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玄音靈飛經

忙了一個下午，總算大概將院子裡的基陣佈置完，明天只需要到紫虛山買一些靈植作為壓陣之物便可正式投入使用。

紫虛洲，內門三洲之一，是妙丹堂的地盤，也是玄樸道宗的丹房，元七想拜入的便是內門紫虛山，如今已經下山歷練了。

完成所有的安排，此時秋華心中無所牽掛，這時他才盤坐於雲床之上將今天花了大代價將其請回的《玄音靈飛經》開啟。

再一次細看大綱，確定了思考的方向並沒有出錯後他翻開了第一頁。

與入門功法不同的是，《玄音靈飛經》第一頁並非是教人觀想意象，而是沒頭沒腦地寫了一段小調。

秋華照著哼了一遍，怪模怪樣的，與他相熟的律調相差甚遠。帶著疑問，繼續翻下去。

下一頁便是觀想石魚。石魚是供養於清虛山百靈谷中的一塊仙石，天生百竅，靈韻流芳，可辨八荒之音，奏四海之樂，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寶物。《玄音靈飛經》便是一名前輩於與石魚共鳴同奏間獲得靈感所創。

最後便是功法執行經脈圖譜了，它的執行方式倒是很平常，只是要求練功時要在心裡哼著小調一邊觀想石魚一邊運功。一心三用，雖說有些難，但並非做不到。

說幹就，合起功法，秋華先是在心裡將曲子哼熟，然後觀想石魚。

在歡騰的瀑布下，朦朦朧朧見一條石魚在深潭中央聆聽著天地之音。那魚身披晦暗鱗甲，長鬚僵直，翹頭擺尾，靈光黯淡，不得真意。遠離瀑布的潭邊，一人在蓮臺上奏琴，點點情思如雨點般沖刷石魚。若是哪天這人能以情思為這石魚點靈，秋華才算入門踏入人籟之境。

其實秋華這種修煉方式是很奇怪的，可以說整個玄樸道宗的修行方式都很奇怪。在踏入築基期後，修界一般都是以淬鍊身體為主，以納取更多的靈氣轉化真元，夯實根基，若是貿然修煉靈神，會因肉體與靈神不匹配導致魂魄離體被外界陽氣所傷。

玄樸道宗功法一反常態自是有其原因的，一是在築基前期，弟子們觀想神物孕養靈識，待觀想神物身形凝實後，可以以靈識輔助真元修煉，這真元積累又會比其他門派的修士快上許多倍，就連對真元的操控能力也比別的門派要精細。二是當初玄樸道宗與魔族相抗動靜太大，無意間將陰陽兩界的界壁打破，導致陰陽相匯誕生了一個非陰非陽的極地，被鎮在涵虛島下，內湖因被底下瀰漫上來的陰冥溺水所染化作玄冥陰水。若是被陰冥宗所得肯定是被奉為福地，可惜玄樸道宗所修的是堂皇陽關大道，只能藉著玄冥陰水淬魂，去除靈肉不合的弊端。

修煉了一會兒經書，秋華便知道了那段莫名小調的用途，原來小調的重點並不在於他的音韻，而是節拍。

觀想中琴師所奏音律漸漸與瀑布之聲共鳴，與其同奏，就連石魚也被帶動得慢慢顫動，更多的情思如雨點一般打在石魚身上濺起星星點點的水花………

待秋華收功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幸虧他已經辟穀，不然他還能再次熟悉一下煮粥的技藝。耽擱這麼久也跟他是他第一次修煉《玄音靈飛經》有關。練功法最難的便是基礎，靈飛經的基礎是構築觀想石魚。不知什麼原因，觀想圖裡的石魚是隱於朦朧水霧之中的，刻畫者只抓神韻框架不管其他。秋華要想用便需要他用自己的認知去將其重新構築。無奈之下他只能用情思去臨摹，去填畫石魚，將其雕琢成帶著他個人風格的觀想圖。或許這便是製圖者的意圖，當然如果有機會讓他親眼看看石魚就更好了。

俯仰張翕，鬆緊有度，感到心神有所損耗秋華停下修煉腳步，走出房間找點事做。

正好大前天佈置的陣法還缺壓陣靈物，紫虛洲作為宗門的生產藥丹的基地靈植必然不會少。

乘雁至紫虛洲，進山便是一個小廣場，廣場的正後方是妙丹堂，碧瓦朱簷，高堂廣廈，屋舍鱗次櫛比，分外醒目。

將紫翎雁安置好，秋華信步走向妙丹堂。

剛到門口，藥香便撲面而來，即使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藥味衝得頭皮發麻，真帶勁！秋華暗歎一聲調整心態企圖讓自己接受這股氣味。

一位三尺高長著蜂類翅膀的精靈見著秋華走進來立刻熱情地迎上來，用她清甜的聲音問道：“這位師兄，我是妙丹堂侍女風蓉，不知有什麼可以幫您?”

聽到風蓉的話語，秋華微微一愣。他用靈識一掃大堂，見到像風蓉一樣的精靈侍女並不少，都在接待著客人。

於是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需求：“這位姑娘，我想要在妙丹堂購買一些靈植，不知妙丹堂有沒有貨源?”

風蓉聞言有些奇怪：“這位師兄您是一位煉丹師?”

秋華也知道自己挺奇怪的，跑來賣藥的地方問人家賣不賣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了：“我是新入內門的弟子，我在宿舍佈置了一個陣法，需要新鮮的靈植作為壓陣之物。聽說紫虛洲擁有道宗最多的靈藥，便想來妙丹堂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靈植出售，好挑一些作為壓陣靈物。”

“原來如此。”瞭解了需求的原因，風蓉也沒取笑秋華的意思。也不知是哪裡流出的傳言，自妙丹堂在紫虛洲上開闢了自己的藥田後妙丹堂便多了許多前來購買靈植幼苗的弟子，讓妙丹堂的人哭笑不得。秋華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熟練地回答道：“對不起，這位師兄，我們妙丹堂只賣藥材靈丹，不出售活體靈植幼苗。要是您執意要買我們只能賣夠年份的藥材給您代替，但它們的成活率很低，我不建議您購買。”

“竟是這樣，抱歉是我過太想當然了。”秋華有些羞赧，他沉默了一下平復心情他轉言問之：“風蓉姑娘，我想請教一下。我曾去琳琅閣看過，可惜宗門只提供大批的靈植種子和幼苗，不作零售。我又沒有藥田，如果入手就太過浪費了，不知姑娘可知哪裡有零售的幼苗可買?”

風蓉打量了一下秋華思索著說道：“若是你取得了出門資格，在雲夢附近倒有個浣貝仙集可供修士買賣物品。若是沒有便只逛逛周邊的小攤碰碰運氣了。”

“好吧，謝過姑娘指點。某名為秋華剛入內門當不得師兄一詞，若姑娘不介意稱呼某名字便可。”受了風蓉的恩惠，秋華也樂於與她交好，便報上了姓名。

匆匆告別風蓉，秋華逛了逛周邊，發現都是一些不適合作為壓陣靈藥幼苗，讓他只能嘆氣。

不知不覺間，秋華已離妙丹堂越來越遠。

紫虛洲的坡度並不高，是坐落在湖澤中的小丘陵。山腳是弟子們開闢的藥田，一片綠油油的格外喜人。山腰是真傳弟子們的日常居所，以一條石梯通上去，山頂則是峰主的宮殿。有時秋華也很好奇，這些山主怎麼老是喜歡在山頂定居呢，他們真不怕被雷劈的嗎?

咳，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走著走著，突然兩把稚嫩的聲音從不遠的藥田間飄了過來。

“哥哥，怎麼辦?我不小心把蘇真傳的鱗母死了嗚嗚嗚……蘇真傳知道了會不會把我趕出紫虛山啊……”男孩帶著哭腔和焦躁不安地向哥哥尋求著解決之道。

另一男孩比發問的男孩大一點，他也是焦躁驚恐甚至有點失控：“你……怎麼會！不是叫你小心一點，鱗母是非常嬌貴的，每天只能澆一盞水！你難道連澆個水都不會?！！你真是，淨會給我惹事！！！”

……

秋華聞言有些好奇，他循音而往，靈識掃到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正在訓斥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孩，小孩懷中抱著一盆蔫吧吧的植物，哭得抽噎。

“怎麼回事？”秋華見呵斥的少年情緒越來越激動，差點要動手打那小孩了，趕忙發聲阻止。

聽到秋華的聲音，少年動作一頓，高舉的手也放了下來，他看著秋華的內門制式法衣，扯著抽噎的小孩向秋華行禮道：“紫虛洲蘇寧易蘇真傳座下侍童蒔菁，蒔蘿見過這位師兄。”

“嗯。”秋華點頭還禮：“我名為秋華，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見秋華提起這個問題，少年肉眼可見的又激動起來了：“秋華師兄明鑑，這蒔蘿是我弟弟，我們本是外門候選弟子，因為資質不行本該遣返回鄉的。

但我們並不想離開道宗便做了雜役弟子在外門幫工。蘇真傳因為要閉關修煉想找兩個侍童照顧他的草藥，便收了我和弟弟兩人做了侍童。想到弟弟還小，我平常就讓他幹澆花之類的活。誰知他竟如此沒用，連澆花都能澆死！剛剛我實在是氣不過，就想教訓一下他，讓他記住這個檻，我可不想再過那些吃一頓餓兩頓的生活了。”

有礙於秋華的身份，蒔菁雖然很生氣但還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將事情說出來。

聽到這話，秋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蒔菁，冷靜。先解決問題還是先教育蒔蘿我認為你會有合適的選擇。”

蒔菁聽了神色複雜，一下子洩了氣。他以侍童的身份跟在蘇真傳身邊不知遭到了多少雜役弟子的嫉妒。養死一兩棵花本是正常的，蘇真傳的花也不止這一盆。但讓蘇真傳失望，又讓其他人抓住他們的把柄是有可能丟掉這份工作的，他不想再回家鄉過那種窮困潦倒的日子。

“現在先讓我先看看這盆花吧，看看能不能把它救活。”秋華的聲音不急不躁，如潺潺流水般撫平了蒔菁心中的火氣。

蒔菁無奈，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將蒔蘿手中的花盆奪過來雙手遞給秋華。

剛挖開花盆的泥土，一股腐敗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棵植物的根塊都已經腐爛了。在秋華的眼中，絲絲死氣正侵蝕著這株植物，微弱的生機如那風中燭火，隨時可滅。

秋華思索了一下，用水凝冰製作了一枚小刀，將植物腐敗的部分用刀削去，把一塊拳頭大小的鱗莖削成了拇指般粗細。

“換過一盆泥吧，這盆泥裡太多死氣，種不活的。”吩咐蒔菁將泥換掉後，秋華往剩下的鱗莖中注入真元，他經常與院裡的海棠樹交感修煉，知道哪些真元最適合催發植物生機。

將煥發生機的鱗莖種入花盆，並催發新根，這株曾經瀕死的植物才算暫時脫離危機。

將花盆還給蒔青，秋華也才鬆了口氣。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將花救活，可還是忍不住管了這件閒事。

剛才蒔蘿的哭泣聲一直擾亂著他識海中觀想的石魚，這種糟糕的情緒甚至讓他石魚周身的靈光都不禁暗淡的一些，直到剛才他把花救活石魚才重新煥發出柔和的靈光，甚至這靈光還帶著活潑的味道。是蒔蘿破涕後的笑聲影響到它了嗎?這其中有什麼奧秘嗎？

跟隨著蒔青的腳步，秋華思索著。

剛才秋華救活了鱗母后，蒔青便猜測到了秋華來逛藥田大概是有所求的，因為秋華的衣服上並沒有紫虛山的標誌。靈機一動，蒔青順勢邀請秋華去他院子裡逛逛。

在蘇真傳的默許下，蒔菁種了不少靈藥在他自己的院子裡，看似不成規模，其中還是有不少好東西。

或許每一個藥師家裡都是花團錦簇，草木葳蕤的。蘇真傳的別苑繁花似錦，跟元七的園子很像，讓秋華不禁有種親切感。

蒔菁兄弟的院子在別苑的左下角，院子裡的植物雖比不上別苑裡的嬌豔華美，可也是勃勃有生氣，看來蒔青養培育植物是有些手段的。想到剛才才死一株花就讓他如此失態，此事必定有些蹊蹺，但那與他無關，他只是想找些壓陣的靈植罷了。

從小院裡挑了幾株適合的靈藥，秋華付過靈石便向蒔菁告辭迴轉小園。

回到小院，秋華將幾株醉黃龍種下，這“凝日鎖陽陣”便成了。自他金陽臺築基後，這天地間的正陽之氣便對他大有裨益，黃菊又稱日精，這幾株醉黃龍品階可以，當做陣引壓陣之物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