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生怕自己笨手笨腳會害的顧稟大婚當日沒有囍服穿。
於是,晚上在屋裡燃了足足的燈,抱著喜服趕工。
她一邊縫著衣服一邊吐槽,縫紉機真是個偉大的發明。
她身邊的四個婢女遊離於眾人之上,和她一樣是個無所事事的。
程麗走線走的的歪七扭八,幾個婢女就幫她把衣服捋直,好方便她走直線。
這幾個大老粗能提刀,提劍就是拿不了針線,就算是心疼小姐,想要以身替之,也無能為力。
五個腦袋圍著塊還不成型的紅布急得抓耳撓腮。
渾然不覺門外有人越走越近。
直到那腳步聲清晰可聞,紅袖才猛的抬起頭,像一支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來人腳步沉穩,吐納清晰,下盤穩健,絕對是習武之人。
而且那腳步聲絕不是她們熟識的人。
紅塵流月流霜三人慢了一步,也迅速反應過來,躍出門外。
程麗心裡一緊,摸向短劍,惴惴不安的也走了出去。
她的噩夢終於來了,是穀雨林。
紅袖還未碰到穀雨林的衣角,已被後者的隨身暗衛攔下。
暗衛共有七人,且個個神出鬼沒深不可測,四女被他們圍堵其中,無法脫身。
穀雨林還是一如既往,和以往一模一樣。
隨著他的步步逼近,程麗膽怯的步步後退。
直到她退回房內,身子碰到桌子,穀雨林關上房門,她才如夢初醒。
“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男人無視她的瑟瑟發抖,支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眉眼。
程麗以前面對他總有一種混不吝的心態,想著愛咋咋地,大不了一拍兩散。
從前她對他是無懼怕之心的。
可是經過了西北那幾年暗無天日的囚禁。她開始打從心底裡怕穀雨林,懼怕這個總是一意孤行,不讓她好過的男人。
一直到遠下江南,她習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後,她對穀雨林的俱意更上一層樓。
因為她明白,就算她的日子再美好,穀雨林也可以談笑間就摧毀她的生活,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刻骨的恐懼讓她大氣都不敢喘,她放棄自尊,“撲通”一聲跪在穀雨林面前,“求大人饒了我,我已經二十六歲了。我想光明正大的嫁人。那種見不得光的日子我實在是怕了,求大人放了我。”
男人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這樣跪在地上聲聲祈求他。
只為了逃離他身邊。
房間裡亮如白晝。
桌子上那刺眼的大紅色喜服讓人無法忽視。
男人越過她,拿起喜服,定定看著那亂七八糟的針法,聲音無波無瀾,“這是那個男人的衣服?”
程麗嚇得直髮抖,磕磕巴巴解釋道,“府裡繡娘忙不過來,所以我才…”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連根針線都未曾為我動過,如今卻為了個剛認識的男人徹夜挑燈做喜服…”
他將喜服緊緊攥在手中,喜服已被他握的變形扭曲。
程麗心疼的緊,也不敢開口說話。
他將視線從衣服上移到跪地求饒的女人臉上,只是那手中仍緊緊攥著喜服,“曼兒如今已會說許多話了,她每日都在等你。”
程麗迷茫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那個所謂的二小姐。
可那女娃又並非她所生,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當年被你祖母灌了藥扔出府去,早已不能生育,又哪來什麼孩兒?”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穀雨林的面提起這件事。
穀雨林終於放開了那無辜的喜服,他似是不願回憶過往,滿面悲慼,“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曼兒便是我賠給你的孩子。若你想要個男孩,我也可以再給你個男孩。”
“谷大人當真深情無悔,感天動地。我是不是還要跪下來磕幾個頭啊?”程麗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反嗤道。
“委屈谷大人為我獻身,多納幾房美妾,多生幾個孩子,全都劃入我名下。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谷大人一番嘔心瀝血的安排。”
她語氣諷刺,眼神冰冷,言語間皆是厭惡不屑。
“當真是冥頑不靈!!”
男人抬腳將桌子踹到燭臺處,燭臺倒塌,點燃了那大紅色的喜服。
程麗連滾帶爬從地上爬起來,拯救了險些被燒燬的衣服。
只是她來的還是遲了,衣服已被燒了個大洞。
男人靜靜看著她的所作所為,眼神幽暗。
“究竟要我做到什麼地步大人才會放了我?求大人給我指條明路。”她抬起頭,眼神空洞的問道。
是啊,究竟要他做到什麼地步,這女人才能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
穀雨林無人可問。
谷府上下皆知,二小姐的姨娘被他軟禁在房中,無人可窺見分毫。
就連父親母親甚至祖母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早已逃之夭夭。
甚至,如今,她居然要嫁人了。
他一直在給她留後路,希望她能幡然悔悟,重新回到他身邊。
她不能生孩子,他便給她孩子。
他自認為已經對她頗多容忍,即使她曾委身他人,他也打落牙齒肚裡吞,不曾因為此事拋棄她。
為何她不懂感恩,不懂得投桃報李,反而一再要從他身邊逃跑?
他可以征服她的肉體,可是卻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
“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永遠都是我的女人,這輩子也別想逃。”
“是嗎?”她臉色肉眼可見的頹敗許多,她跪在地上沉默許久,慢騰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妾自知無路可逃,願意服侍大人。”她低眉順眼來到穀雨林面前,攀上他脖頸,主動送上唇舌。
這實在詭異。
屋內現在的氣氛也不適合做這種事。
穀雨林並非為色所迷之人,若換了旁的女子敢主動送上門勾引他,他必定不會輕饒。
可是,這個主動寬衣解帶的女人是他數年的心魔,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的摯愛,他怎麼捨得推開她。
兩人的身體契合無比,程麗也知該如何挑起他的情慾。
她輕捻揉捏。
穀雨林受制於人,只能隨著她的節奏喘息呻吟。
直到一柄冰冷刺骨的利劍穿透皮肉刺入肺腑,他才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柔順謙卑的女人,“你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