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均拿了十兩銀子做聘禮,又找人修繕了紅泥村的老家,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倆人年紀都不小了,便都沒有再拖,不過一個月,女方就坐著花轎進了門。

雖說胡均並未說什麼,但程麗自發留在了鎮上,她是寡居之身,不宜和外人一起湊這種熱鬧。

再者她也不想影響了胡均的新婚大喜。

新婚三日後,胡均帶著新娘子和石頭從紅泥村回來了。

新娘子喚楊柳,是個鵝蛋臉的美人胚子。

程麗暗道胡均真是好運氣,竟娶個這麼漂亮的老婆。

那楊柳見了程麗也是吃了一驚,“妹子,你怎麼這麼年輕?”

程麗一聽這話就知道胡均並未向她介紹自己的真實身份,也隨意搪塞道,“可能是南方養人,我從前是在南方的。”

楊柳瞭然的“哦”了一聲,卻並未追問南方之事,反而滿口誇讚她將石頭養的極好,又聰明伶俐又懂事勤快。

這個新嫂子實在是個熱情又會講話的,三兩句就和程麗拉近了關係。

姑嫂倆親親熱熱坐在一起聊了起來。

胡均與她新婚燕爾的,石頭再留在一樓就不合適了。

程麗讓石頭搬到了二樓,把一樓騰出來給了這對新婚小夫妻。

第二日胡均就要上值,楊柳早早起來為胡均做飯,程麗看的嘖嘖稱奇,“胡均運氣也太好了,老婆不僅漂亮還能幹勤快性格好。”

她要是個男人,也想娶楊柳這樣的老婆。

楊柳送走胡均又去喚程麗和石頭起床吃飯。

程麗沒好意思說往常這時候她還沒睡醒,只好隨著楊柳下樓吃了飯。

吃罷飯她要起身送石頭,卻被楊柳按住手,她笑意吟吟道,“外面冷,妹子你在家歇著,我去送石頭。”

啊????

這是天使吧?

胡均到底為什麼運氣這麼好???

程麗幾乎有些妒忌了,這麼個好老婆配胡均會不會有些浪費?

程麗燒水洗好碗,楊柳也回來了。

她見程麗洗了鍋碗,也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天這麼冷,下次妹子等我回來再洗,夫君也囑咐了,讓我好好照顧你。”

程麗哪兒好意思真把人家當下人使喚,這個家,楊柳才是女主人。

她和石頭才是寄人籬下的,程麗適時表現出自己的立場,“嫂子莫與我客氣,我寄住在哥哥這裡。本就與哥哥添了許多不便,如何能再心安理得的讓人照顧。以後該我照顧嫂子才是。”

看來這個小姑子不是個難纏的,楊柳鬆了口氣。

對於這門親事,楊柳也覺這是天上掉餡餅。

她已經十九歲了,平常女子十五歲就已出嫁,十九歲一般都生了兩三個孩子了。

她之所以耽擱到如今,一是家裡親爹懶惰不做活,幼弟又小,她實在放心不下。

二則是以往旁的媒人介紹的物件實在不堪入目。

她不過年歲大了些,媒婆說與她的盡是那些死了老婆的三四十歲鰥夫。

這還好些,甚至有些缺胳膊斷腿的,眼瞎腦子傻的,媒婆也都說與她,還說她歲數大了,莫再挑了,再挑下去,連鰥夫也沒的嫁。

她氣的攆走媒婆,放言此生不嫁也不會嫁給那些人。

這幾年,她受盡了村裡人幸災樂禍的嘲笑也沒有選擇妥協。

她就是要嫁個稱心如意的男人,若是找不到,她就做一輩子老姑娘也絕不將就!

老天有眼,真的給她牽了個好姻緣。

夫君相貌堂堂,身姿偉岸,為人上進有擔當,夜裡也……

小姑子良善好說話,外甥小小年紀被林夫子看重收了做弟子,以後說不得還有大出息。

夫家也沒有磋磨人的公公婆婆讓她立規矩,關起門來,她便是說一不二的女主人,日子不知道過得多快活。

甚至連她回孃家,夫君也並無異議,讓她想回便回。

這樣好的婚後生活,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夫君把手裡的積蓄都給了她,足有二十四兩,可見夫君對她是滿意的,這才一進門就將掌家大權交給她。

她也投桃報李,對夫君對小姑子對外甥都盡心盡力照顧,把他們當親弟弟一般心疼看待。

收拾好雜事,楊柳搬了凳子到院中,“妹子,咱倆一起做衣裳吧。”

聽起來好高階,這是她能做的活嗎?

程麗愁眉苦臉,“嫂嫂,我只會納鞋底,旁的都不會。”

這下換了楊柳大吃一驚,“你當真什麼都不會?”

乖乖,這小姑子不是嫁過人嗎?怎麼什麼都不會?

她笑道,“沒關係,嫂子教你。”

程麗認認真真聽著,一下一下跟著楊柳學習,最後眼睛都花了,才學會縫製褻褲。

楊柳忍不住哈哈大笑,“妹子你看著聰明,怎麼針線活這麼難上手?”

“嫂子你說對了,我只是看著聰明,其實人一點也不聰明…”

原本以為半月就學會納鞋底的自己已經是聰明伶俐,悟性上佳,誰知楊柳說自己半日就學會了。

自小父親弟弟的鞋都是她做的。

如今,她兩日就可做一雙鞋出來。

程麗讚歎不已,“嫂嫂你真厲害,我做一雙鞋要好些日子呢。”

楊柳抿嘴輕笑,“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嫂嫂都教你。”

“那敢情好,以後嫂嫂莫嫌我煩便是了。”

兩人相處融洽,屋子裡歡聲笑語不斷。

日子就這樣平靜如水的過了半月,某日胡均下值,給她帶了個口信,“少爺讓你明日去莊子上。”

程麗睜著大大的眼睛望向胡均,“哥哥,我不去的話,你的差事會不會保不住了?”

“不會,三少爺名聲一向很好,不曾有苛待下人的傳聞。”

胡均臉色複雜,羅管事的意思很明顯,三少爺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只怕上次在少爺院子裡,程麗就已經受了欺負。

胡均胸中怒火翻湧,可是憤怒過後,他只能無力的垂下雙手。

少爺不是賴三,不是他招惹的起的。

妹子不去便不去,他胡均豈是這種賣妹求榮的小人?

這差事不做便不做了,天下之大,他還能餓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