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幾千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一般，讓人脊背發涼，雙腳發軟。
“我的天啊，這麼多？”就連維克多都覺得不可思議，在地廣人稀的俄羅斯根本見不到這種升國旗似的場景。
陳小琳和蘇安夏兩人也是臉色發白，場面太過震撼，殺伐氣息過重，有點難以忍受。
“老大，我……之前我們三人訓練的時候，都沒見這麼多啊。”陳小琳躲在我後面，怯怯地說。
“不用怕，它們上不來，只能在下面看著。這估計得有幾千只了，我們之前只針對三人的訓練跟這個相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啊。”我對她說。
“各位，拿出弓來！”卜鑫容光煥發，見到這種場景他不僅沒有發怵，反倒是戰意高昂，這讓克里斯和林耐都不禁動容。
受他鼓舞，我們都將手裡的弓拿起來，搭上箭，用力拉滿，遙指下方遊弋的骷髏馬騎士們。下方的骷髏看到我們將箭尖對準了他們，都開始騷動起來，驅馬躲避，十分聰明。
“我們站一排，一個一個射，保持持續火力。”維克多提議，“不要讓壕溝裡堆太多的骷髏。”
“就按他說的。預備——射！”卜鑫下令。
“咻咻咻……”一陣箭支劃過空氣的聲音響起，我們接連射箭。由於下方的骷髏群實在是太過稠密，所以我們幾乎是箭無虛發，每一箭都能命中一隻骷髏，打得它們連連後退，不敢在牆前多做停留。
我們按著維克多的方法，從右往左連續不斷地射，而非一排齊射。前面一個射完後面一個跟上，讓原本單發的弓箭變得像機關槍一樣，居高臨下，掃得下方的骷髏們抬不起頭。
“下有深坑上有高牆，你們的馬再快也得給我老老實實停下。”我冷笑一聲，一箭射穿一隻骷髏的頭顱，讓它栽倒在地。
“你箭射的可以啊。對了，你和隊長是什麼關係啊？”站在我左手邊的克里斯說道。他也接在我後面射上一箭，洞穿另一隻骷髏的肩胛骨。
“我之前是他的隊長。”我實話實說。
“啊哈，不會吧？！”我右手邊的林耐難以置信，“你的世界排名是多少？”
“我是業餘玩家，甚至連業餘都稱不上。六年前那件事情之後，我就很少碰這個遊戲了。”
“啊？你是第一代的第一批玩家，困遊戲裡的那些人？”林耐一邊射箭，一邊問我。
“不只是我，我們隊裡有四個一代。”我跟在他後面射出。
“原來都是大佬啊，怪不得能進來。”克里斯說，“我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麼業餘能幹得過職業。如果你們當初這一批人去打職業的話，豈不是現在都能叱吒風雲了？”
“卜鑫就是啊。”我笑道，“也沒見有多強。”
克里斯和林耐聽到我這句話頓時汗顏。要是連卜鑫都沒有多強的話，那他們兩個豈不是弱爆了？
“哎哎哎，別光顧著聊天，快射箭！”卜鑫催促道，“二隊長剛剛發訊息來，說他們那邊的骷髏都學乖開始退了，我們要是不混多點選殺數就別想見H大大了！”
“是！隊長！”蘇安夏一聽到Huahvi就激動起來，趕緊拉弓射箭。
我們這邊的骷髏們也開始知道厲害，逐漸後撤。一開始還有悶著頭往前衝的，結果一個跟斗栽進溝裡；也有在溝邊繞圈圈的，最後被我們給射成刺蝟。現在好了，知道拿我們沒辦法，調轉馬頭離開——這人工智慧真是絕了，比電腦上手機上的不知道要高多少。
“啊？別跑啊，靠，讓卜鑫哥哥多刷點分啊！”卜鑫一看那麼多的骷髏像潮水一樣後退，急的大叫，想跳下牆拔劍追砍。他也是Huahvi的粉絲，也想爭取到那點名額。
“哇哇哇，別浪！”我見他還真的要跳，趕緊上前拉住他。
我走到牆沿上才發現，原來不止我們一組建了堡壘，其他幾塊地方也有堡壘三三兩兩地分佈。看來不知我們活下來了，還有其他隊伍的很多人也都活下來。
“別跑啊……”卜鑫一臉不甘心。
……
高空上，三位總教見到下方一座座建起的堡壘上，弓箭齊射，開始反攻，骷髏馬騎士多次衝鋒無果，損失慘重，丟下大批屍體，最後竟開始出現後退的跡象，紛紛點頭。
“很不錯，前方的人沒能反應過來，但中後方的人撐住了。”Huahvi眼帶笑意，看得出來他很滿意，“現在人死578個，骷髏死2359個，局勢完全逆轉，完全是這些堡壘的功勞。”
“陣地防禦戰的工事建設方面這些人已經有一定意識，只需要稍作引導，加以訓練，就可以在實戰中熟練運用出來了。第一次能做到這樣不錯。”蕭辰也點頭。
“我覺得這樣就行了吧，在繼續下去也就只是拖了，看不到有什麼參考意義的東西。換下一波嗎？”布朗尼問道。
“可以。現在把還活著的擊殺數翻倍，進行下一波測試。”Huahvi說。
“布朗尼你別再搞錯了，把每條指令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蕭辰叮囑他。
布朗尼苦笑了一下，拿出命令方塊敲指令，開始佈置下一波。
……
地面上，我們還在堡壘裡觀望，看著骷髏馬騎士們越退越遠，直至遙望不見。
“就這麼完了？感覺好像沒怎麼打過一樣啊，我也就才殺那麼四五個。”卜鑫意猶未盡，還在唸唸叨叨。
“你也是夠厲害，我才殺一兩個。”維克多說。
“大家其實都差不多，我也才四個。”克里斯說。
“耶耶耶，我殺了九個哦！”陳小琳一臉得意地笑著，沾沾自喜，還亮出了她個人選單上的“9”。
陳小琳殺九個我倒覺得挺正常，畢竟是神射手，但克里斯、林耐和蘇安夏三個人就很吃驚了，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童畜無害的少女能創造這種戰績。
“啊哈？！”林耐嚇了一跳，“你竟然能達到弓神耐斯特羅的四分之一水平？”
“哇，好厲害，你能教我射箭嗎？”蘇安夏一臉崇拜地看著她。陳小琳欣然應允，拉著她兩人嘰嘰喳喳地聊開了。
“她也是一代玩家嗎？”克里斯問我。
“是。”我點頭。
克里斯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我一直以為非職業就一定比不過職業，看來我的認識還是太膚淺了。高手在民間，MC界臥虎藏龍，當初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北風’就能穩壓DSH三神……我的路還很長啊。”
“加油。”我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北風’是誰。”
“‘北風’這個ID，是一個籠罩在所有PvP職業玩家心頭的陰影。”克里斯談到這個神秘人時臉色無比嚴肅，“當年的老劍神瓦拉多納被他一劍撂倒，現在三神中的Danteh有傳言說被他按在地上痛揍，官服上殺敵最多的記錄就是他創下的，而且還是第二名的兩倍。”
“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路人王，世界PvP第一。”克里斯沉重地說，“和他交過手的老劍神曾說，我們花數十年都不可能達到他那種地步，他已將戰鬥變成了哲學。”
還有這麼厲害的人？我心想。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清啼。這一聲清啼彷彿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整個天空突然變得喧囂無比，到處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彷彿百鬼夜行、陰風呼嘯。
我抬頭一看，遠處橫貫百米的一片“白雲”正蠕動著，緩緩飄來。白雲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觸手，隨風擺動，像海底飄搖的水草原；白雲頂上，是擠擠挨挨的巨頭，雙眉微蹙，如懷中欲哭的嬰兒臉。
“惡魂。”我倒吸一口涼氣。
五千只惡魂，帶著刺耳的嚎哭聲，漸漸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