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和緋村劍心兩人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相互笑談著。
身後還僱了一個小廝,推著一輛平板木車跟著,木車上也放著各種各樣的物品。
突然,緋村劍心的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消失,目光如劍,盯著前方。
林平之見狀同樣抬眼看去,原本的笑意也僵住了,目光之中露出一陣疑慮和不快。
在兩人的前方,原本空無一人的雲夢船上,不知何時竟站滿了人,正來來往往的,一片混亂。
兩人迅速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同時將手中物品往身後木車上一放。
“噗!”
“噗!”
破空聲響起。
原地的兩人已經消失不見。
岸邊柳枝被勁風掃過,斷葉紛揚如雨。
一道玄色身影如脫弦利箭竄出,另一道橙色身影呈弧線前行。
“嗒!”
“嗒!”
七丈距離,三次點水。
緋村劍心靴底在江面踏出三圈漣漪未散,人已如鷂子翻身躍上船舷,林平之幾乎同時落地。
“誰?!”
一聲嬌喝陡然傳來。
“女的?”
這一念頭在兩人腦海中同時閃過。
儘管心中憤慨,但兩人的身形卻並未因這意外的發現而有絲毫停滯。
“嘩啦啦……”
十餘名苗女手持彎刀圍攏而來,銀飾在陽光下晃成一片雪浪。
看清的確是女子的身份後,兩人心中的憤慨莫名少了幾分,下手時也不自覺地收斂了幾分狠勁。
為了避免損害雲夢船,林平之和緋村劍心都沒有動用兵刃,而是以拳腳應敵。
但哪怕不用兵刃,以兩人的眼力、力量、速度、反應、戰鬥意識,簡直是如秋風掃落葉一般。
“撲通!”
“撲通!”
接連不斷的落水聲響起。
這些身手一般的女子那裡是兩人的敵手!只是見到眼前身影一晃,然後眼睛一黑,脖頸一疼就不知人事了。
這時,一陣歌聲隱隱從雲夢船的二樓傳下來,曲意古怪,歌聲輕柔。
“郎在高山打一望羅喂~~姐在喲河裡喲!”
“情—郎妹妹喲!衣喲洗衣裳喲喂…”
“洗衣棒棒捶的響羅喂,郎喊喲幾聲喲!”
“情—郎妹妹喲,衣喲姐來張喲喂…”
“棠梨樹,格格多,人家講我的姊妹多;我的姊妹不算多,一年兩年嫁一個……”
音調濃膩無方,簡直不像是歌,既似嘆息,又似低語。
林平之因為出身南方,對這種地方話還能聽出來一點。而緋村劍心雖然能說大明官話,但對這種方言,那是無一字可辨。
接著歌聲一轉,歌聲變得更像是男女間不可描述之音,喜樂無限,狂放不禁。
林平之聽懂其中意思後,頓時忍不住面紅耳赤;反倒是緋村劍心因為聽不大懂,不受影響。
這時一樓的人剛好都被解決完了,林平之不禁踟躕著,猶豫要不要上樓;緋村劍心不知林平之為何止步不前,但自己卻是一躍而上二樓。
在緋村劍心的認知體系裡,武力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首選方式,可一旦明確對方是敵手,那就必須如秋風掃落葉般,迅速且決然地出擊,速戰速決。
緋村劍心凌空飛躍,向著二樓疾衝而去,卻猛地感覺腦袋一陣昏沉,四肢百骸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乾。
“呃……不好……”
他人還未到二樓,便直直墜落,重重砸在一樓甲板上。
只見他臉色鐵青,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訴說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劍心!”
林平之暴喝聲炸響,眼中精光暴漲。
身形如離弦之箭射出,左臂一攬將緋村劍心癱軟的身軀抄起,腳下勁力螺旋反轉,身形急退兩丈。
“嗡嗡!咕咕!!”
林平之肚皮有節奏地一鼓一縮,體內傳來好似天雷滾滾的轟鳴聲,又仿若巨蟾吞吐太陰的磅礴神韻。
“哈!——”
一縷灰霧從唇齒間逸散,在陽光下顯出妖異的色彩。
林平之的臉色從剛剛的灰暗重新變得紅潤起來,手指如穿花蝴蝶,迅速在緋村劍心身上連點,截斷緋村劍心的氣血流動。
來不及多做處理,林平之驀地一抬頭,雙目如電般直盯著二樓樓梯口,神色鄭重。
他剛才一見到緋村劍心的模樣,就知道他是中了毒。所以在快速抓到劍心後急忙後退出那個區域;沒想到這僅僅不到三息的功夫,也吸入了些毒氣。
“嗒,嗒,嗒,嗒……”
木梯上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伴隨著銀鈴清脆的碰撞聲。
一雙赤足踏下最後一級臺階,足踝上纏繞的銀蛇飾物吐著信子。
“小鍋鍋好俊的身手嘞~“
聲線酥媚入骨,卻讓林平之後頸寒毛倒豎。
抬眼望去,但見那女子斜倚廊柱,身穿藍布印白花衫褲,自兄至膝圍一條繡花圍裙,色彩燦爛,金碧輝煌,耳上垂一對極大的黃金耳環,足有酒杯口大小。
“苗女?”
林平之心底暗忖。
那女子瞧見一樓被擊倒的女子們,眉頭微蹙,膩聲道:“兩個小鍋鍋下手也太重了吧,你們漢人男子不知總說要憐香惜玉的嘛!”
話語輕柔卻暗藏殺機,如林間毒蛇。
不過在察覺到她們沒有性命之憂後,心底的怒意稍稍平復了些許。
林平之看向走近的女子,約莫廿七八歲年紀,肌膚微黃,雙眼極大,黑如點漆,腰中一根彩色腰帶被疾風吹而向前,雙腳卻是赤足。
這女子風韻雖也甚佳,但聞其音而見其人,卻覺聲音之嬌美,遠過於其容貌了。
若是平時,林平之還能欣賞一番;,過現在,他只有一腔冷意。
“你們擅自闖入我們的舟船,還毒傷我師弟,現在竟然倒打一耙。”林平之一伸手,怒目而視,厲聲道,“廢話少說,先把解藥拿來。”
那女子嬌笑著,身子輕輕一扭,說道:“哎呀~那麼大火氣幹嘛?這個小鍋鍋一時半會是沒事的。主要你們這艘船太好看了嘛,人家喜歡。”
說著,她眼睛滴溜溜一轉,滿是狡黠。
“你看這樣這麼樣?我給你們解藥,你們就把這艘船送給人家吧!”
林平之冷哼一聲,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空手套白狼,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話說到一半,林平之突然神色一凜,正色問道:“你這女子可是五毒教藍鳳凰的麾下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自戒備,目光緊緊鎖住那女子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