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到場的時間比較早,當他在第一排坐著後馬英才也才剛剛到。剛進會堂的馬英才本來有點昏昏欲睡,但專業素養讓他一進教室就眼尖地看到了第一排的秋華,於是他猛地醒過來,厚著臉皮擠到了秋華身邊。

“秋師弟今天這麼早就到啊!如此勤奮真是讓師兄佩服。”看著高臺上真傳師叔還沒開始講馬英才忍不住開始在秋華身邊小聲嘀咕。

“噓!”秋華將手指放在唇邊制止了馬英才的嘀咕,心中狠狠地吐槽‘我為什麼來早你不該有點數嗎?’

見秋華不想跟他說話馬英才也沒不好意思,很識時務地閉嘴,順便還偷瞥了一眼講臺上的師叔。

師叔也沒閒心管他們,只要他們沒在講課時鬧起來就行了,少年人嘛,不用那麼苛刻。現在已經是高等班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到了這時候還不學那還是趁早捲鋪蓋滾蛋吧。

說起課程,說白了就是玄樸道宗的外門基礎教學。外門基礎教學分可分為“小學”、“太學”兩個層面的教學,其中“小學”、“太學”學習任務各不一。“小學”的入校齡是八至十五歲,教的除了基礎的認字識字和寫字外還有不少醫、山、相、卜、禮、樂、書等的基礎,畢竟修仙是件需要智慧的事。當然這還有另一個作用就是以後要是進不了內門還能靠這些手藝到外放道觀中跟三教九流王公貴族們打交道幫師門鞏固信仰,自己也能過得舒服不少。

而“太學”的模式跟凡間的差不多,外門弟子十五歲以後選擇留級或升級。在“太學”裡“教授”在講臺上自由講課,下面的學生自由選擇自己需要的課程聽課,學習全憑個人。

隨著金鐘一聲長鳴,本來還有些嘈雜細聲竊語的會場立刻安靜了下來,只剩細細的風聲流轉。

“天地乾坤,道分陰陽,世間之物都離不開相生相剋之理。我道宗修煉之法便是以此為基,調和胸中五氣。”

一道醇厚的聲音從高臺上流瀉而下,無論大堂裡的人坐得離他遠或近都能將聲音清晰地聽到,這是講者的一個貼心小法術。

一個築基的小講座沒什麼天花亂墜,天音妙月的大場面,有的只是沙沙作響的記筆記聲和臺上的深入淺出的講道聲。隨著師叔講道漸入佳境,秋華心中的疑問消散了不少。雖然還剩有一些,但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一次的提問機會,他之前找人合計過做了問題總結,只要按計劃提問總不會有疏漏的。

摸著手上的玉簡,秋華的神情放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時間就像水漏裡的水,滴答滴答就過了,感覺講得差不多高臺上的師叔便停了下來開始等人提問。

首先提問的便是廖星,只見她走進講臺旁,躬身行禮請教前輩。她的修為停留在煉氣大圓滿已經有幾年了,比她年紀小一些的元七和資質比她差一點的宏生都進了內門,這讓她有點著急,她害怕自己泯然眾人。

這種性急的缺點源於她幼年時被拋棄的經歷。廖星的原生家庭家境困難,但她的奶奶為了要個男孩傳宗接代讓她母親生了八個孩子,前面七個都是女孩,她排第五。

她曾親眼見她的奶奶在母親生下六妹後不顧母親的哀求將六妹按進尿桶裡活活溺死。那時大姐死死地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巴,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哭泣。她們都怕要是哭喊會惹惱奶奶將她們打死。一聲聲"賠錢貨"刺耳入骨,如夢魘將她吞噬。

無能的父親站在門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母親溺死,窩囊又無奈。

從那時起她便決定要逃離那個魔窟,她發誓自己的命一定要自己決定。廖星是她為自己選擇的名字,她要如星辰一般長明於世。

“前輩,廖星有疑惑。寥星自認為根骨不算差,平日裡也有足夠的勤勉,只是為何遲遲尋不到‘玄關一竅’摸不到築基的機緣,廖星該從哪個方向去努力?”面對著講師,廖星進退有禮,只是眉目間焦躁之意縈繞,言語透露著悲苦。

講座上的前輩神色自若,只是言語間還是透露著勸誡:“所謂“築基”乃清地平基,添油續命更改先天壽數,是為入道之始。

貧道觀你精元凝實,氣息圓融便可知你平日打磨必下了不少苦功,按理說早該尋得玄關一竅位列內門才對。只是你這精氣雖凝練但這神卻是欠缺一分圓滿。‘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要想‘築基’必先尋得‘玄關一竅’。你這神思有滯,心有所慮,守不得清淨,自然尋不得玄關開天門築基。

依貧道之見你須行攻磨之法,齋戒為主,以齋戒全面嚴格地規範自己的身心,洗滌剝去層層後天識神氣質之性,直剝至無心處,方見本來,再以此透入玄關。

廖星,我道宗向來講究心念通達,一味苦修終究只能是望梅止渴,水中撈月,望你深思。”

清風過境,廖星不禁神色黯淡,心思有些頹敗,這些勸誡她早已聽過。若是心結那般容易開啟她便不會如此糾結了,或許她該想辦法回家一趟處理前塵往事,若是解不得或許一顆“築基丹”便是她的後路了,真要如此她會更加不甘。

感受著廖星摧頹的氣息秋華無聲地嘆息。他的情況也好不得太多,只是他一直剋制著自己不得胡思亂想,他怕他想得太多最後連自己的價值都要丟了。無論以後怎樣,路總還會是有的。

同修們一個個提著問題,秋華將解答整理好,梳理筆記也是對道的一種分析理解。輪到秋華時他有些緊張:“前輩,弟子近日新得奇緣修為有所漲幅卻是導致體內胸中五氣有些失衡,體內金氣高亢,不知能否將金氣匯入武器洗煉其屬性?”

“金氣失衡?”講師有些疑惑,細細觀察一番後才說:“原來你是得了一枚金屬性的靈珠,靈珠入體才導致的金氣高亢。你想的辦法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已經找到本命道器了?”

“回前輩,未曾。只是晚輩曾看過師門前輩的遊記有說過曾有劍修用本命金氣洗煉凡俗兵器致使兵器通靈合道成為載道之兵,一經出手心意相通默契無比,弟子有些羨慕。”

“以本命金氣洗煉道器?這種做法不是沒有,只是頗為奢侈,我一直以為只有蜀山那群瘋子才會做的事,你打算主修劍道?”這位講師有些好奇,蜀山劍派不修元氣金丹,而是蘊養劍丸凝聚劍胎走以身化劍的道途,這種路子以戰養戰,折損率極高。所以蜀山劍派又與以情入道的榣山樂宮並稱修界兩大瘋子集聚地。

“非是,只是晚輩既身負異種血脈又得金靈珠相輔,或許選修劍道更利於弟子在道途中走得更輕便一些。”秋華沒想到母親給的“凰血石”竟曾是屬於一頭白鳳的精血,雖經歷了風霜侵蝕其金氣仍然高得有些嚇人,還喚醒了他不怎麼濃郁的白帝血脈。

“你有先天優勢,修劍道也並無不可,只是作為你的講師,貧道覺得將金氣凝制金弦或許更適合你,你看著並不像是熱衷殺伐之人。”講師只是給出建議,並沒有幫他做出決斷。

蓐收身負白帝血脈,主秋殺刑罰。白帝善琴,司反景,秋華除了繼承蓐收秋殺刑罰之氣外還覺醒了部分樂道天賦。只是他生性良善,優柔寡斷,少有殺生之念。劍出無悔,修劍道的確不合他性格。

秋華沉吟片刻,向講師道謝後回到了位置上。老實說,講師提的建議不錯,他也的確心動。左思右想後秋華還是選擇聽從講師的建議,一劍凌塵確實很帥可惜與他性情不合。

回到棠院後打定主意的秋華便老老實實淬鍊起自家的琴絃。秋華小心地取出一卷弦絲。這弦絲是由百年冰蠶絲、蛛絲摻雜植物提煉汁液經獨門工序製成,看著晶瑩剔透,質地卻是堅韌又不失彈性。販賣樂器絲絃是榣山樂宮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按照藏書閣裡借來的《煉器初解》中的方法,秋華將體內多餘的金氣透過功法搬運肺腑,一口金氣吐出,他猛地舉起雙掌用力拍打商弦,將自身氣息浸染。隨後他又劃破左手手掌,以精血為這截商弦淬靈開光。待精血浸滿了商弦他又按書上的演示結了一套法印寶禁將之淬鍊。

待商弦淬鍊完成,秋華測試了一下。絲絃堅韌鋒利,絲絃滑動可輕易勒斷碗口粗的木頭,若是以金屬鎧甲相抗只能劃傷,勉強算是一件法器,雖然它看起來並沒什麼大用。秋華還是比較滿意的,第一次煉器就煉出了一件法器,要是爭取把剩下的部件也做出來那這件組合靈琴法寶,說不定質量還能摸到寶器的邊。

修界煉器保留著自古以來的傳統,其中以先天靈寶最佳。但天地開闢了不知多少個紀元,無主的先天靈寶極其難得,只好用其他材料合成粗胚再模擬先天寶禁制成後天靈寶。

那麼是否就說明先天靈寶一定會比後天靈寶好呢?也不一定,因為先天靈寶一般因為其先天寶禁難以改動或因先天材料材質差,是難以再次升級,品質是好是壞全靠天運。而後天靈寶卻因材料來自後天合成,就連寶禁也是後天賦予,所以大多都是可升級的,這點不確定性使後天靈寶潛力又大於先天靈寶。

按修界對法寶從低到高品階劃分可分為法器、寶器、靈器、仙器(道器/神器),比如秋華手中的這截絲絃因為秋華打了一道寶禁進去它便成了一件法器,若是秋華不會寶禁那它便也只能是一件比較堅韌的凡寶粗胚罷了。

淬鍊完商弦秋華也算真正定好了以後的主修方向———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