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人之殤（完）

紫虛閣外，盤坐南疆數位仙輪境大圓滿上人，兩位仙嬰道果境真人，他們是各派來觀禮的人，都面容凝重，若有所思。

有一鶴髮童顏的仙嬰道果境真人開口：“我本以為這種立宗之法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看來他為了成為真人可是做足了準備，連宗門都算計上了。”

“這種掠奪宗門本源以求渡劫的方式在上個時代就已經淘汰。”“只是可惜了”一個少年模樣的修士搖搖頭，“他在仙輪境就幾乎走到了盡頭，這樣下去，一旦渡劫成功，便立刻能成為了強真人，幾乎不弱與我們這種在仙嬰道果境浸淫千年的真人，但天不遂人願，他如今只能成就最弱真人。”少年唏噓長嘆。

白髮真人嘆息一聲，“可那怕是最弱的真人也比最強的仙輪境修士要強，這點你我是清楚的，只是可惜了太初那兩個以仙輪境就能戰平半步真人的年輕人了，他們的天資著實可怕，仙輪就能看見靈域的雛形，這在中州都是天才啊。”

“而現在，天才即將隕落。”

“怎麼，你要救他們？”少年嗤笑。

“不，我只是感慨，況且，隕落的天驕並不算真正的天驕。”

鳳九歌對紫虛閣外是否有兩位真人關注這場戰鬥並不在意，真正讓他感覺心情沉重的是。

他原本對紫虛上人全知全能的解析正在一點點的迷糊，這種難以把控局面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如同神明般的紫虛上人此刻注視鳳九歌，他的語氣中充滿殺意。

“你很好，成功的逼我走到了這一步，那麼作為你的獎賞，你將被一尊真人殺死，這是本座賜予你的榮光，盡情享受你僅剩的活著的最後時光吧。”

而鳳九歌呢，他不再言語，眼神平靜，宛如幽泉。

他依舊在解析，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在尋找殺敵的可能性。

他的苦海之中，業火紅蓮之上，在那令人心悸的一片虛無當中，莫名的道韻正在悄然演化，它能吞噬一切，也能放逐一切，而它可燃盡一切業力附著之物。

這個世界，沒有誰是身上毫無業力的，只是或多或少的問題。而紅蓮業火，就是點燃這些“業”的關鍵，業力越多，它就越發旺盛。

當他與虛空大手印相結合，所催發出的道韻是什麼，此刻的鳳九歌並不知道，他只有不斷的衍化再衍化，加速這個過程。在這之前，他需要抵擋一段時間。

紫虛上人在躍升，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點骨髓，肌肉，關乎於修士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他的血液奔騰如海，他的心跳如同天神擂鼓，咚咚作響。

他此刻無限強大，頭頂的雷劫正在消散，它被分解成了上萬份，已經沒有了威力。

紫虛真人閉目，他無比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原本對他還有生死威脅的鳳九歌，此刻就如同螻蟻般渺小。

他的神情無比輕鬆，無論怎樣，已經掌握絕對優勢，絕不可能出現翻盤的可能。

“聆聽你的悼亡曲吧。”

紫虛真人隨手一拍，這絲毫沒有動用任何道法的樸實一擊，在鳳九歌感覺中卻有了死亡的威脅。

山海印，翻天印，重玄之力釋放，但卻沒有融合。

山海之力倒灌，翻天之力衝撞，那晶瑩如玉的一掌摧枯拉朽般將這些阻攔盡數覆滅。

在那手掌即將到來之際，永珍重玄之力釋放，強大的斥力將鳳九歌瞬間彈開，於此同時，他再次在空中翻騰。

一朵晶瑩剔透，絕美璀璨的火蓮頓時釋放，呼在了紫虛上人的臉上，但有一種近乎天塹的阻攔，火蓮不再寸進一步。

但在此刻，嘭！蓮花爆炸開來，那屏障出現了一道裂縫，鋪天的業火沸騰再次連續爆炸，他的身上在剛才分散雷劫之後，充滿了業力。

在紫虛上人催動道法覆滅火焰之後，兩道清晰可見的傷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當世真人居然在一個小小的仙輪境修士的攻擊下負傷了？！

於是，紫虛上人怒了，他不再做那些貓戲老鼠的把戲。

一念之間，八百丈的領域開始覆蓋全場，千丈法相矗立天地。

他要以全力一擊，摧毀這小小仙輪境螻蟻最後的一絲希望。

如峰巒大的拳頭向鳳九歌砸來，他被靈域鎖定，避無可避。

一拳遞出，八百里外雲層湮滅，千丈巨峰，頃刻而倒，海水倒懸於天。

……

這幾乎是死局，當世真人的全力一擊，仙輪境修士怎能抵擋？

但在所有人驚詫中，那雲煙瀰漫之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正是鳳九歌，此刻的他手託天地鑑，足踏業火紅蓮，雖臉色蒼白，但眼中神采奕奕。

“這，怎麼可能！”

不僅是紫虛上人，就連在外觀禮的兩位仙嬰道果境的當世真人都瞪大雙眼。

鳳九歌此刻在他們心中的預期在不斷拔高。

此人天資絕世，只可交好，不可為敵。

鳳九歌此刻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整的肌膚，那恐怖的拳勢如果不是用天地鑑抵擋，再加上解析完畢的虛空大手印的一瞬間虛幻，他恐怕已經被拳勢碾壓成齏粉。

而他此刻並沒有退縮，反倒是再次迎上前去，火蓮化為液態，覆蓋他的全身，天地鑑被他握在手中，像板磚一樣的砸向紫虛上人。

“你一仙輪修士也敢向本座出手，怕是倒反天罡了。”

紫虛上人再度凝結領域，八百丈領域被他縮小到了極致，化為手中一劍斬落。

鳳九歌不躲不避，就宛如箭矢般堅定的衝向紫虛上人。

在那環繞雷霆的巨劍即將到來時。

一抹如墨水般黝黑的水相出現，將他整個人包裹，他的身形趨向虛無，半遮半掩，遁入虛空。

在虛化狀態下，巨劍斬落。猶如無物。

而鳳九歌卻已飛到紫虛上人的面門，一朵業火紅蓮悄然送出。

在紫虛上人選擇用紫虛閣所有弟子的本源渡劫時，他們的業力也會隨之轉移，而此刻，紫虛上人身上的業力積攢已經達到了極為可怕的程度，只需要稍微一點火星，便能掀起燎原之勢。

無盡的赤紅火蓮連成一片火海，在那火海當中，又有一朵朵火蓮如同浪花般被重新催生出來，這是紫虛上人的劫，業不完，火不滅，無窮盡矣。

紫虛上人的全身被火蓮包裹著，能夠聽到油脂噗嗤響動，一具剛剛經歷躍升的上人之軀居然在業火的不停燃燒下幾乎焚燬。

但，真人終究是真人，

一顆道果之樹，從紫虛上人身後浮現，散發著道韻，流轉於天地之間。

上面一顆黃金璀璨的道果掉落，一瞬之間，光芒萬丈。

紫虛上人大吼道：“你以為，你能殺死我！”

得自道果的神通，被毫無保留的釋放。

是為神通，輪轉！

業火頃刻間消失，不，轉移到了鳳九歌的身上，他正在被灼燒，並且這是單純的傷害，無法規避。

但鳳九歌依然是雲淡風輕，在再次解析完紫虛上人之後，這場戰鬥就宣告了結局。

他浴火而起，與紫虛上人雙目相對，只是一瞬，紫虛上人眼中忽然呆滯。

此為神魂之戰！

一抹赤紅與黝黑各自化為半月，從鳳九歌眼中升起。

紫虛上人盤踞在天地海的神魂體不待反應，一道黑洞狀的虛無空間瞬間將他的神魂吞噬，在那虛無空間中，一輪紅蓮綻放。

天地海外，八百丈領域轟然倒塌，千丈法相隨風而逝，化為煙塵。

蒼穹之上，天降血雨。

此為天地同悲。

真人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