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二十八）一場考試，我們放假了

就這樣，一場考試結束，不知道是喜是憂，就結束了四個月的時光。

我和老丁最後離開，把舍友都送走，老丁看了看空蕩蕩的宿舍，和空蕩蕩的床，感嘆道：“怎麼這就跟畢業了似的，都走了，咱倆也走吧。”

“走吧！”我說著，背起包，等著老丁。

“我換個衣服。”老丁說。

我笑笑，說：“出去約會麼？”

“約個蛋啊，”老丁把一件長袖t恤套在身上，說，“女人都是老虎。”

我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草，”老丁罵道，“我這衣服破成這樣了，你看看咱倆窮的。”

老丁坐在床上，弄著自己的t恤袖，我看了看，老丁的t恤是耐克的，袖子已經破了，一個大洞。

“呲。”老丁一使勁，把袖子的洞撕開了，嘟囔著：

“撕開吧，撕開還好看一點。”

我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還好自己的袖子沒磨破，從老丁這個袖子上，就知道老丁是多麼的作了，比我還作。

老丁把袖子撕下來，扔到垃圾桶裡，說：“留點念想在宿舍。”

“走。”

和老丁背上揹包，就出了宿舍門。

“咱們怎麼走啊？還有多錢？”學校門口，我問老丁。

老丁掏遍了所有的兜，掏出十幾塊錢。

我掏出了5塊錢。

“怎麼辦，”老丁把錢揣進兜裡，說，“咱們車都沒法座。”

“你的錢夠麼？”我問老丁。

老丁想了想，說：“剛夠坐客車回家的錢。”

我點點頭，說：“我用塊錢就能回家了，要不咱們走著去客車站吧，我送你。”

“好。”老丁點點頭。

我從來沒去過客車站，我從學校門口坐上車就能回家，直達家門口的公交車，但是老丁就不一樣了，老丁家裡遠，沒有公交車能夠到，只能坐客車回家。

我忽略了從學校門口到客車站的距離，跟著老丁從學校門口一直走，一直走，路過了四中門口，然後又路過了二中的門口。

“累死我了。”在一個十字路口我差點沒忍住就癱倒在地上。

“臥槽，這才多少路啊。”老丁在一邊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吐了口唾沫，說：“以前哪走過那麼遠的路。”

老丁嘆了口氣，說：“以前我和呂薇，還有幾個朋友，從客車站走到四中，又走回去，都沒感覺那麼累。”

“你那是男女搭配，走路不累，你再看看咱倆，這倆光棍在路上就這樣走著，一路從南走到北，從白走到黑的”還沒說完老丁就打斷了我：

“你再唱起來把！快走快走。”

沒辦法，我揉揉腿，繼續跟老丁一起走著，老丁一路不知道叨叨著什麼，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淡淡的聽了幾句老丁感嘆以前的時光。

是啊，我們總是在感嘆以前的時光，初中的時候我就懷念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多好啊，感覺誰都是寵著我的，但是轉身一邊，誰都想揍我。

還有那些在稚嫩的年級揚言要陪我走完一生的人總是走到半路就走丟了，不知道是我的過錯，還是外界的因素，但是我一直的認為就是我不懂的珍惜。

還有那些誇下海口說愛我寵我一直都在的人也愛著愛著就不見了，時過境遷，我再也懷念不起當時的那些人對我說這些情話的表情。

有的人就是這樣，毫無徵兆的說愛你，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好像是這句話不找個人說出來，就很難受似的。所以別再認為誰會是你的全世界，也別再輕易就傻傻付出所有，更別吵著說回憶多洶湧，靜下來你就會發現，很多人最後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

比如我和宋曉萱，我最愧對的女生，我把她當做替代品，去彌補自己心裡的幻想。

是我在一無所有的年紀裡給了她一無所有的愛，所以我心存愧疚，而我不知道怎麼去彌補，也許就這樣，不出現，不打擾，是最好的回報了。

“我到了。”老丁的這句話，是我那麼多年聽過的最舒服的話，比大餅誇獎我還溫暖。

“你再不到，”我說，“咱們就走出國了。”

“行了行了，”老丁擺擺手，說，“你快回去吧，你不得回六中門口坐車啊？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我特麼想給老丁一揹包。

“我從哪裡坐車都能回家，我再回六中，我得死在路上。”我說。

“哈哈哈。”老丁笑了。

“你走吧，”我擺擺手，說，“我去找站牌坐公交車了。”

“好，”老丁說，“來年見！”

來年見，今日一別，就是一年。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公交車牌，在商場門口。

劉娜也站在那裡。

這麼巧？

我繞道劉娜的身後，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姑娘有錢麼？”

“啊。”劉娜驚叫，周圍的人都看著我。

劉娜站定看到是我，拍拍胸，胸脯啊還是胸啊，說：“你嚇死我了。”

我尷尬的笑笑，說：“沒想到你這麼膽小啊，那以後不能嚇你了。”

“哼，”劉娜轉過身去，說，“人嚇人嚇死人你知道不？”

“那，”我走到她一邊站定，說，“怎麼，我給你拍拍？”、

“拍什麼啊？”劉娜問我。

“像你拍自己那樣拍你。”我笑著說。

“你要死啊。”劉娜羞澀的捏了我的胳膊一下，瞬間我感覺一股電流傳遍了我的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啊。”我咬著牙，讓自己沒大叫出來。

“爽不爽？”劉娜捂著嘴笑。

“特麼的。”我咬著牙，說不出什麼來，這女生掐人這麼疼啊，這體驗，我一輩子也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劉娜不說話，就那麼笑著。

過了好一會，我的汗毛慢慢的安靜下來，我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估計裡面的面板壞死了。

我看著劉娜，不說話。

“看我幹嗎。”劉娜嘟嘟嘴說。

“我得報復你。”我說。

“誰讓你亂想的。”劉娜說。

我內心真的很委屈，我說：“我哪想啊，我就是想，幫你拍拍額，平靜一下你的心跳。”

“想得美。”劉娜笑了，看著我，說，“你這一天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啊。”

劉娜這一笑，虎牙就漏出來了，真好看。

我偏過頭去不看她，為什麼我那個年紀裡，身邊又虎牙的女生那麼多，但是到了現在，一個有虎牙的我都沒碰到。

“怎麼，生氣了啊？”劉娜拽拽我的胳膊。

“沒有，”我說，“我只是，我每次看到你的虎牙，就能想起很多事情。”

“看來你的心裡，有一個很美好的女生。”劉娜戳著我的胳膊輕聲說。

“也許吧。”我淡淡的說。

然後我就和劉娜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著公交車來。

我想起以前有人對我說的話，我一開始很喜歡聽好聽的話，從開始的時候喜歡聽那個人誇我，然後喜歡聽那個人說愛我我喜歡聽好聽的話。可是後來，那個人又說了很多很不好聽的話，隨便吧，我也不心煩，就這樣吧。

我很傷心，但還想著那個人說過的好聽的話，對那個人保留著愛意和期待，可是日子慢慢的久了，我的付出得不到一點的溫暖回應，只是不斷的冷水，和不好聽的話，於是我的愛意和期待都減少了。

到最後我走了，那個人說我是自己要走的。

可我知道，我是被那個人推走的。

“我先走了馬小哲。”劉娜對我說。

“嗯，”思路被打斷，我看了看劉娜，說，“好，路上注意安全，咱們明年見。”

“路上沒有你就是安全的。”劉娜笑著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開動，劉娜坐在裡面衝我擺著手。

我抬起手笑著回應她，直到我看不到她。

是不是我的生活一直這樣，有些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而我都是這樣親手一個個的把她們送上不知道開往哪裡的公交車，親手把她們送走。

看著劉娜的離開，我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我很想和劉娜一起離開，但是我還想著回家。

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上劉娜了，我不敢喜歡，我什麼都沒有，我沒有能力去對待一個女生的愛。

而更重要的就是，戀愛中的男人都很有才，而我不想把自己的心思放在愛情上，因為這不是這個年紀適合我的，我也不是發情的泰迪，總是在需求著什麼。

就算我喜歡，我也得慢慢的喜歡，不想那麼快了。

後來我再想起站在公交站牌下那天自己的心情，才明白自己其實是不甘心，不甘心曾堅持的感情就這樣結束和放棄了，我不捨得這樣放棄她。於是閒來無事時我就不停揣測，揣測是不是我還有挽回的能力，是不是我還能讓她像我那麼喜歡她的樣子去喜歡她，是不是她還記得我？我怕不知道自己心裡那麼心酸難受卻還自作多情幹嘛，我還等待奇蹟幹嘛？我還虐若的淚流乾嘛？我還念念不忘幹嘛？

可能我當時不知道，全心全意愛我的人把我“一手擒獲”之後是不會輕易放我走的。

看著劉娜離開，再下一輛公交車到來的時候，我抬腿上了公交車。

什麼也不想了，回家好好體驗假期。

回到家第一件事我媽竟然沒有問我的成績怎麼樣，而是看了看我背的包，問我：“你就背了個包回來？”

“是啊。”我媽這句話讓我摸不到頭腦了。

“你被子褥子呢？怎麼不帶回來，放宿舍里長毛麼？”我媽問我。

我名了我媽的意思，我把包仍在一邊，說：“放心吧，我把褥子被子都掛在宿舍裡了，綜合考慮了陽光的照射，每天只要不陰天，都會有幾個小時我的被子是被曬著的，不會長毛的，我那麼幹淨，放心吧。”

“你要是長毛，你就睡在冒上吧。”媽說。

“嗯，”我點點頭，問，“吃什麼啊？”

“考試考得怎麼樣？”我媽問我。

我想了想，說：“還不錯，作文滿分。”

我媽看了我一眼，說：“你就整天看那些無聊的書，寫那些無聊的故事，有什麼用啊？你這數學成績跟上了麼，英語成績跟上了麼？”

我什麼都不說，就聽著我媽叨叨我，批評我，一直到我媽窮次。

“等會吃飯。”媽說。

媽很少誇獎我成績好，誇獎我最多的就是那一句：“我家馬小哲，批評他從來都是什麼都不說認真聽著的。”

別人就很羨慕，說：“你家孩子老實，文質彬彬的，不像我家，說一句十句回應你，氣死我了都。”

“寒假有什麼安排啊？”媽問我。

“沒什麼安排，”我回答，“下雪就堆個雪人，不下雪就去山上溜冰。”

“你是猴子啊，”媽說，“沒什麼安排，今天寫一份寒假安排給我看看。”

我早知道什麼都不說。

然後寒假安排就被我寫完了，早上七點半起床，出去跑步，八點半回家吃飯，九點學習，十二點吃飯，一點學習，五點吃飯，晚上看電視。

我媽看著我的寒假計劃倒是沒什麼指點，就是說了一句：“你這一日三餐安排的很到位啊，你怎麼知道你一天能吃三次的。”

我去，我這那麼辛苦的寒假計劃，再吃不飽，這可就可憐了。

之後我就開始堅持自己的寒假計劃，堅持了三天，就放棄了跑步，改為早上多睡一會。

或者山上的水塘裡結了厚厚的冰，早上起來我就去滑冰玩，滿頭大汗的回家。

“野孩子！”我媽這麼說我。

從那一天開始，什麼暑假計劃，什麼作業，這都是問題麼？

每一天玩瘋了，我就想著，沒事沒事，時間還長，我可以等兩天再寫作業。

這個想法，一直堅持到開學的前一天。

開學的前一天，我的桌子上擺滿了作業，寒假生活、練字、課文抄寫、詞語三遍、英語、數學、生物

我是真哭了，看著一桌子作業，我流著淚，拿著筆寫著作業，爸媽就在一邊看電視，還嘲笑我。

我默默的流著淚，抄著答案。

我記得老師當時沒有給我們留那麼多作業啊，怎麼找出來之後一看那麼多啊

我感覺到了委屈。

我記得很清楚，我那天晚上流著淚寫作業寫到了半夜三點多。

還沒寫完，我實在是不想寫了，手很疼，也忍不住犯困。

mmp！

我就寫不完了，還能怎麼著，還能把我開除麼？

再說了，開學我還可以再寫一點。

就這樣想著，我就放棄了寫作業，我狠狠的撕了兩張試卷，特麼的太多了。

我抹抹眼淚，倒在床上衣服都沒脫就睡了。（未完待續）