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團寵文裡的小炮灰（完）

面對眾人熾熱而疑惑的眼神時，沈逸有些赧然，喉頭微動，緩緩說出真相。

當年他初進宮，掌刑大監正準備給他行刑，一道雷劈在了蠶室上方，嚇的大監手一抖割到了自己手上。手傷養好後，大監又準備工具打算為他行刑，結果蠶室忽然起火，火勢之大連綿不絕，行刑的宮人皆跑去救火，以防波及其他宮殿。

連續兩次宮刑都有天災出現，掌刑大監覺得這是老天爺在警告他不能傷害這個孩子，於是他便剜了自己的一塊大腿肉假裝已經為他行刑。

後來大監又囑咐他，他沒有宮刑的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不然他倆就都死定了。

大監也知道他一個孩子在宮中生存不易，於是便託關係將他分配到冷宮種種花草，避免與人接觸。若不是沈家突然派人傳來訊息說讓他儘快贏得文德帝的信任，他根本就不會主動出現在這些貴人面前。

也是那次出宮他被長公主看上，長公主入宮後便問文德帝要走了他。之後他便一直跟在長公主身邊，長公主還莫名其妙的讓他學習各種知識，其中竟然還包括帝王之術。他一個小小內侍學什麼帝王之術，造反嗎？

總之，太子學什麼他便得學什麼，他甚至懷疑一度懷疑他學的東西可能都比太子學的多。

系統：【不得不說，沈逸你真相了。】

對於蘇瑤填鴨式的教學，系統曾經發出疑問，為什麼宿主大大要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傳授給沈逸，沈逸又不可能當皇帝，傳給他不是盲人提燈籠——白瞎嗎？

現在沈逸自爆沒有受過宮刑，沈逸和穆清本就是雙生子，沈逸為兄，穆清為弟，自古長幼有序，沈逸佔嫡又佔長，這元氏江山可能最後還真會交在沈逸的手中。

此時此刻系統才明白，這一年來為什麼蘇瑤會對沈逸進行秘密教學。

話又說回來，宿主大大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兒的？

它這個外掛都不知道！！！

“孩子，你不叫沈逸，你叫元凌，這是你父親給你取的名字。”

元凌剛出生就被人偷偷抱走了，崔琳琅當時痛的昏過去了根本無力阻止。元清好歹還養在身邊三年，但元凌卻是一面都沒有見過。所以說這算是母子倆第一次見面。

“譬若王僑之乘雲兮，載赤霄而凌太清。你們的父親自從知道有你們存在後便連夜翻閱古籍，最後才選定凌清二字為你們命名。”

當年元湛得知崔琳琅有孕後完全失去往日的風度和睿智，時不時的盯著她的肚子傻笑，高興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回憶往事，即使冷若寒霜的崔琳琅此刻也化為一池溫柔的春水。

“你們都在騙朕，朕不相信……琳琅，你告訴朕，你在騙朕是對不對？”

文德帝苦苦的支撐住自己虛弱的身體，哀求看向崔琳琅，可惜對方連個餘光都懶得施捨給他。

“恭喜你們母子團圓。”

一直在角落吃瓜的蘇瑤起身拍拍身上並沒有的灰塵，走至溫涼州的面前。

“溫晁臨死之時是怎麼吩咐你的？還不去拜見你的主上？！”

溫涼州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這個傳說中的長公主竟然連叔父臨終之言都知道？莫非她是某個隱世家族出來歷練的子弟？

想到蘇瑤深不可測的武功，溫涼州更加堅定心中所想。

“叔父曾說過溫氏永遠效忠元氏。”

溫涼州走到元凌面前，單膝下跪，右手抵住左胸，朝元凌行了一個標準大禮。這是大乾武將對君王所行之最高階別的禮儀。

這也表示溫涼州選擇了元凌為主。

大乾王朝律法規定：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遲了幾分鐘出生的元清註定與皇位無緣。

可憐的元清，不僅一年間改了三次姓氏，從獨生子女變成了非獨生子女還從法定第一繼承人變成了第二順位人。

不過好像元清本人並不在意這些。

忽然，溫涼州轉身抽出佩刀，將刀橫在穆灃脖子上。

“穆賊速速寫下罪己詔，將你如何謀害太子，如何與西疆勾結，又如何陷害我叔父的都一一向天下人交代……”

文德帝心下了然，大勢已去，此時他已無路可走，只能按溫涼州說的做。

“琳琅，朕雖負了天下人但卻從未負過你……你的心裡可曾有過朕？哪怕是一秒？”寫完罪己詔，文德帝希冀的看向冷漠臉的崔琳琅。

她依舊那麼美麗動人，歲月似乎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痕跡。眉目如畫，眼含星辰，一如初見的時候。

那年春雨微寒，桃花開的正鬧，少女臉朝花樹，身形修長，烏黑的長髮僅用一根銀絲髮帶鬆鬆挽住，微風吹過，髮帶隨風飄揚。

這一眼，便一眼萬年。穆灃痴痴地望著少女纖細的背影，身似煙霞輕籠，恍若九天神女下凡。

“琳琅，過來。”

他聽到剛剛與他結拜為兄弟的蕭湛這麼喚她。

聽見蕭湛的聲音，少女如百靈鳥一般飛進了蕭湛的懷中，露出一張冶豔靈動的小臉。那一刻，他只覺得全身一震，熱血如沸，心怦怦狂跳。

平生第一次心動，卻羅敷已有夫。

“琳琅……”

只求你看我最後一眼……

文德帝卑微低喃，奈何崔琳琅娘心似鐵，絲毫不為所動，得不到回應的文德帝終是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系統感慨：【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宿主大大，看來原劇情中文德帝突然暴斃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整個宮中就沒一個自己人，每個人都在盤算著他怎麼死。劇情中他突然暴斃，或許也是靈樞的手筆。沒辦法，懿文太子元湛的個人魅力實在是太強了，不論在軍中朝中民間的威望都很高……】

【懿文太子身邊能人輩出，若不是他心懷天下卻又不想被皇位束縛急於找個接盤俠，還真沒文德帝什麼事情！】

蘇瑤：嗯？接盤俠這個詞是這麼用的？

【文德帝身邊有誰？豬隊友溫如玉嗎？金甲衛首領衛極是元湛的龍衛，宮中第一女官是元湛的妻子，手握重兵的臣子也是元湛的人……唯一活著的兒子還不是自己的……論慘，還是文德帝最慘……真.大冤種……】

蘇瑤嗤笑一聲。“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他心術不正嫉妒元湛給他下蠱，元湛死與非命，他的帝王路也不會就此到頭。有披著蕭湛馬甲的元湛在，誰還敢打著懿文太子的旗號反他？”

正德十七年三月初七，大鄴百官早朝時，不見文德帝，皇太子清宣讀文德帝罪己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凉德，奉承大統。自建國以來，尊先賢，有典謨、有訓誥、有誓命、書之奧……然，自冬及春暮，不雨旱爞爞。上心念下民，懼歲成災兇。遂下罪己詔，殷勤告萬邦……”

不得不說文德帝文采不錯，短短時間就洋洋灑灑的寫了幾百字，把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全部交代了個遍。

天下人不僅知道他這個皇位是怎麼來的，也知道他頭頂一片青青草原了。

除了前朝舊人，沒人知道戰神蕭湛就是前朝懿文太子。

蕭湛二字在大鄴武官心中就是一根定海神針。

原本齊妃父親還在瓜田裡開心的吃瓜，結果最後大瓜竟是他自己，面對同僚意味深長的眼神，尷尬的他都快用腳指頭摳出一套海景大別墅了。

這下好了，齊妃以一己之力嚯嚯了整個齊家的待嫁閨女的名聲。

以後誰還敢娶他們老齊家的閨女！！！

這個逆女，當初要死要活鬧著嫁給穆灃的是她，如今揹著穆灃偷人的也是她。偷就偷吧，怎麼還被文德帝給抓到了把柄？

偷個人都不會偷！！！

夭壽哦，老齊家那些未嫁的姑娘們可怎麼辦呦！

不得不說此方天道真的很偏愛元氏，一場政變以戲劇性的結局落幕。歪掉的劇情竟然又被圓它回來了。

文德帝還政於元，大乾復國，元凌成功又替大乾充值了500年。

元凌繼位，改國號為景，史稱元景帝。

原本崔琳琅等人對元凌的才能還是心存疑慮，畢竟他從小並未受過正規教育，若不是有礙祖制，她們其實更希望元清來做這個皇帝。

沒文化不要緊，反正有他們清河崔氏在，只要他不像元順帝這樣的殘暴不仁就行。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校，崔琳琅發現元凌就是天生的帝王，他對政治有獨特的見解。他不僅容貌肖父，學習能力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元凌在位期間，改革吏治，綜核名實，使良吏盛於當世。廣興屯田，抑制兼併，信賞必罰，輕徭薄賦。大乾在他的治理下百姓豐衣足食，夜不閉戶。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元景帝奉崔琳琅為聖母皇太后，居長秋宮。封胞弟元清為秦王並將大乾最富饒的雲、江、海三城賜給他做封地，如果不是元清推辭，他都想與兄弟共治天下，輪流當這個皇帝。

至於蘇瑤，元景帝本想請崔太后收她為義女的，這樣她依舊可以享公主尊榮，住公主府。卻遭到元清的強烈反對，問他原因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無奈之下元景帝只得封蘇瑤為平陽郡主，賜封地，享一千食邑。知道她出身清河縣，便將清河縣也分給了她。

可以說這次政變，除了換了個皇帝，換了個國號，其他什麼都沒變。

嗯，其實也是有點不一樣的，元景帝重新封官的時候順手將一些蛀蟲給清理了。他覺得快到春闈了，缺失的人才很快就能補齊，所以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最重要的是原本隱居避世的清河崔氏又又又重新入仕了。崔氏子弟即使官至宰相也都保持初心，絕對是波雲詭譎的朝堂中的一股清流。

水至清則無魚，真正的聰明人往往都深諳清濁幷包，善惡相容之道。

說到清河崔氏避世的原因，最主要還是因為看不上文德帝。

元順帝殘暴不仁，寵幸奸佞，根本帶不動他。作為太子母族的清河崔氏一心想要扶持太子登基為帝，奈何這貨根本無心皇位，竟然還搞了個義軍來打自己的江山，一氣之下崔氏全族躲山裡避世了。

【宿主大大，田家人發現被女主藏起來的男主了，才這麼幾天，他倆竟然私定終身了！！！現在田家人正打算偷偷的處理他。】

“我知道，所以我派了凌雲去處理了。”

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白雲悠哉悠哉飄蕩的蘇瑤慢悠悠的說道。

【難怪宿主大大要醫治凌雲的傷勢。原來是看上凌雲的能力了。】

“凌雲此人愛之則欲其生，恨之則惡其死。站在文德帝的立場上看他確實狡詐陰險，是個小人。但若現在殤帝和元湛的立場上看待，他卻是個難得的忠僕了。”

“你看，他知道我不僅救了元清，還間接救了元凌後，他便對我感恩涕零，還發誓下輩子要替我做牛做馬來報答我。他的下輩子我不稀罕，所以我拒絕了。”

【宿主大大不是拒絕了，而是讓他這輩子就把這恩給報了……】

“你有意見？”蘇瑤眯眼。

【不敢不敢。】怕惹大佬生氣，系統連忙遁了。

凌雲其實最開始是想在元凌身邊伺候的，但元凌身邊都是崔太后安排的人，根本不需要他。

後來他又想去元清身邊謀事，但元清前腳剛答應後腳就轉手把他送給了蘇瑤。

蘇瑤喜提一枚虎將。

“阿瑤，阿瑤……”元清氣喘吁吁的跑到蘇瑤面前。

“咋了？地震了？”蘇瑤吐掉狗尾巴草坐起身。

被這雙清凌凌的黑眸盯著，元清忽然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了。

“阿瑤，你知道田家嗎？”元清半天才憋出幾個字。

“我知道啊，長信侯府嘛。”蘇瑤又慢悠悠的躺了回去。“咋了，他家謀逆了？”

“差不多，之前田家便一直仗著自己是文德帝的救命恩人在京中作威作福，還多次貪墨賑災的銀兩。自從文德帝退位後，他們便消停了一段時間。哪知他們竟如此大膽，敢窩藏欽犯……”元清看了看閉目養神的蘇瑤，小心翼翼的也跟著躺到她身邊。

“皇兄正愁不知道如何動田家，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元清側著身子用手託著臉頰偷偷注視著蘇瑤。

“他們怎麼了？”蘇瑤睜開眼睛配合的發問。

偷窺被發現，元清俊秀的臉上迅速染上火紅胭脂，不自在的偏了偏頭。

“就在搜查田家的時候，田家的小女兒突然得了失心瘋，在凌雲去抓沈昱的時候還破口大罵，還異想天開的說她是皇后，沈昱是真命天子……還說凌雲竟然是非不分幫助亂臣賊子竊國，還想要殺凌雲……還將攔她的田老夫人推倒在地，田老夫人一氣之下竟然中風了……”

“明明是沈家狼子野心妄圖顛覆我大乾的國本，還將皇兄……”

想到皇兄那糟心的遭遇饒是雲淡風輕的元清也是十分氣憤。

看來，我們的女主重生了呢。

元清見蘇瑤不說話繼續說道。“皇兄一怒之下要將田氏滿門流放嶺南……聽到要被流放到那佈滿瘴氣的嶺南，田甜又說她不是田家人，她是從小就被抱錯了，她的親生父母是清河縣青山村人……”

“田老夫人不願相信自己寵了14年孫女不是親生的，但是田甜說的有理有據，還讓人去青山村查問蘇大強夫婦……”

“阿瑤……我記得你當時籤的切結書便是……”元清斟酌了一下語言小心翼翼的說道。“阿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沒錯，我才是真正的田家人。”蘇瑤點點頭承認。

“你受苦了！”元清心疼的摸摸她的發頂。“需要我做什麼？”

“既然她想回到她親生父母那邊，那我就送她一程。至於田家人，我與他們沒有緣分……”

聞言，元清便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既然阿瑤不想認田家人，那他就不會讓他們來打擾他。

在清河縣落戶的蘇大強夫婦，一直受到青河幫的“照顧”，每天過的苦不堪言。無論他們找什麼工作都會莫名其妙的被辭退，身上的銀子用的差不多了，夫妻倆還是找不到工作。

後來蘇大強終於找到一份倒夜香的工作。勉強維持二人的生計。

兩人相看兩生厭，天天互毆。

直到有一天早晨，官差送了個小姑娘過來，說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蘇大強夫婦看到田甜的那一刻，心都涼了。

之前蘇大強還在想著苦日子終究會過去，因為他有個女兒在帝都做貴人，待時機成熟他們父女便可相認，藉著女兒女婿的路他也會飛黃騰達……

但是如今他的富貴夢破……

當初決定換子就是因為看對方是京中貴人又喜歡女兒，他們的女兒過去肯定會享福。待女兒長大，地位穩固，他們父女便可團聚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這麼一個只會吃不會幹活的賠錢貨有什麼用？

不過這張臉倒是嫩的可以掐出水來……說不定可以多賣些錢……

田甜以為躲過流放就可以高枕無憂，卻不知落入更大的深淵。

【宿主大大，女主被蘇大強賣入青樓了……額，男主竟然在裡面當龜公……！】

【這是什麼神仙緣分？！】系統無語。

【何花得知蘇大強將女兒賣了後氣的找他拼命，結果卻被蘇大強反殺……手上沾血的蘇大強下半輩子都得牢裡度過了……】

“既然男女主結局已定，那我們也離開帝京吧。我打算周遊列國，嚐遍人間美食……”

南疆，北戎一直對大乾虎視眈眈。北新城如今有溫涼州坐鎮，北戎不敢投鼠忌器，只敢在邊城叫囂騷擾。南面雷城本來是韓牧韓老將軍守衛的，但是他年事已高已無力堅守雷城。原本元景帝意屬田賽的，整個田家也只有他一個是腦子靈清的。

元清知道元景帝的苦惱後便自告奮勇去守衛雷城。元景帝當然不同意，他一個書生即使兵法謀略再出色也只能當個軍師，不能做主帥。

但是元清找回了田賽，他上書讓田賽做主帥，他做軍師。不同意他便出家，元景帝無法便同意他去雷城了。

哪知元清這一守便是六十年。

南疆吃了幾場敗仗後便安分了許多。元景帝和崔太后期間一直催促元清早日回帝都成婚，早點生個孩子，他們也就不用擔心他哪天突然就回不來了。

但是元清說他還是宴清的時候就承諾一個姑娘要娶她了，君子不能言而無信，所以他這輩子只會娶她一個，也只能是她。

元景帝和崔太后拗不過他也只能隨他了。

元清彌留之際摸著一直珍藏的銀葉子有些委屈。“阿瑤，你不是說讓我娶你嗎？我一直在等你……”

蘇瑤最後的時間回到了青山村。這一世，她活了78歲，在這個人均壽命不超過60歲的時代算是長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