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再說什麼,我躺在床上,感覺時光過得真快,彷彿昨天還和李亞雪碰頭,過了一天就要說分別了。

彷彿昨天還被王藝涵踢了一腳,過了一天就要離開了。

彷彿,彷彿剛剛跟周小藝在國旗下說的話,起身的那一刻就就被風吹散了,我們相識一眼,冰冷的說:

“你是誰?”

我翻了個身,透過窗戶看著樓下在交談甚歡的幾個老師。

世界上最殘忍的職業就是老師,因為他們的決定,將導致無數的人分離;

世界上最可愛的職業也是老師,因為他們的決定,也決定了誰和誰在一起。

大休。

我揹著書包,裡面空空如也。

剛上公交車,周小藝給我打了個電話:“馬小哲你走那麼著急幹什麼,下車咱們一起啊。”

“我剛上車,車票都買了啊。”我說。

“好吧。”周小藝掛了電話。

“馬小哲?”有人喊我。

我往後看了一眼,是劉娜。

很尷尬。

“嗨。”我擠過層層人群,擠到劉娜身邊。

“好巧。”我說。

“一個人?”劉娜笑著問我。

“沒有,兩個人。”我說。

“哦,”劉娜很納悶的往我身後瞅了瞅,說,“沒見你身後有人啊。”

我笑笑,說,“我身後沒有人,我身前不能有你嗎?”

劉娜也笑了,說:“這好久不見,馬小哲還是馬小哲啊。”

我撓撓頭,說:“我,我剛剛開玩笑的,我自己一個人,遇到你,不就兩個人了。”

“嗯。”劉娜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最怕的就是氣氛突然變沉默,一車人,車身極不穩定的來回晃動著,劉娜扶著把手,一次一次的撞擊著我,有節奏的撞擊,讓我昏昏欲睡。

“我快到了。”劉娜突然說。

“嗯?”我抬起頭使勁擠了擠眼,說,“好。”

“師傅,我前面下車。”劉娜喊道。

“好嘞。”司機在前面應和道。

“吱”破舊的公交車突然發出很長的尖叫,一車人瞬間前仰後合,沒扶好把手的人誇張的差點摔倒。

劉娜一開始使勁的拽著我的胳膊,後來乾脆兩個胳膊抱住我,才沒摔倒。

而我也條件反射,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護住劉娜,不讓她跌倒。

“幹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啊?”人群開始抱怨。

“前面的人怎麼開車的?這是公交車道!”司機拿起喇叭衝著前面大喊。

“對不起。”劉娜放開我,低著頭不說話。

“沒事,你到了麼?”我說。

“到了到了,師傅開下門。”劉娜說。

後門就被開啟了。

“讓一下,讓一下。”劉娜擠過人群,下了車。

公交車開動,我看著站在站牌底下的劉娜,漸漸遠去,慢慢的一棵樹就擋住了我的視線。

劉娜,上輩子是我虧欠你太多,還是咱們是冤家?

我搖搖頭不去想,回家吃大餐的想法超過了一切。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周小藝就給我打電話,說眼皮上長了個癤子。

“刺激麼?”我問她。

“滾!”周小藝罵我沒良心。

“我開玩笑的,”我說,“怎麼還長在眼皮上了,疼麼?”

“疼。”周小藝委屈的說。

“等後天上學我幫你看看,我高超的醫術,定能保你手到癤子除。”我說。

周小藝不相信。

呵,女人。

“馬小哲,”我媽大喊,“起床給我買東西去!”

“哦。”我說。

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我媽拿著掃帚出現在床邊,我很自覺的起了床。

揉了揉自己亂成一團的頭髮,不收拾了,反正去買東西也遇不到誰,那麼醜,也沒人看我。

進了超市,我準確的分析超市佈局,心裡默唸:“肉、醬油、菜”

“壞了,”我猛地清醒過來,“是買小白菜還是芹菜來著?”

完了完了,我站在那裡,努力的回憶著,我媽拿著掃帚指著我,說:“去買點肉,家裡沒醬油了,還有買點菜,就買”

剛要回憶起買什麼菜,背後被人一巴掌把所有的菜都忘了。

“md,是”我起鬨哄的轉過身,林雨滿臉笑容的站在那裡。

“林雨?”我使勁揉了揉小眼睛。

不敢相信啊,我又伸手戳了戳她。

媽呀,是真的。

“去你的,”林雨笑道,“怎麼,一年不見,不認識我了。”

“你變成骨”

好好想了想,沒敢說出來那幾個字,怕林雨打我。

“你變成白骨夫人我都能認出你。”我說。

林雨就笑了,說:“一個大男人逛超市啊,買什麼?”

“我買到了。”我說。

“哦?”林雨看了看我手裡空空的籃子,說,“馬小哲,你要是說‘我買的就是你’,那你真的是一點沒變。”

我揉揉頭髮,說:“知吾者,汝也。”

“看你頭髮亂的。”林雨說著用手給我弄了弄頭髮,我看不到,但是我猜更亂了,我沒反抗,讓林雨給我造個新發型。

弄好了,林雨笑著說:“你的專屬髮型。”

我也不管,拉著林雨說:“走,買東西去,今天想吃什麼,我請客。”

“好。”林雨點點頭。

從初中離開之後,我也有了自己的新圈子,但是我沒有忘記過初中時代是誰陪我走過了人煙稀少的時候,比如黃毛,比如謝佳琪,比如李薇,比如賈貴和大蝦,比如走在我面前說:“吃點這個吧?”的林雨,我都沒有忘記。

一直前進的路上人山人海,不一定每個人都要對我好,但是我知道肯定會有那麼幾個人哪怕一輩子還能再見一面,也會笑著踢對方几腳,說:“看你,牙齒都掉光了,明天跟我去裝一副烤瓷的,我認識那家牙科醫生。”

我不需要很多朋友,但是絕對要最真,朋友可以沒有腰纏萬貫,也可以一無所有,但是不能有背叛,我也沒有錢,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們過得不好了,我又一口吃的,我可以全部分給我的哥們。

只不過最後我們都漸行漸遠,記得常聯絡。

“嘿,”林雨問我,“處了幾個物件了?”

我搖搖頭。

“喲,”林雨笑了笑,說,“曾經的‘花心大蘿蔔’,現在那麼專情了?”

我說:“我只是找不到可以讓我衝動的人了。”

“你要買什麼?”林雨問我。

“肉,醬油,還有,”我想了想,說,“芹菜和小白菜。”

林雨看了看我,笑了。

我發現林雨變得比之前能笑了,愛笑的女生運氣不會太差。

“我明白了,”林雨說,“是阿姨讓你買菜,你忘記了吧?”

“怎麼可能,”我說,“我怎麼可能把這件事忘掉。”

“切,”林雨白了我一眼,說,“聽我的,買芹菜回去就好了。”

“沒騙我?”我將信將疑。

“不相信我?”林雨說。

“相信你。”我點點頭。

買好東西去結賬,差點把自己押在超市裡,以後出門,就得多帶錢。

“回去麼?”我問林雨。

“不回去,我還得等人呢。”林雨說。

完了,完了,我心裡想,這林雨一定有物件了,一年不見了,肯定被別人家的男孩子勾搭去了。

林雨看我不說話,踢了我一腳,說:“快回家做飯去,我等我媽呢,在二樓挑衣服。”

林雨這句話讓我的心平靜下來,屁顛屁顛的我就回家了。

回家我媽倒是還真沒說我買錯了,倒是說我跟個女生似的,去超市買個菜磨磨唧唧。

我無奈。

揹著空空的行囊回到家,再背上媽媽的愛,我重複著上一個星期的動作,抬腳跨上公交車,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輕輕的拋起,硬幣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確無誤的砸到司機師傅的頭上,然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

“你有病啊馬小哲,”司機師傅罵我,“多少次了?扔不進去別逞強行不行?你下次再給我扔硬幣,我不拉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說。

一車人就在笑。

“趕緊撿起來!”司機喊道。

我趕緊撿起來,闆闆正正的把硬幣放進投幣箱。

不應該啊,這一招我練了一年多了,還是一直砸在司機的頭上,難道是投射的弧線和所使用的力沒有經過系統的科學計算導致的?等會去了教室,一定要好好計算計算。

幸虧我上車是始發站,還能坐著,一路往公交車裡擠的人,讓我感覺國家的計劃生育,計劃的真失敗。

本來公交車人就滿了,經過司機的周詳安排,公交車不斷的有人可以上來,真的塞得是前胸貼後背。

我雖然坐著,但是前方一個姑娘扶著我的位置,那真是,在往前擠一擠,我就前胸貼正臉了。

那姑娘一路可沒少給我使眼色,我知道,不就想讓我站起來,她坐會麼?休想!

我閉上眼,睡了一路。

公交車沉悶的空氣壓的我都透不過氣來,到學校門口下車都難。

我下了車,正好看到大春、老丁以及宿舍幾個人出來。

“蘿蔔!”老丁衝我招手。

“你們幹啥去?”我問。

“吃飯去,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大春說。

“等我一下,”我說,“我把書包找個人給帶回宿舍,不方便揹著。”

“哎,哎哎哎同學,”老丁衝一個人招手,那個青年就停下了,“幫忙把書包帶回去好麼?”

“你們哪個宿舍的啊?”那青年問。

我看了一下,那青年挺瘦的,挺黑的,跟自來水都有一拼了,趙本山臉,戴著一副眼鏡,挺老實的。

“5宿舍,”我說,“幫幫忙,十分感謝。”

“好吧,”那青年從我手裡接過書包,說,“喲,裝的什麼寶貝,挺沉啊。”

“謝謝你。”我說。

“不客氣,”青年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哎,我認識你,你不是馬小哲麼?”

“走了走了。”老丁拽著我就走。

“別忘了5啊!”我大喊。

“哦。”青年回應道。

“這誰啊?”大春問老丁。

“我哪知道,看著是男的,就讓給帶過去唄。”老丁說。

“再說了,”老丁繼續說,“人家還認識蘿蔔呢。”

“基情滿滿哦。”大春很賤的說。

“特麼的,”我掏出打火機,說,“有煙沒?”

“給你,”老丁掏出一盒利群扔給我,說,“帶打火機不帶煙。”

“唉,”我嘆了口氣說,“我現在的錢,只夠用來買打火機的了,下個星期,估計連打火機都買不上了,到時候哥幾個還得多多支援我啊。”

“今天天氣挺好啊。”老丁說。

“嗯,”大春點點頭,說,“不錯,你快看,天上那朵雲,像不像蘿蔔當時借我的那一塊錢?”

“哇,”老丁應和,“好像啊。”

“md。”我笑著罵道。

到了藍灣,我們直接上去吃飯,這樣的飯,我們一個星期只可以吃一次,因為吃完這一次,接下來的1天內,我們將與泡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

“哎,”老丁問我,“蘿蔔,周小藝據說眼睛上長了個青春痘,你知道麼?”

“放屁,”我說,“那是眼皮上長了個癤子。”

“喲喲喲,”老丁噘著嘴說,“就你知道,你去她家看了啊,你怎麼知道長在眼皮上還是眼睛上?”

“你傻啊,”大春說,“誰青春痘長在眼睛上啊?”

“就是,”楚子昂說,“長在眼睛上還能看到路麼?”

“去去去,”老丁抬起手衝他們擺了擺,說,“你看看,都跟蘿蔔一條心是吧?我這是想表達,蘿蔔跟周小藝有情況,你們插什麼嘴?”

“哦,什麼情況啊蘿蔔?”他們瞬間來了興趣。

“別聽老丁瞎說,”我說,“我跟周小藝沒關係,同學,朋友。”

“哎,”楚子昂說,“蘿蔔,我看你倆情況不簡單,我給大家分析分析啊,你看周小藝除了蘿蔔的位置上,她還去過誰的位置?全班就蘿蔔一個人的位置吧?那為什麼不去別人的?”

“嘿,”我就不樂意了,說,“楚子昂你可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小夢中情人也老是到我們組裡玩,你這麼說,那你那追不到手的情人,也是我的啊?”

“你們倒是給楚子昂出出主意,”我繼續說,“幫助弟兄們脫單,主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才是應該做的事情,你們這天天別為我瞎操心,我這麼醜,好找物件,誰家需要辟邪吧,就能隨便把我娶走了,倒是你們,有自己心愛的姑娘,就要勇敢一點啊!”

“對,”老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為難的說,“但是楚子昂的情人,實在是我們大家無能為力啊。”

“草,”楚子昂很爺們的罵了一聲,說,“高中三年我要是追不到她,我就打三年光棍!”

剩下我們幾個一臉懵逼的看著楚子昂,還以為他要說一定要追到呢。

其實對我來說我並不是想追到誰,想和誰在一起,我喜歡李老師,喜歡李亞雪,喜歡李韻涵,就算生活被姓李的包圍了,但是我也沒想和她們某某某相處一輩子,每一個人都會遇到他的另一半,只是有的人來的早一點,有的人來的晚一點。

而我們也應該明白,生命裡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價值和意義,有些人教會你愛,有些事教會你成長,哪怕只是短暫的接觸,哪怕只是淺淺的在你的路途中留下印記,也是很寶貴的財富,至少在某個時刻,你明白了生活,你懂得了自己。

最重要的,愛情路上不止我們幾個哥們坎坷,我們也都應該想明白,在這個年齡裡,誰都不是誰的一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