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軒興致勃勃地聯絡李昊，卻被告知再過一分鐘就要下地下峽谷挖礦了。
“高層的事情高層自會解決的，我們只需要聽從命令即可。”軍人出身的李昊一向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自然對我們也這麼要求。
但他說完這句話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剛剛指揮層點名要四隊長易歐逸到指揮中心去，如果真有辦法，可以讓他傳達。”
吳浩軒把李昊的意見傳達給我們，我聽到指揮層要我過去的時候有點懵。我只是一個小卒子，跟指揮層完全扯不上邊，即便我和蕭辰有些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裡面，也沒必要指名道姓地讓我過去。
肯定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問題，連蕭辰都掌控不住局面。我作為建議他選火藥的人，只怕也被拉下水了。
“我去去就回。”我對他們說道。眾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我，覺得我能去指揮中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維克多見我臉色不好看，讓我小心。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對事情的判斷也準，我被叫到指揮中心去就跟個普通學生突然被叫到校長室去一樣，不是記大過處分，就是接受校級的表揚。
火藥的主意是我出的，打贏了把我叫過去才是表揚，這個時候讓我過去，只怕凶多吉少。我得帶點貨過去，是好是壞總得賭一發，萬一成功解圍了呢？
“那個，章夜辰，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朝他招手。這人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事已至此也只能拉他一起，上路也好有個伴。
“蛤，我？”章夜辰受寵若驚。
“對，你那個什麼‘TNT手炮’萬一有用，直接讓指揮層下令大批次生產，把攻方打出翔來，那可是大功一件。”我忽悠他。
“行！”
C2組的人陸陸續續開始整隊進地道，和第二梯隊的人換班挖礦，我和章夜辰則跑到指揮中心去。接到訊息後不久，蕭辰也發了一條訊息過來，要我去一趟。
我忐忑不安地帶著激動萬分的章夜辰，來到指揮中心門前。指揮中心不大，甚至顯小，混在一堆公用建築物之間，極不起眼，就一小木房子——這也是出於保護的目的。一般是不會把指揮中心建得恢弘大氣，讓別人一眼就能知道人家總指揮官住在裡面的。
沒想到，蕭辰居然站在指揮中心門外等我。他還是穿著那件紅衣軍軍服，紅色唐裝上印著五顆黃色的星星，只是神情憂鬱。
我走過去問他：“前線出問題了？”
“是。”蕭辰點頭，“進去說吧。他是誰？”
“他是自稱有辦法做出長腳的TNT炮的人。”
章夜辰滿懷期待地看著蕭辰，以為他聽後會有什麼瞠目結舌的表情，結果蕭辰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開門，說道：“一起進來吧。”
我跟在蕭辰後面進去，原以為要經過一段走廊、玄關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剛進去就見到張大地圖，一堆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我們三人走進去，腳步聲清晰可聞。
氣氛詭異得不行。蕭辰面無表情，我則早有心理準備，只是章夜辰不習慣，看著陣勢有點像要打架似的。
“人到了。”蕭辰對裡面一個白人說道，“你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問他。”
我看那個白人，一臉傲氣，坐在所有人正中間，那神色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那位置本來是總指揮蕭辰坐的，現在反倒是他在坐，奇怪得很。而且，我也沒有見過這個人，應該是技術部那邊的。
他沒有看我，而是問蕭辰：“他是你什麼人？”
“顧問。”蕭辰用了一個很好的詞來回答，“私人顧問。”
白人看向我，眉毛一揚，眼裡的傲慢居然頓時消失，變成驚訝。他張著嘴巴，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他誰啊？”我小聲問蕭辰。
“微軟技術部總監尼克，現在是第二次演習的技術部觀察員。”蕭辰說，“他進來，是因為伺服器已經閃黃了。”
那麼多高頻紅石，還有狂轟濫炸的TNT，即便是處理速度超快的光量子小型超算伺服器都有點吃不消。《真真實模式》幾乎是在模擬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本來資源消耗就大，沒事在裡面放炮玩，不卡才怪。
但我關心的不是伺服器卡不卡，而是“尼克”這個名字。
“你就是當時聯合軍預選賽時，想拔我手指的那個尼克？”我先聲奪人。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蕭辰。MC圈裡上到職業頂尖，下到新手菜鳥，都知道拔手指是什麼意思——陳小琳變成那個樣子，就是拔手指的原因。虛擬機器與人體神經系統相連，強行切斷，好比在腦袋上鑽個洞。
“我正愁沒地找你呢。布隆原本跟我說算了，那是在求情，我也沒怎麼計較。”我從揹包裡抽出鐵劍，“混MCRM（真真實模式）的，都知道拔人手指好比殺人父母……”
尼克臉色不善。當時他沒把我放在眼裡，勒令我把小夜當場格殺，還說我沒照做就要廢我，要不是布隆及時出來阻止，估計我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真沒想到那個出主意的人是你。”尼克揶揄道，“當初你要是聽我的，我們之間就沒有不愉快。想必你放走的那隻苦力怕，現在已經進化到明睿了吧？”
這仇恨拉的，立刻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到我放走小夜的事情上了。
蕭辰被這一系列事情弄得腦袋有點亂，問我：“你曾經放走了一個高階人工智慧？！”
聯合軍軍規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遇到智慧實體（特殊生物除外），格殺勿論。”
放走小夜，絕對是違反軍規的。小夜的事情，其實只有卜鑫和我們隊裡6個人知道，大家都選擇保密。
誰都不敢保證，一旦洩露出來，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現在是戰爭時期，別墅群的廢墟還擺在那裡，那天晚上呼嘯而過的導彈和爆炸的聲響依舊迴盪在腦海中，大部分聯合軍成員在全球電子裝置癱瘓後，整整幾個月都沒能聯絡上自己的家人朋友。
還有第一次軍演的電子擾斷，險些殺死所有人，包括陳小琳在內的幾個人現在還昏迷不醒。
所以，很多人對人工智慧厭惡到極點，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如果被他們知道我跟一個人工智慧談笑風生，會怎麼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