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麗雲繼續拱火,“老爺,當初我們不知道接走楊婉的人是誰,被接去了哪裡,相當於這個人消失了。楊婉做麼做,分明就是想給自已換一個新的身份。雖然她原來的身份我們都知道,可是我們證明不了現在的慕華年就是原來的楊婉。慕氏的死撐死了是內宅的紛爭,最多影響老爺的私德,可是她要是真知道老爺官場上一些內情,那就不一樣了。楊婉不除,遲早是個禍害。”

宋管家越聽越迷糊,“夫人,這三小姐怎麼成了禍害了?”

方麗雲便將楊婉改姓換身份,學醫開醫館的事大概說了。

“三小姐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這麼曲折離奇,宋管家覺得只有在話本里才聽過。

想抓人,沒有正當的理由不能強行抓回來。想暗中搞垮醫館,背後有裴氏不能輕易動。楊善仁有點心煩按了按眉心,“老宋,你有什麼好法子?”

楊善仁已經習慣了有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隨口就問宋管家,雖然宋管家只是聽了個大概,但是作為楊善仁的心腹,人情世故里的人精,腦子稍微轉一轉就明白了事情裡的彎彎繞繞。

宋管家摸了摸他的八字鬍,“三小姐是有備而來啊,明面上我們不能拿她怎麼樣,但是事出有名就不一樣了。”

方麗雲急著問,“怎麼個事出有名?”

宋管家兩眼轉了轉,“之前大小姐不是買了三小姐開得藥膏嗎?就以藥膏有問題,將人抓下。”

“可是那藥膏並沒有問題,嫻兒擦了之後傷疤明顯淡化了很多。”方麗雲也想過用藥膏做文章,可是挑不出問題不好發做。

“夫人此言差矣。是藥三分毒,大小姐表面上是看著好了,實際上可能因為藥膏裡的某些藥材而中毒了呢?”宋管家又看向楊善仁,“老爺,大小姐說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難道大夫還能診斷出大小姐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楊善仁緊縮的眉頭微微舒展,“你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可是,楊婉現在是女子醫館的主大夫,背後著裴家,這樣做惹怒裴家?”

裴家的長女被選入宮中為妃,為皇家誕下一皇子,再加上裴妃精通藥理,皇帝的膳食由她一手負責,頗得皇帝器重。裴家因為裴妃受寵的緣故,裴氏醫行近幾年發展得如日中天。

方麗雲起初以為裴家不過是開得成功一點醫行,後來調查了才知道裴家背後有一個受寵的裴妃,裴妃素來溺愛她家的最小的弟弟,而這個最小的弟弟裴元又和楊婉的交情非同一般,這才是他們心裡顧忌的。

聽到方麗雲的反問,楊善仁舒展開的眉頭又皺成川字,“裴家不能惹。”

“老爺,我們並沒有跟裴家過不去,我們是因為三小姐開得藥,導致大小姐中毒才去抓的人。只要我們說清楚,裴家當家人想必不會包庇人吧?”

“話雖如此,可是就怕萬一。”楊善仁自身沒有多少才能,不過在官場上浸潤了這麼些年,自然也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

“老爺,山高皇帝遠,強龍不壓地頭蛇,裴家難道比皇帝還厲害不成?”

雖然宋管家只是楊府裡的一個家奴,可是跟著楊善仁水漲船高,宋管家在南平縣也能橫著走,欺男霸女肆意妄為的事不少做,膽子慢慢變大了起來。

“老宋,此事非同一般,若是弄不好,老爺可是要遭大罪的。”方麗雲見宋管家眼中露出殺意,連忙出聲制止。

“夫人說的對,是老奴說話沒注意。”宋管家陪笑著說,“其實老奴覺得,沒必要一上來就跟三小姐拔刀相見吧?三小姐畢竟是從楊府裡出去的,或許以前在楊府裡過得委屈了些,老爺和夫人誠心安慰給些補償,讓三小姐心裡平衡下,或許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呢?”

對於楊婉從前在楊府裡的生活,宋管家多少是知道些。雖然只是庶出的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卻過得比方麗雲院裡最下等的丫鬟都不如。不過這是內院的事,而且是方麗雲故意折磨,宋管家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地湊上去說兩句,當然也不會跟楊善仁提及,楊善仁自然也不知道這個女兒曾經過得如何悲慘。

“過得委屈?”楊善仁面帶不悅地看著方麗雲,“為什麼會過得委屈?”

楊善仁雖然沒有去看過楊婉,但是在銀錢用度方面沒有虧待過,只能是方麗雲暗自扣下了。

方麗雲被看得有點心虛,連忙解釋,“老爺,我可是該給的都給了,許是下面的人偷懶怠慢,楊婉又不敢跟我說,我也不知道真正的情況如何。”

宋管家內心冷笑,沒有當家主母的授意,下人怎麼敢怠慢主子?不過面上還是裝出贊成的樣子,“夫人說的也是有可能的。”

楊善仁對於內宅之事不關心,也很少過問。對於楊婉在楊府裡過得是不是真的不好,他不在乎。他只在乎楊婉手裡是不是真的有他官場上的把柄,會不會真的報復楊家。

“照你這麼說,楊婉從前在府裡過得不好,對我心生恨意,現在先試著安撫好她,看看事情能不能有所轉變?”

“老爺,先禮後兵,我們送去了誠意,三小姐要是不接受,那時候我們再做點其他也不遲。”

楊善仁點頭讚許,“讓誰去送誠意合適呢?”

方麗雲面色不佳,前腳被扇了十幾個耳光,現在讓她去送誠意,還要掛上笑臉,想都別想。讓楊善仁親自去,有失他的縣令身份。他認為即使自已真的做錯,楊婉作為子女也不能責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父母再怎麼錯,子女也要忍受著。

思來想去,兩人一致認為讓宋管家去比較合適。宋管家跟楊婉沒有過節,讓他去當中間人說服楊婉,想必楊婉會聽進去。

宋管家沒有多想,這種當中間人和稀泥的事沒少幹,覺得不是什麼難事,便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