,頭髮散亂著,胸口不斷上下起伏著,沒等走近就能聽到十分沉重的喘氣聲,像是有什麼堵住了胸口令她喘不上氣,走近一看,那臉已經被憋得通紅,手也不自覺地放在胸口,感覺就快要窒息了。
“不好!是熱病導致咳嗽胸悶,氣管中應當還有痰堵著,若是再不疏通,就要憋氣憋死了!”江太醫探了眼前婦人的鼻息,感覺這人頃刻之間都有可能喪命。
“快,來個人替我將她扶起來,讓她的腰彎著,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要趕緊把她胸中卡住的痰給她拍出來,不然危及性命。”
“我來幫忙!”浣佳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奶孃上半身放在她的膝蓋上,“江太醫,快動手吧!”
江太醫快速地將手掌按在奶孃的背上,用掌根部分對著她的胸腔方向猛地一捶。
“咳咳咳......”奶孃藉著江太醫的動作的力,將一直壓在自己胸中的痰咳了出來,還順帶吐出了一口淤血,神思也變得清明起來,努力眨著眼睛看向周圍。
“成了成了!”江太醫激動地說道,“現在把她放到床上躺著,我給她針灸,這有個方子,你先去抓了藥,等會熬了給她喝下去。”
“好,我這就去。”浣佳輕柔地把奶孃放到床上,接過江太醫遞來的方子就往外走去。
宋玉然看著奶孃慢慢紅潤起來的臉色,一顆提著的心才算真的慢慢放下來,既然奶孃現在已經救回來了,那就要開始算算賬了。
“奶孃為什麼被弄來這種地方,為什麼不是在我閨閣的偏殿裡?!”方才來的時候,雜物房門口還守著兩個婢女,宋玉然認得她們,都是大夫人宋何氏手下的婢女,從前沒少幹仗勢欺人的事。
“這......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兩個婢女立馬就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宋玉然還沒幹什麼呢,她們就已經開始眼睛裡掛著淚了,顯得倒像是宋玉然在為難可憐的婢女。
“你們二人到底是當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宋玉然收起了臉上一貫溫和的笑容,語氣中也帶著顯而易見的慍怒。
“回大小姐,奴婢們當真不知啊。”那兩人說著說著就齊齊地朝地上跪了下去,將頭埋得極低,心裡認定了這樣就能讓宋玉然對她們無計可施,畢竟從前欺負宋玉然的時候,這種事情她們都是做慣了的。
宋玉然看著她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知道她們又是在同自己甩以前的招,還真以為自己是從前好欺負的宋府大小姐。
“笙竹,掌嘴。”宋玉然語氣冷淡地開了口。
“是,王妃!”一早就在宋玉然身旁摩拳擦掌的笙竹眼裡閃起精光,朝著跪在地上的二人走過去。
啪啪兩聲,那兩個跪在地上的婢女臉頰就肉眼可見地紅腫了起來,“你!”其中一人不服氣地抬頭惡狠狠地瞪著笙竹,落到了宋玉然眼裡,“笙竹,繼續,我沒說停不準停。”
“好咧!”說完就專心致志地開始打了起來。
十個來回過後,兩個婢女的嘴角都滲出了血,臉頰全都紅腫了起來,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巴掌印,其中一個婢女還因為想要中途反抗被笙竹拉回來再打了兩個來回,此刻她們完全沒了方才的囂張,像個可憐巴巴的喪家之犬。
“知道我為什麼可以毫無忌憚地教訓你們這兩個奴才嗎?”宋玉然眼裡帶著慍怒,開口道。
“大小姐你這樣做就不怕大夫人遷怒於你嗎?!”其中一個奴婢撕扯著嗓子對著宋玉然喊道。
啪!
宋玉然這一下巴掌實打實地打到了她的臉上,打得她的手都感覺麻木了,“我如今是郕王的王妃,再也不是從前可憐的大小姐,能夠被你這種主人身後的哈巴狗欺負,知道嗎?!”宋玉然極力壓制著自己心中的火氣緩緩地開了口,她就算再憤怒,也做不到她們那樣的完全不顧臉面地嘶吼。
“笙竹,將她們捆起來,等今天的事過了,找個時機扔到荒山裡面去任由她們自生自滅吧。”宋玉然不帶一絲一毫地感情說道。
“小人遵命。”
“我去門口找王爺,你同江太醫守在奶孃這,有什麼訊息你就告訴我。”宋玉然處理了這的事,有些放心不下祁珩那,趕緊就想去找他,她信得過笙竹,將他留在這她也好放心。
宋府門口......
祁珩翹著二郎腿,坐著方才他叫侍衛進宋府從大廳中給他搬來的凳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門口的大樹下面乘涼。
“過了多久了?”祁珩玩弄著手裡的玉扳指,肉眼可見地越來越不耐煩。
“已經有一炷香之久了。”福來又看到了自己王爺那種瘮人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裡忍不住嘲諷宋府人實在太過愚蠢,完全就是妄想在祁珩這把尖刀下冒險舔食,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哦?是嗎?”祁珩睨了一眼沒有動靜的宋府大門,“叫付廂來。”
福來心下了然,這下他們是真的不能收場了,付廂一旦帶領嘯棋營中的卒子來,就像利刃出鞘,不見血是不會收刀的。
“這不是郕王殿下嗎?”宋嘉正的聲音出現在了祁珩兩丈遠的地方,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討好。
宋嘉正在尚書局中聽到下人傳話,知道自己又惹上祁珩了,都來不及跟同僚們打招呼,拿起自己的便衣就朝宮門方向奔過去,還沒到自己的府門口,遠遠地就看見樹下坐著的人身後站了一排身穿黑衣的侍衛,他雖沒有親眼見過嘯棋營,但也認得站在祁珩旁邊的白衣人,祁珩的左右手付廂,他當年血洗敵營百人的大事朝野上下誰不知道,他雖不是習武之人,但是卻能感覺出來那人的武功絕對深不可測。就算不考慮付廂,祁珩手下的黑衣人身手各個不凡,這次居然一下子出動了那麼多黑衣人,宋嘉正感覺自己熟悉的心慌的感覺來了,要完了。
“喲,宋尚書此刻不應該在尚書局處理朝政嗎?”祁珩一臉無辜地衝著宋嘉正笑了。
還不是因為大名鼎鼎的郕王殿下帶著人堵在他家門口,他是有多大的心眼還能繼續在宮裡待得下去,“下關聽聞郕王殿下駕臨我府,怕有怠慢,這才趕緊從宮中趕回來迎接郕王殿下。”
官腔打得要多圓滑有多圓滑......
“尊夫人傳給尚書的話莫不是有什麼差池,本王是要全府上下出來跪迎,現在......”祁珩依舊在笑。
宋嘉正撲通一聲跪下了,“臣宋嘉正攜家眷跪迎郕王殿下!”
“你是跪了,但你這話說得不對,你家眷呢?”祁珩將右腿放下,換成了左腿放在右腿上,方才那個二郎腿姿勢時間久了,他累了。
“王爺你這是在說什麼笑啊,家眷自然在臣的身......”
???人呢??他府裡的人呢??家眷呢??
“尚書大人,本王難得來一次府上,居然你的家眷到現在還不來迎接本王,已經有了一炷香的時間,你可知道,藐視君上要擔什麼懲罰?”祁珩慵懶地靠在凳子背上,語氣平緩地好像就是在同宋嘉正拉家常,只不過宋嘉正快被這個家常嚇得腦門上全是汗了。
“下官......下官......”宋嘉正也不知道該怎麼找補現在府中遲遲沒有人出來迎接的情況,果然自己一不在家,那個蠢女人就只會犯蠢事。
“宋尚書也不必為難,若是宋尚書的家眷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本王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本王這就派人進去把人都請出來,尚書你說可好啊?”祁珩又是笑的一臉無辜。
宋嘉正此時是真的不想看祁珩笑,真的是瘮人,他寧願祁珩一臉發怒的模樣,都比現在笑面虎好。
“這......下官可以自己去。”宋嘉正還想努力挽救一下不受控的事態,主要是眼前這個不受控的人。
“宋尚書不必客氣。”祁珩對著身後的卒子手一揮,“進去幫本王把他們請出來。”卒子們就全部訓練有素地開始執行命令了。
“幹什麼?!你是誰啊?!憑什麼動我?!”
“滾開!你是誰啊就敢抓我,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當朝的宋尚書,皇上眼前的紅人!”
“宋尚書就是我家老爺!是我夫君!等他回來了我就讓他把你們一個個都處死!”
“放開我!”
宋嘉正:“......”
老遠就聽到來自自家“好”夫人和“好”兒子的各種罵罵咧咧的宋嘉正跪在祁珩面前都來不及擦自己冒出來的汗,都怪自己留著那個賤女人的嘴,到現在居然在郕王面前叫罵,偏偏被罵的物件還一臉微笑地聽著,好像還一臉享受,宋嘉正又一次覺得自己,完了。
【作者題外話】:ps:在古代發燒被稱為熱病,或者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