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鉛灰色的雲層低垂,荒原上呼嘯的風捲起細碎沙石。

王鋒立於眾人之前,黑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都準備好了嗎?”

他側首看向身後的馮州龍一行人。

科學家們早已換回現代裝束,在這遠古時代顯得格格不入。

“開始吧。”馮州龍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晦暗的天光,“這個時代連個像樣的實驗室都沒有,再待下去,我連課題資料都要記混了。”

站在王鋒身側的莎迦輕輕頷首。

經歷王鋒半個月的深造,少女眉宇間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嫵媚和成熟。

紫羅蘭色的眼眸沉澱著溫柔而堅定的光芒:“我準備好了,老師~”

王鋒深吸一口氣。遠古的風裹挾著草木氣息湧入肺腑,他緩緩取出時光之眼。那顆琥珀色的石眼在掌心泛起微光,彷彿在呼應著時空的脈動。

“那就開始吧!”

“黑暗長河!”

隨著咒言喝出,王鋒雙臂高舉。

漆黑的電芒在他十指間流竄交織,如同活物般扭曲膨脹。

轉瞬間,一道幽暗的虛空裂縫在眾人頭頂撕開,洶湧的黑暗長河奔騰咆哮,宛如倒懸的冥河倒灌天穹。

“時光之眼,時間長河!”

石眼驟然迸發出刺目青光,筆直射入翻湧的黑暗。

兩股力量相觸的剎那,整片空間劇烈震顫。黑暗長河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雪,在刺耳的嘶鳴中劇烈沸騰。

就在黑暗即將消散的瞬間,王鋒突然瞥見長河深處浮現無數記憶碎片。

莎迦在鎮北關抵禦蘇鹿和阿波羅、馮州龍在篝火旁記錄資料、自己親手捏造天使魂胎.所有畫面都在青光中扭曲破碎。

刺目的白芒吞沒了一切知覺。

眾人只覺身體突然失重,彷彿被拋入滾筒的骰子。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莎迦感覺自己的手被溫暖有力地握住。

……

玉狐宮

鎏金香爐中青煙嫋嫋,妲己倚在白玉榻上,九條蓬鬆的狐尾如雲絮般鋪展開來。

忽地她狐耳微顫,似是想起什麼要緊事。

“哎呀”她輕呼一聲,從蓬鬆的尾尖捻出一柄古劍。

劍身古樸無華,卻隱隱透出鐵血殺伐之氣,正是秦王囑託轉交的太阿劍。

“阿政託付的劍,竟忘了給那小郎君”

纖指撫過劍紋,妲己紅唇微揚。

千年未踏足凡塵,倒是個遊歷人間的好由頭。

她輕旋腰肢下了玉榻,素手在腰間玉帶一挑。

朦朧紗衣如流水般滑落,在月光石地面上堆成雲霧。

菱花鏡中映出她婀娜身姿,冰肌玉骨在宮燈下流轉著珍珠般的光澤。

“還算看得過眼~”她對著鏡中人眨了眨眼。

素手一招,一套胭脂色漢裙自虛空浮現。

廣袖流仙裙層層迭迭罩住曼妙曲線,卻遮不住那一身風流韻味。

“聽說如今凡間女子都穿得稀奇古怪.”她指尖輕點朱唇,忽又展顏一笑:“也罷,入鄉隨俗便是。”

正要移步,殿門珠簾輕響。

一隻通體雪白的九尾狐恭敬伏首:“老師,您這是要出遠門?”

“去送件小玩意,”妲己玉指卷著髮梢,“你且代我守著宮闕。”“弟子領命。”白狐俯首間,再抬頭時,殿內只餘一縷幽香。

……

迪拜的廢墟上,烈日炙烤著殘垣斷壁。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長空,如同天神揮劍劈開蒼穹。

光芒中,數道人影踉蹌落地,緊隨其後的是一尊巍峨如山的金耀泰坦,古老的太陽神紋流轉著熾熱的光輝。

“我們.回來了?”馮州龍扶著一塊斷裂的混凝土牆,眩暈感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刺目的陽光讓他眯起眼睛,恍惚間竟分不清這是沙漠的烈日,還是時空穿梭的餘暉。

王鋒閉目凝神,感知如潮水般擴散。

聖城的輪廓、煞淵的氣息、剎那的契約。

他嘴角揚起一抹久違的笑意。

“嗯,回來了。”

當他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穹時,突然身形一震。

在聖城方向,他感知到一片浩瀚如星海的信仰之力。

那磅礴的願力如同沉睡的巨龍,在歲月長河中積蓄了不知多少世紀,正等待著他的喚醒。

“如此磅礴的信仰之力應該足以填滿星海,助我突破禁咒了吧?”他低聲自語。

在古老王時代積累的信仰之力,若是放在尋常法師身上,恐怕都夠十幾位超階滿修突破禁咒所需。

然而對王鋒而言,那些能量卻僅僅只是讓他的星海又擴張了數倍。

此刻內視之下,他的星海早已超越了尋常禁咒法師的“星宇”規模。

那廣袤無垠的能量空間,如同真正的宇宙般浩瀚,群星在其中流轉閃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但詭異的是——

這足以讓任何法師瞠目結舌的星海容量,卻依然沒有達到飽和的跡象。

就像無底洞般,永遠保持著飢渴的狀態,彷彿在等待著更多、更強的能量注入。

“莫非二十系融合,需要二十倍的能量才能突破到禁咒不成?”

“算了,事已至此,先回家吧。”

……

王氏莊園臨海別墅內,暮色漸沉。

蔣少絮倚在落地窗前,纖指無意識地輕叩著玻璃。遠處海面波濤翻湧,恰似她難以平靜的心緒。

“半年了這個沒良心的傢伙,連個訊息都不傳回來。”她低聲呢喃,指尖在窗上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說不定是遇見更漂亮的小妖精,樂不思蜀了呢~”艾圖圖把懷裡的兔子玩偶捏得變形,櫻唇撅得能掛油瓶。

她故意用輕快的語調說著,卻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丁雨眠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凝視著茶几上早已涼透的紅茶,水面映出她黯淡的眸光。

她們比誰都清楚,和王鋒一起消失的,還有整個迪拜。

“哎~”三女齊齊嘆了一口氣。

“愛妃們,你們這是在擔憂朕?”

熟悉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戲謔。艾圖圖手中的玩偶“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轉頭——

“王鋒哥哥!!”

少女像只受驚的兔子從沙發滾落,卻在下一秒化作歡快的雲雀。

她赤著腳飛奔過去,在距離王鋒還有三步時直接躍起,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

“你終於終於回來了.”

她把臉深深埋進王鋒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委屈幾分歡喜,像只終於等到主人歸家的小獸。

“抱歉,我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