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八尺高的漢子怎麼能讓妹妹養著,胡均斷然回絕,“我一切安好,妹子無須費心,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這就下廚給你做幾道好菜。”

胡均悶頭往廚房走,到了廚房一看,卻發現廚房冷鍋冷灶,別說雞鴨魚肉了,甚至連菜也沒幾顆。

這些日子,他和楊柳兩人鬧得極不愉快,都是各顧各的,他已許久不曾踏入廚房了。

程麗跟在後面一看就知是怎麼回事,她萬萬沒想到,當初如膠似漆,恩愛有加的哥嫂會鬧到如今這般地步。

“哥,這大冬天的,別忙活了,我們一家人出去吃。”她把胡均拉出廚房,又去屋裡招呼石頭和嫂子。

雖然哥嫂兩人都面色不悅,但拗不過程麗,被她拖著坐上馬車去了酒樓。

臨近過年,酒樓裡也是爆滿,幾人找了個包間坐下。

程麗一錘定音道,“那房子實在是不能住人,我明日就託人尋處乾淨利索的院子,收拾停當了哥哥你們就搬過去。”

胡均拒絕的話已到了嘴邊,但看著面前貴氣逼人,珠翠滿頭,明豔嫵媚的妹子突然卡了殼。

她已經不是那個住在紅泥村還整日樂呵呵的妹子了,她身邊有了貴人,過的自然是貴人的逍遙日子。

楊柳呆呆坐在一邊,好似什麼也沒聽進去。

這頓飯吃的眾人都心情沉重,唯有程麗一人言笑晏晏給這個夾菜,給那個夾菜,石頭都替她心累。

送走哥嫂,程麗去尋了上次買房的盧老闆,讓他幫忙留意下房子,表示銀子不是問題,主要是要讓新婚夫妻倆住的舒心自在。

這等財大氣粗的主顧,盧老闆自然笑呵呵點頭應下。

程麗像個散財童子般,又拿出兩百兩銀子給石頭,讓他拿著去買些禮品送予諸位同窗,好拉拉關係。

石頭並未多說什麼,笑著收下。

程麗手裡有錢,又到了過年這等大日子,帶著石頭又去給林夫子林夫人各買了禮品,滿載而歸的回了府。

林夫子作為本地德高望重計程車大夫,過年期間,上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從早到晚大門都沒關過。

冬天是程麗最討厭的季節,她不外出的時候,就整日縮在有暖爐的房間裡。

石頭也不外出,陪她一起抱著暖爐不撒手。

國子監年後正月二十開學,程麗和林夫人熱熱鬧鬧過了新年,年後就是百姓們互相走親戚的時間。

林夫子是外鄉人,本地並無什麼宗親,但他桃李滿天下,自然有許多弟子拖家帶口的上門拜訪。

這種時候,程麗就不適合露面了。

反倒石頭作為林夫子的得意弟子需時常在前院陪客,只餘程麗一人在後院。

她裹著毛絨絨的狐皮大氅認認真真繡帕子,一邊繡一邊嘆道,好似又繡錯了,怎麼繡個花也這麼難。

她正考慮要不要拆掉重繡時,一絲寒風吹進了屋內。

程麗頭也沒抬,“是石頭嗎?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可是,她卻沒有聽到石頭的回應。

她抬頭望去,房門口卻空蕩蕩的沒有人影,難道是房門被風吹開了嗎?

程麗受不得涼,上前去關門。

誰知這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影,將她團團抱住。

“啊!”

她尖叫出聲,拼命捶打抱住她的男人。

男人在她身上身上胡亂摸著,“乖乖,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踏馬的,這人是誰!!!

程麗被他抱得動彈不得,只好軟下聲音求道,“公子嚇到奴家了…”

她嗓音柔媚嬌嗔,那公子身子都酥了,立刻放開她,“美人,你可讓我好找…”

說著要來親她。

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臉孔,程麗回憶了半晌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嬌笑著推開他,“公子,奴家好冷,公子去把房門關上。”

那年輕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麼,激動不已道,“美人稍等,我這就去關門。”

真是個蠢貨!

程麗趁他背過身關門的時候,舉起板凳狠狠朝他頭上砸去!

這種事程麗已經乾的極其順手,那男人捱了一板凳,軟軟倒在地上。

程麗想把他拖出去,卻費了半天勁也拖不動,真是氣死她了。

她照照鏡子,確認身上並無不妥後,動身去前院找石頭。

林夫子的屋內,石頭正裝乖賣巧扮演個合格的稚童。

“石頭。”

突然,他耳尖的聽到了程麗的聲音,石頭環顧四周,在窗戶外看到了程麗的半個腦袋。

其他人不是聾子,自然也聽到了程麗掩耳盜鈴的聲音。

林夫子嘴角的笑僵在臉上,真是個無知婦人!!居然還敢喚他的弟子為石頭!!

這等鄉野粗漢的名字如何配得上他鐘靈毓秀,天生聰慧的弟子!!

宋昊看到身側的小童坐立不安的頻頻望向窗外,心下了然,“門外是你的寡母嗎?請她進來一敘吧。”

能獨自養大一個孩子,還將這個孩子教的如此聰慧又明理懂事,想來也是一位極其睿智慧吃苦的母親。

宋昊腦海中浮現一位樸素衣裙,黑髮中夾雜著些許白髮純樸善良的鄉下農婦形象。

石頭應聲而出,小跑著去窗外喚程麗,“宋祭酒要見你。”

啊!!!來家訪的??

她還沒做好準備啊!

程麗忐忑不安的隨著石頭出現在屋子裡,林夫子看見她總是一副吹鬍子瞪眼的不忿表情,程麗早已習慣。

只是,此刻,屋子裡除了林夫子,還有一位月白長袍溫潤如玉,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知識分子。

難道他就是石頭口中的宋祭酒?

如何會這般年輕?

難道夫子不都是林夫子這樣脾氣又臭又硬的臭老頭嗎?

此時的宋昊也是吃驚不已,面前這個美貌溫柔,天真嬌憨的女子竟是石頭的寡母嗎???

看著不過二八年華,如何會有石頭這般大的孩子??

而且看她一臉懵懂,像是哪家嬌養的閨中小姐,哪裡像個婦人?

兩個人都一臉懵逼,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哼,”林夫子衝程麗哼了一聲,介紹道,“這位是翊謙的師長,國子監祭酒宋昊。”

“這位是翊謙的寡母,如今寄住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